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就在柳氏将手伸向那包银子的时候,一直没出声的颜卿书开口了。

“怎……怎么了,公子可是有任何不放心的地方,我们二人是桑榆的大伯和大伯娘,我们待桑榆这姐弟俩向来不薄,平时一家人更是不说两家话,相处起来那叫一个和谐,把这银子交给我们俩,公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柳氏强装出一副笑脸道。

“既然你们是她的伯父伯母,可否告诉晚辈,她人如今不在家,是在哪,为何不出来相见?”

柳氏急忙道:“她去河边洗衣服!”

桑大嘴也快:“她上山拾柴火去了!”

两人异口而同时出声,给出了完全不同的答案。

“你们一个说她去河边洗衣服,一个却说她是上山拾柴火,那她到底在河边,还是上了山?”

柳氏瞪了桑大一眼,眼珠子由下到上转过半圈,急中生智道:“她先去河边洗衣服,洗完顺便上山捡柴火去了。”

此言一出,立马收获对面桑大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柳氏面上带出些许得意。

“哦,是吗?”颜卿书瞧着眼前这夫妇俩一搭一唱的,心里一时也不知自己这一趟来得是不是时候。

桑大马上答道:“就是这样没错,贤侄,连我们这当大伯大伯娘的,你都信不过,那这村里你更是没一个能信得过了。”

见颜卿书迟疑,柳氏又重新退回几步,离远了些,走到桑大旁边,对着座上主仆二人以退为进道:

“就是,要是不相信我们,你也不能找到这来,这里不就是桑家吗,整个沄水村就我们一家姓桑的,板上钉钉的,这还能有假?”

“当然有,而且是大大的假!”一道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在门口适时响起。

见樊婆子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桑大夫妇大惊失色。

桑大生怕对方坏了自家好事,向前几步大声斥道:“你怎么进来的?”他记得方才自己进来的时候明明关了门,难道没关严实?

桑大走过去瞧院门,见门是开的,旁边飞快掠过一个人影,看身形像是家里那个讨人嫌的赔钱货,顿时火冒三丈,定是这个吃里扒外的赔钱货开门让这老虔婆进来的!

柳氏气冲冲走到樊婆子面前,叉起腰,又压低声音威胁:“你这老虔婆,平白无故的上我家来干嘛?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儿干?”

樊婆子也不怕她,见座上是一名陌生却带着一身贵气加书卷气的男子,料想这人应是方才桑大家的丫头口中那位来寻桑榆的人。

这人见自己突然闯入,还懂得站起来见礼,道一声,“老人家,不知有何见教?”

看上去是个知书识理的书生公子,长相也是村里没见过的独一类的儒雅清俊。

她方才在门外已听到这男子似有意托桑大夫妇二人转交银两给桑榆,这贪财的夫妻俩正求之不得,这对黄鼠狼在打什么算盘她门儿清,莫说桑榆近来做吃食生意还拉上她家供货,对她家多有照拂,就算没有最近这些关照,她也不能对这类不平之事袖手旁观。

搁往日她不知道就罢了,可现在她明显知道这对夫妇不安好心,可不能坐视不管,想到这樊婆子径直上前几步,对着男子一字一句道:

“桑榆姐弟老早就不住这里了,早已被这对夫妻赶到山脚下住破屋。老身家就在隔壁,是姐弟俩从前的邻居,与他们也算熟识,劝公子一句,如果想要这钱如愿交到那对姐弟手上,还请慎重。人心隔肚皮,就算公子有事在身急于托人转交财物,这村里前有村正,后有氏族长老,交给谁也不能随便交给不知底细的人。”

颜卿书见这婆子话里话外暗示这桑大夫妇心思不正,和桑榆姐弟的关系,也并不像他们自己所说的那般融洽,其中似有什么隐情,眼睛从桑大夫妇二人身上扫过,脸色一沉。

“老东西,我们自己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来说三道四!”桑大挡到樊婆子和颜卿书中间,太阳穴上青筋暴起,作势要将她轰出去。

“公子您自己琢磨琢磨,看老身说的是不是在理。”樊婆子被桑大夫妇俩轰出去前冲着里屋的人嚷了一句。

桑榆江一帆两人经过樊家时,江一帆冲屋里喊了两声,没人答应,樊婆子并不在。

她快步来到桑大家,刚拐过弯,就看见桑大家门外围了乌泱泱一圈看热闹的人,越往前女子的告饶声哭喊声越凄厉越大声,桑榆和江一帆脚步惧是一顿:

“娘,我真没有,我没有放人进来,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爹,我疼,你别打我了,真的别打了,好疼,爹,娘,娘……”

间杂吃瓜邻居路人的声音,“这要是再打下去估计都得皮开肉绽了吧,造孽啊造孽!”

“这次桑大家这闺女又是因为什么挨揍啊?我看她刚才还在河边挑水呢,怎么这一晃眼功夫,回来就被两公婆棍棒伺候上了?”

“还能因为什么,她这爹娘看她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会指不定这夫妇俩因禁渔期,家里没了收入来源,日子过得不顺心,拿她出气呢。”

“我看是小儿子的婚事迟迟没着落惹的祸。”

“奇了怪了,这小儿子的婚事跟打她有什么关系?”

“你想啊,他们夫妇俩本指望靠她的婚事挣份不错的彩礼给儿子娶老婆,可惜这小娘子也是命苦,右脸天生长这么大一块红色胎记,搁谁看着心里不膈应啊?哪还有人看得上她,这不,一年又一年,只能接着给这家人做牛做马。要我说,换了别的性子烈的小娘子,早八百年前就跑了,还能忍到现在?”

另一人冷笑,“跑?她一个一出生就差点被溺水的女婴,你让她跑到哪去?留在这虽然做牛做马动辄打骂,好歹还有碗饭吃,要是真跑出去,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家族帮衬,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保不准哪天就横尸街头了。”

桑榆拨开吃瓜吃得正酣的人群,看着院门大开的前院,一个少女正被桑大这对夫妻混合双打,一个手持鞭绳,一个捏着根手腕粗的扁担。

少女的求饶声咒语般不断从嘴里冒出,卑微又无助,“爹,娘,别打了……真不是我给樊阿奶开门的,我去挑水回来,是她……是她自己跟在后面进来的……我……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

桑榆和江一帆敏锐同时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她挨揍是因为给樊阿奶开门?

眼前的少女跪坐在地上,双眼红肿似核桃,嘴角一边青紫一边红肿微微渗出血,凌乱头发沾在脸上脖颈上,分不清沾湿头发的是泪还是汗,脸上拳头大的红胎记上,是明显被人用力扇过的巴掌红痕。

袖子断了一边,疑似挂在柳氏举起的扁担一头。手臂上是下死手的扁担捶打过的红痕,麻衣糙裤抵挡不住尽情挥舞的缰绳,屈起的大腿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和衣服的界限渐渐模糊……

“我去,这俩公婆疯了,这是……在滥用私刑?”自问没见过世面的江一帆震惊,觉得自己今日真是开眼了。

虽然他家就在附近,以往也不是没听过穿墙而来的打人动静和求饶声,不过对于他家这个哑巴一样的乖顺听话任其打骂的养女,以往桑大夫妇大多是关起门来打的,没有哪一次哭声有今天这么凄厉,他也没见过哪家打孩子打出眼前这样一幅上阵杀敌般的场面。

这么一瞧,他娘先前揪他耳朵请他吃肘子的那些小打小闹,真连毛毛雨都算不上,跟挠痒似的。以往家里那两个倒霉孩子调皮捣蛋干了坏事,他哥嫂充其量也就是让饿肚子,头上再顶把凳子罚站半个时辰。这小惩大诫如今看来,连桑大夫妇对他们长女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如此说来,他和家里那两个小崽子可真是活在蜜罐里,可怜了眼前这个勤快得快赶上黄牛的小哑巴,摊上这么一对父母,被打得这么惨,平时当祖宗伺候的两个弟弟和一个弟媳还在一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笑嘻嘻看好戏。

摊上这么一个家这么些家人,她可真是命苦。

桑大看见挤到前排惊得说不出话来的桑榆和江一帆,想起先前的二十两银子,想到樊婆子的多管闲事,想到方才到嘴边的肥肉竟然飞了,看到家里这个赔钱货恐惧的眼神,只觉得怒气难消,真是晦气,赔钱货就是赔钱货,吃里扒外,坏了自己好事,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缰绳刚要甩出去,就听到人群里传来清脆的一声,“住手!”

桑盼儿身子抖得像秋天挂在枝头上摇摇欲坠的树叶,绝望闭上的眼睛陡然睁开。

桑大手里缠成四段的缰绳刚扬起,就被二房那个令他们夫妇二人左右瞧不顺眼的白眼狼擎住,他使劲想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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