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怪人
徐梦璃有点生气地拍了一下陈肆欢的桌面：“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啊。”
陈肆欢回过神，忽然抬头看她：“我刚刚算了一下，我把我每科不该丢的几分加上，也没跟年级第一差多少。”
“做你的黄梁美梦去吧。”徐梦璃显然对陈肆欢的无视很不高兴，但对方的注意力全然落在手中的试卷上，没留意到她的这些小情绪。
徐梦璃干脆赌气得转过头不理他。
陈肆欢依旧低着头研究他的成绩。
坐在他后桌的男生看不下去了，对着陈肆欢的肩膀就是一杵子。
“你木头吗？”男生低声在他耳边骂道。
陈肆欢：“？”
男生：“你快去哄哄她啊！”
陈肆欢：“哄谁？”
谁需要哄？他为啥要去哄？
顺着男生手指着的方向，陈肆欢才看到故意撇过头的徐梦璃。
陈肆欢：“她是睡着了吧。”
他想不到徐梦璃生气的理由。
男生：“睡个der，她吃醋了你看不出来？”
陈肆欢：“吃醋？吃谁的醋找谁去，我去哄不是添乱嘛。”
男生一幅“你没救了”的表情看着他。
他那时候在情感上确实很愚钝。
周围人都暗戳戳地提醒他徐梦璃对他有好感，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也不知道徐梦璃为什么要吃他的醋，在转来三十二中后，他基本上没跟别的女生接触过。
那天以后，徐梦璃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奇怪，每次他课间多学一会习，徐梦璃就在旁边用阴阳怪气的语气在他旁边说：“就你这榆木脑袋，还真想考第一啊。”
陈肆欢理解她看不惯自己突然努力学习，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懂他自己，他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往他讨厌的方向靠拢——成为那种会拒绝掉朋友邀约用来偷偷学习的人。
但他只想试探一下他的高度，他想知道如果他真的努力了会不会有一天可以跟何苒平起平坐。
他把越来越多的时间放在学习上，他的兄弟找他打篮球他能拒的都拒了，游戏基本上也不玩了，每天不是做题就是背题。
而促成他做出这些改变的，只是因为他在百日誓师大会上听了一次何苒的演讲。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甚至只有一个名字和声音，他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如同梦境里空虚的幻影，脸上被一团黑线笼罩，只能依稀辨出身形。
他一直记得何苒在演讲中说过的一句话：“你比你想象得要厉害得多的多。”
他能有多厉害？能和她一样厉害吗？
他好像在不知不觉间把何苒的影子视作了目标，即便他知道那个影子离自己有多远。
陈肆欢一辈子都忘不了何苒站在升旗台上演讲的身影，即便那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她站在人群中的最高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包括陈肆欢。
而陈肆欢呢？他不过是几百名学生中的一个，她在台上连余光都不会给的人。
总有一天，他要向她证明，他也有实力跟她站在同一高度，和她面对面。
他要让她眼中只有他。
——
于是陈肆欢就有了一个假想敌。
虽然他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颓废认命了大半辈子，会在离中考一百天的时候突然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生产生这么强大的战胜欲。
他开始不经意地留意关于何苒的一切——主要是她的成绩，悄悄计算着他们之间的差距。
第一次真正见到何苒，是在中考体测的操场上。
陈肆欢跑完3000米，他体育成绩还不错，但这么一趟跑下来还是筋疲力尽，他扶着墙走到休息区，突然听到旁边统计成绩的体育老师说：“何苒，你去扶一下不舒服的同学。”
这个名字如同电流般贯穿陈肆欢的大脑，他僵硬地转过脖子，体育老师面前站着个背影——个子还蛮高的，看起来将近170，头发松松地绾在脑后，碎发微翘，很灵动地在微风下上下浮动。
女孩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袖口挽到小臂中间，露出一截腕骨。她背挺得很直，却不是刻意的挺拔，站姿自然随性。
陈肆欢直觉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这个离他几米远的背影就是何苒的。
陈肆欢全身绷紧了弦，然后他看见女孩微微向他的方向转身，他慌忙避开眼神，扶着墙弓起背。
他盯着地面，一双雪白的球鞋闯进他的视野，并且径直向他靠近。
一瓶水递到他眼前。
“你是不舒服吗？”
熟悉的声音穿透耳膜。
是陈肆欢只听过一次，却在他心中重复过几百次的声音。
那个只有在学校喇叭里听到的声音，此时此刻，这样真实地在他面前，抵达他的耳膜。
好近。
陈肆欢只觉得气血从胸膛涌上喉咙，燥热得要燃起来。
鼻腔里一阵血腥气，陈肆欢赶紧抬手捂住。
“你是不是想吐啊？”
何苒收起水给他找纸，有些着急道：“你要吐别在这吐，去厕所。”
陈肆欢依旧用手捂着下半张脸，余光从何苒手中的矿泉水移到她手腕凸出的骨头，继续缓慢上移，看到了她的脸。
看了一眼后，他又迅速低下头，捂着嘴轻咳几声。
何苒以为他用手挡着脸是不舒服，怕别人看到尴尬，语气也变得平和温柔起来：“我扶你去座位上休息吧。”
何苒伸手轻轻揪住陈肆欢的袖口，她的手指刚刚碰到布料，陈肆欢就像触电一样右手猛地一缩。
陈肆欢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全身上下酥酥麻麻的，他又不是没被女孩子碰过，徐梦璃打闹的时候偶尔会捶他，但他从来没有过现在这种感觉。
如同水滴坠入平静的水面，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他的假想敌，单方面的对手，他曾以为永远都触不可及的目标，刚刚真切地想要主动触碰他。
陈肆欢把自己刚刚奇怪的反应归于在敌手面前的危机感。
他试图后退，却感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他不知道为什么头突然这么晕，试图站稳脚步，下一秒，何苒突然把一个又小又硬的东西塞进他的手心。
“治低血糖的。”何苒解释道。
陈肆欢看着手中被彩色糖纸包裹着的硬糖，一种奇怪的感觉顺着脊背上爬，他以为这是他对何苒排斥的反应。
“我没事。”
陈肆欢说了三个字，把手中的糖还给何苒，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走得这么快，但是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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