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拎着篮子的手往前动了动,似是想要接过来,但比她动作更快的是身旁卢娘子的话语:“老天爷啊,我竟然瞧见了价比黄金,不,比金子还要金贵的胡椒。”

白氏瞳孔微张,手一转,紧紧抓住竹篮。

这价比黄金、当家提及时羡慕的眼神、在主家宴席上惊鸿一瞥的珍宝,差点引得她忘了家里现下的处境。

卢娘子激动的情绪还未下去,一把手抓住白氏的胳膊,朝着韦德不确定问:“只要愿意将这竹篮里的食物给你们,你们就愿意用胡椒换?”童家做的食物是很诱人,但值得胡商用胡椒换吗?

韦德点头,努力将手往前伸,也让白氏和卢娘子对他手心之物看得更真切了。

绝对是胡椒!

是哪怕是黑心商人都不敢假冒的胡椒!

“少爷!”哈维脸色骤变,急声用粟特语低喝,额角青筋都迸了出来,下意识用身躯挡住他,“不可!”又朝两位妇人用长安话笑道:“我们家少爷年岁尚小,说的话语不可当真”这可太贵重了!

这几粒上好的胡椒,可换来一斤上好的茶叶,再倒手卖到西亚能换来好几块金币……

金币啊金币,他心尖都在滴血!

“哈维!”韦德少爷脾气上来,蓝眼睛瞪得滚圆,不管不顾地将手又往前一杵,几乎戳到白氏鼻尖,执拗地重复:“换!就换一点!”浓郁的、独一无二的肉香混合着奇异的酒糟醇香,如同魔咒般箍紧了他的胃。

这是他从未闻到过的香味,他就要吃!

白氏被少年莽撞的动作惊得后退半步,‘她’做的菜虽香味诱人,但也不过是些贱价的鸡肉和萝卜!

但这胡商小少爷却愿意用价比黄金的胡椒换。

她竭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郎君手中之物太过金贵,实非寻常吃食可换。”眼见着对面那少年面上的失望神情,她继续道:“少爷真心想吃,或容奴家与家人商议个章程,半个时辰后,请到巷子最东头那户寻我们。”

她目光飞快扫过心疼的哈维和势在必得的韦德,将竹篮不容分说地塞给犹自震惊的卢娘子,“嫂子,趁热给家里尝尝。碗篮我晚些来取。”说罢,抱着四郎,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地朝童家小院奔去。

巷子里骤然安静下来,只余下那霸道香气无声弥漫。

卢娘子拎着竹篮,看看一旁的胡商,又望望童家紧闭的院门,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了染缸。

这童家小娘了不得啊!看来得让三娘多走动了。

巷子最深处,陈家那扇始终沉默的黑漆木门,门缝里似乎有阴影,极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

童家灶屋

南边靠墙摆放的四方木桌上碗筷早已摆好,灶台上依次摆放着两个大碗,上面用浅口碗盖着,以免热气扩散。

这木桌是童家唯一剩下的桌子,但随着白日里灶膛时常烧柴而让整个灶屋成了家里最暖和的地方,现下家里人白日都爱聚在灶屋里。

不为别的,只为能升一升温,促进家里的酸腌菜和酱油发酵。

这会儿,童白正弯腰检查着酸腌菜坛子的情况,听到仓皇而又急促的敲门声,她立马起身,安抚地压下二郎的肩膀,跑去了院门处。

靠近院门后,“阿娘?”试探地轻声询问。

“嗯,是我。”白氏强压镇定的声音响起。

童白取下门闩拉开大门,就瞧见了白氏的身影,快速扫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便将门关上,不经意地撇了眼对门陈家。

一如既往地大门紧闭。

随着白氏进来灶屋,二郎将早已盛好的饭菜往木桌上端,白氏边轻抚着怀中睡得香甜的四郎,边在桌边坐下。

等家里人都坐在桌旁,童白才问:“阿娘,可有何不对的?”她在余家的时候没听到外面有何不对的动静,回到家里,灶膛木柴噼啪响,更是没关注巷子里的事。

白氏深吸一口气,直接开始讲述,语速稍快,带着后怕和激动讲述了适才发生的事情。

童白用汤匙给几人碗中舀汤,面无表情地听着白氏的话语。

二郎和三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有什么动作,眼睛盯着自己面前的碗,见到里面白黄相间的干饭,一时间也没心思想别的。

直到白氏说了句:“你们先吃吧。”

俩人就像是接到了号令的兵士一般,用木勺开始吃起来。

白氏看向童白,等着她的反应。

童白眼底掠过一丝精光,“价比黄金的胡椒……”她低语,随即抬头,目光坚定,“阿娘做得对!现在接,是祸非福。”她放下汤匙,“半个时辰后,若他们真找上门,我们得想好怎么应对。既要不得罪这胡商,又不能真收下那烫手的胡椒,最好还能让他们心甘情愿拿出点我们能用的东西交换。”

胡椒,在这大唐不仅是香料,更是硬通货、敲门砖!

但这是针对权贵、富户人家。对于他们家来说,那只会是催命符。

胡商既然对她做的美食好奇,她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若能借此搭上胡商线,或许能找到更多稀缺调料,所以,她必须沉住气。

白氏听到她话语中的肯定,又仔细观察了对方的神色,见并不是心口不一的安抚,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说呢,她现在是想明白了。这个家,要想不散、要想在这长安城活下来,还是得靠‘她’,自己语气拧巴着,不若真心与‘她’合作。

“吃吧,阿娘,这鸡肉和萝卜炖的刚刚好,香的很!”童白不知道白氏心中所想,不过却是催促她吃饭,“趁热吃,更好吃。”说着,夹了一块鸡肉进嘴里。

微酸的酒糟经过大火烹饪后变成了醇香,虽然因为没放枸杞和红枣,让口感的丰富程度上略微欠缺,但正是因为没有添加这些,反而更显出了鸡肉的原汁原味。

鸡肉软嫩又不失弹性,萝卜软烂入味,哪怕是牙口不好的人吃着都不觉得困难。是前世工业化养殖鸡永远无法企及的美味。

吃之前,白氏还能跟童白说上几句话,食物入嘴后,她根本顾不上说话,一门心思的咀嚼吞咽,再来一口。

童家人吃的肚饱,但这条巷子里的其他家就苦了。

对门的陈家便是首当其冲。

他们家离童家最近,那一股子香味闻的最为清楚。

“老大,我介就去童家,”口水吸溜地作响,话语都含糊起来,“大人那边决定动手也是这两日。”提前点又有何关系。

被他称呼为老大的黑脸汉子猛地瞪他一眼,压低声音厉喝:“噤声!忘了规矩?忍不了就滚去后院劈柴!动静大点!”

这也行?!

一墙之隔的余家,刘婶子凑上前使劲嗅了嗅,没想到却更加馋了,好在她意志力坚定,果断抽身,再盖上一个瓦碗,将香味全部隔绝在碗中。

没多远的谢家灶屋,灶膛里的火苗疯狂燃烧,铁板之上摊放着整齐地洒满胡麻的胡麻饼,随着温度上升,胡麻香味渐渐扩散,胡麻饼也随着温度而变的表皮焦脆。

不过这香味没留住韦德,韦德正在装满货物的西厢房内,东找找西看看,哈维站在门框处,一脸苦瓜像,“少爷,咱们这货物都是要售卖的,你这么翻找,要是……”

韦德听到这话,动作一顿,转身看向哈维,“那你来,找一些对方愿意收下的,我要去换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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