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兄弟!”宋祁年立在土台边上,声音洪亮声线却放得温和,“你们离乡背井来到我背嵬军中,这里有热饭裹腹,按月能领饷银,立功者还可分田——可你们可知,这一切是为何?”
校场鸦雀无声,底下站着的兵卒们垂着眼,他们原是流民、纤夫、佃户,饿着肚子在运河边挣命,想着的只有活过今日,但现在他们不用担心危险,有吃有穿,甚至连种地都不用,谁也没细想过这“为什么”,也不知道宋祁年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半响,最末排一个穿着补丁粗布短褐的兵卒,犹犹豫豫地举起了半只手。这些天被教官拿藤条抽着练队列,倒真学了规矩——马成的手举得不算高,指节还微微发颤,可在一片静默里,倒像根刺破乌云的竹枝。
宋祁年颔了颔首:“马成,你说。”
“大、大人是好人。”马成喉头滚动两下,粗粝的手背蹭了蹭鼻尖,“其他...其他小的说......说不上来。”
宋祁年的笑意慢慢收了,脸色慢慢冷下来道:“他说得对,我是个好人,但是你们如果家乡过不下去,又怎么会流离失所?”
"因为地主老财不让活!"人群中突然炸开一声哭嚎。一头乱发的郭元踉跄着往前半步,脖颈上青筋暴起,像是要把心肺都吼出来,"小的给张员外当佃户,交完租子只剩半袋霉米,我婆娘饿到小产......跟肚子里的娃一块儿没了!"他话音未落,眼泪鼻涕已糊满涨红的脸。
这声哭嚎如火星落进干柴。队里兵卒纷纷举手,有光棍汉拍着胸膛吼"全家都死在金狗刀下",有庄稼汉抹泪道"乡绅抢了我家田契,官老爷偏帮着他,我去理论差点被乱棍打死"。抽噎声、哭嚎声、咬牙切齿的控诉,如潮水漫过整个校场。
宋祁年望着这片泪海,待哭声渐弱,突然拔高声音:"你们各有各的苦——被缙绅欺、被奸商压、被土匪抢、被金人杀!可你们知道么?这些苦,根子只有一个!"她目光如刀扫过全场,"是因为你们没力量!没力量护田产,没力量保家人,没力量把那些骑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的人掀下来!"
场边的吕淳屹一时竟也生出些同仇敌忾的心思来,回过神来,他暗道这泼皮般的宋祈年竟是有些门道。
“但今日不同了!”宋祁年的声音像擂响的战鼓一节一节敲在心口,“你们不再是道旁人人可欺的道旁野狗,而是我背嵬军的兵!你左边的兄弟是你的盾,右边的兄弟是你的刀,我宋祁年,就是你们最硬的脊梁!往后谁要动你们,就是跟我背嵬军全体为敌!”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队列里发红的眼眶,语气陡然一沉:“可这还不够!要让那些欺负过你们的人怕,要让天下的苦人有盼头,你们得有更狠的力气、更精的武艺、更铁的胆子!这些,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得在训练场磨,得在战场上拼!”
“所以!”她猛地抽出佩剑,寒光映得众人眯起眼,“进了训练场,上了战场,我宋祁年眼里只有军规!退缩的、偷奸的、犯浑的,我不会留半分情面——滚出营门,自生自灭。你们若是怕死,愿意任人欺凌的活着,现在就离开,但如果你们愿意跟着我宋祁年,去堂堂正正的活,就留下来。押队、副将、部将、统领——这些位置,是给拼命的人留的!我宋祁年今日是个敦武郎,却不会一直都是,诸位兄弟,你们可愿与我杀穿敌阵,博个封妻荫子!”
校场的风卷着她的话音,掠过满地狼藉的泪脸。
这一番话,在这宋祁年凭武力压服这帮人的当下,既有武力震慑,又有情绪共鸣,再加上光明前程的大饼,直把兵卒们的血性激得翻涌。刚被提拔为押队的王麻子眼眶通红,"咚"地跪在地上:"愿为大人效死!"
第一个人带了头,校场顿时跪成一片。唯有吕淳屹还立着,目光沉沉地望着台上那道挺拔身影——这些粗汉听不懂家国大义,可他们自己的血泪最能戳心。把他们的切身利益与军队绑在一起,再辅以战友之情、勇武之气、军人之荣,这支与韩世忠背嵬军同名的队伍,在精神气上怕要远超同时代的军队了。
待这番动员话音落下,宋祁年已初步得了这支军队的效忠。待众人起身站定,她提高音量朗声道:"诸位信得过本官,本官自也要将丑话先说在前头——战场与校场之上,绝无半分情面可讲。军中条令与训练规矩,绝非为了惩戒你们。要知道,训练场上吃的每一分罚,都是为了让你们战场多一分活下来的指望。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所有军令条规必须不折不扣执行。"
这次是王长兵率先振臂高喝:"谨遵大人军令!"
讲完纪律,宋祁年话音刚落,便下达了第一条正式军令:"除了第一小队,其余小队即刻自行推举三名押队候选。都给我记好了——你们选出的,是要在战场上带你们冲锋陷阵的硬汉子。若想战场多一分活命的机会,便选你们信得过的可靠之人。"
军令一出,满场兵卒皆是一怔——士卒选官之事闻所未闻,众人一时竟不知从何下手。宋祁年招手唤来李兴平等几名亲卫军官。
李兴平压低声音试探:"大人,这......这推举该咋个做法?"
"你去挑间空棚子,你三人陪我进去。让兵卒们逐个进来报上所选之人,你负责记录名字。每队得票最多的三人即为押队候选,我再从这三人里挑出正押队,余下两位做拥队。"
李兴平与张国川对视一眼,到底不敢多问,匆匆去张罗事宜。底下兵卒仍是交头接耳、面面相觑——这些粗汉向来只知听从安排,竟还有要自己挑官儿的道理?
吕淳屹心中亦是疑窦丛生——观宋祁年软硬兼施手段老到,方立起威信,偏又放任军士自行择选押队。这般做法,分明是自损权柄,当真是令人费解!
但宋祁年也未有向任何人解释的打算。宋祁年当然她的道理,不然呢,这是她攫取权利的第一桶金,如何能不慎重?
她要的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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