17. 好巧
铃声一响,最后一场考试终于结束。卷子一交,教室里立刻炸开了锅:有人把笔一甩,整个人瘫倒在桌上装死;有人凑到旁边的人耳边,小声对答案,没两句就争得面红耳赤。
监考老师见状摇了摇头,没责怪他们,“好了,卷子收齐了就别吵,要出去透透气的赶紧出去。”
留在教室里的,有的唉声叹气,有的抱着脑袋直嚷嚷:
“这次数学好难啊,大题我都不会做,全空着。”
“谁不是呢!我把公式写上去了,希望老师手下留情给个公式分。”
“你连公式都知道是什么,我都忘了。”
“我作文写跑题了,估计要被扣惨。”
有同学索性瘫在桌子上不动弹,嘴里念叨着:“这回完蛋了,等着被我爹骂吧。”
“我才是,如果考不好,我娘都不让我读了。”
仓水县中学有个老规矩:月考一结束,就连着放两天假。学生们回家歇一歇,还要把家里背来的米面交到食堂,换成新一个月的饭票。饭票是打饭的,菜票则要花钱买,能兑点荤菜,一荤一素才算一顿像样的饭。
考场散了,人群一窝蜂往校门口挤,有的急着赶车回家,有的往小卖部奔。
温笙回到自己的教室后,把卷子和书本收进柜子,拿上一个月省下来的零钱和书包里的一本书,独自往校门外走去。
和考场的喧闹不同,书摊那一带格外冷清。竹椅上的摊主正眯着眼摇蒲扇,见到她来了,伸手把桌上的一本旧书按住,免得被风吹掉。
“老板,我来还书。”温笙把怀里那本《聊斋志异》递过去。
这段时间,她常常在最紧张的复习间隙翻上几篇,读着读着,心里反而慢慢静下来。那些荒诞的鬼狐故事、奇幻的世情片段,和考场上的紧绷一比,竟成了一种别样的放松。
她心想,怪不得上次会撞见许家宁读这本,原来能让大脑松口气的,居然不是休息,而是这些古怪离奇的小故事。
摊主打了个哈欠,慢吞吞道:“你看看,还有没有要借的?我这儿还有几本新收来的练习册。”
“不了,谢谢老板。”温笙摇头拒绝。
摊主“哎”了一声,也没多劝,“我瞧着你们考完试就放两天,得赶班车回去吧?早点去站牌等着,别一挤上车没座位,站一两个小时可不好受。”
温笙点点头,朝摊主笑笑算作道别,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天空忽然闷闷地打了个响雷。
南方的雨,说下就下。
上一秒还是晴天,下一秒可能就是倾盆大雨。
摊主抬头一看,喊住温笙:“小姑娘,这天怕是要下大雨,你要不进来躲躲雨?”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砸了下来,书摊顶上的伞布被雨点敲得乱响,摊主忙不迭伸手去收那些摊开的书本。
温笙连忙退到摊棚底下,外头雨势越来越急,密密麻麻砸在石子路上,水花四溅,棚檐上的雨水汇成一股股水流,沿着布边滴下来,溅到她鞋面上,凉意顺着脚背一路往上窜。
摊主弯腰手忙脚乱地往里收书,回头冲她喊:“你还是等一等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不行,我得赶车。”温笙说,声音被雨声盖住。
那是村里一天里少有的几趟班车,要是真错过,今天就回不了家了,而且班车的时间一分一秒不等人。
摊主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叹气道:“唉,我那把伞借人了,不然还能借给你。”
温笙抬头看了一眼天,深吸一口气,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要一鼓作气冲出去。
可只要跨出这伞棚一步,她整个人就会被雨水打得湿透,并且还得忍着这份狼狈,在闷热潮湿的车厢里熬上一段不短的路程,再淋雨从镇步行回村。
正当她做好心理准备冲出去时,白茫茫的雨幕里忽然晃出一道身影。
那人手里撑着一把黑伞,伞檐被豆大的雨点砸得直响,雨水顺着伞骨流下,溅湿了他半边肩膀,他却丝毫不在意。
他大步走到书摊前,手腕一翻,把伞一收,甩落几滴水珠,随手放到摊主手边,嗓音低沉:“上回借的伞,今天还你。”
摊主愣了一下,随即笑骂:“哟,原来是你小子!我还以为你把伞给忘了呢。”
许家宁低声“嗯”了一句,随手把袖口的雨水抖了抖,抬眼时,视线正好落在伞棚下的温笙身上。
她抱着书包,静静站在书摊角落里,眉眼里带着犹豫,脚边的积水已经把鞋表面浸湿,雷声轰鸣,将她整个人衬得孤零零的。
许家宁怔了一瞬,仿佛没料到会在这书摊遇见她,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他盯着温笙看了片刻,才开口,声音大得压过雨声,低沉又带点不易察觉的着急:“你怎么还在这?不是要赶车吗?”
摊主正弯腰把几本书往里搬,听见这话,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笑着插了一句:“可不是嘛,幸好你及时过来了。刚刚这小姑娘还打算硬冲出去赶车呢。”
许家宁闻言,眉头紧锁,转头对摊主道:“老张,伞再借我一次。”
老张终于搬完了在外面的书,弯腰把最后一摞书塞进柜子里,这才直起身来,“借就借吧,反正你小子上回还能记得还回来。不过这雨眼下没完没了的,你刚刚来的时候没有下雨吗?”
“我来时天还是晴的。”
老张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啧啧摇头:“行了,你这回算是撞上了。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赶着你来还伞的时候下。”
许家宁没再多废话,将黑伞重新撑开,直接将伞往温笙那边一倾:“走吧,去车站。”
温笙问:“那你等等怎么回来?”
“我也要去坐车回家。”他说着,目光落在她怀里鼓鼓囊囊的书包上。
“你的包看上去很重,要不要给我?”
温笙把书包往怀里抱紧,摇头:“不用。”
书包里除了课本练习册,还塞着铝饭盒、暖水瓶,还有几件要带回村里洗的旧衣服,她不想让他看见这些琐碎。
许家宁轻声“嗯”了一声,没有强迫对方。
他把伞柄往肩上一顶,空出一只手,利落地把自己身上的衬衫解开脱下,露出里面一件白色背心,衬衫被雨点溅得半湿,带着他身上的余温,还残留着一股肥皂的清新气息。
温笙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你......干什么?”
许家宁把衬衫直接递到她怀里,“等车要一会儿,你身上全是湿的,会受凉。”
“走吧。”
他撑开伞,抬手把伞檐往她那边倾斜,两人并肩走出书摊,雨点密集地打在伞布一侧,整个人半个肩膀都暴露在雨幕里。
外面的路并不好走,石子被雨水冲得坑坑洼洼,水沟里的泥水溅得满路都是。温笙提着步子,生怕裤脚再沾上泥点,肩膀却免不了一再擦到他的手臂,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肤温度和冰冷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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