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内红烛高燃,将满室映照得一片暖融。

姜宁坐在宽大的婚床边沿,凤冠这会子已经被取下,繁复沉重的嫁衣也已褪去外层,只余一身轻便的红色中衣。

她安**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身旁轮椅上的谢凭舟身上。

只见谢凭舟正微微侧头,抬手解着领口繁复的盘扣。跳跃的烛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流畅而锐利。

姜宁瞧着谢凭舟的下巴,只觉得谢凭舟毁容之前,应当是一个极其英姿飒爽的男儿。

姜宁的视线凝滞在谢凭舟的脸上,心头忽然猛地一跳。

这个弧度,竟与记忆中在京城门口戴着面具救她于危难的男人如此相似。

那时她被困在城门口,被心怀叵测的陈嬷嬷刁难,差点被毁了清白,是那个神秘的面具人如天神降临般救了她。

她记得他低沉的声音,记得他有力的臂膀,更记得面具下,那惊鸿一瞥的下颌轮廓。只是那人与眼前谢凭舟的,几乎重叠。

可是……怎么可能?

那个面具人身手矫健,行动如风。而谢凭舟,他的双腿早就残废了。

姜宁的目光下意识地滑向他被锦袍覆盖的,纹丝不动的双腿。姜宁的心头涌上一个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只是这个念头随即又被理智强行压下。

若他腿脚无碍,为何要装残废?这代价未免太大,风险也太高。也许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在看什么?”

谢凭舟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不知何时已解开了领扣,正抬眸看她,那双深邃的眼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幽深。

姜宁心头一慌,面上却强作镇定,微微垂眸,掩饰住眼底翻腾的疑虑,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平淡,“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红烛……有些晃眼。”

谢凭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并未尽信,但也没再追问,只淡淡道,“嗯,时辰不早,早些歇息吧。”

“好。”

姜宁应声,依言爬上了床榻内侧,规规矩矩地躺下,拉过锦被盖到胸口。她的心却跳得有些快,视线忍不住追随着谢凭舟的动作。

只见谢凭舟双手稳稳地撑在轮椅扶手上,臂膀的肌肉在薄薄的衣料下绷起有力的线条。

他并未借助任何外力,仅凭双臂的力量,便将自己沉重的身躯撑离了轮椅座垫,只是片刻,整个人便稳稳地落在了宽大的婚床上,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

姜宁心中暗叹,愧是曾经叱咤沙场的将军。即使双腿不便,双手的力量也足以令人不敢小觑。这念头让她心中那份关于面具人的怀疑又悄悄浮动了一下。

两人并排躺在百子千孙被下,中间隔着一点微妙的距离。

新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红烛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声。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和喜烛的味道,气氛静谧得近乎凝滞。

姜宁微微侧过身,看见谢凭舟睡觉还戴着面具,不免出声道,“睡觉戴着……不难受吗?”

“不害怕吗?”谢凭舟低沉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打破了沉默。

他没有看她,目光似乎落在帐顶精致的绣花上。

姜宁微微一怔,侧过头看他。他的侧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立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世子的脸和腿,都是功勋的见证。”她轻轻吸了口气,声音清晰而平静,“既已嫁与世子为妻,姜宁便会恪守本分,做好妻子该做的一切。”

谢凭舟侧过头,语气似乎也有了一丝诧异,“一切?”

她顿了顿,觉得有些话还是应该先说清楚。虽然沈氏婆母待她极好,谢凭舟也给了她尊重与庇护,她不想让他误会,也不想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期许。

她斟酌着词句,声音放得更轻缓了些,“只是世子身体不便,姜宁明白。夫妻之道贵在相敬如宾。你我做一对相安无事、互相扶持的寻常夫妻便也够了。只是你我既已成为夫妻,也应当坦诚相待。”

她鼓起勇气,终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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