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党的生存图景究竟为何?

在这个阶级壁垒森严的地下王国,暴力被奉为生存法则,成员一旦踏入,除非以身殉职,否则几乎无人能挣脱枷锁。

永不见天日的黑暗中,高强度的罪恶浸染,让精神崩溃成为许多人难以逃脱的宿命。

芥川龙之介对此没什么感想。

死亡不过弱者的谎言,可芥川敌不过自己的疾病,敌不过所谓的“宿命”。

那么他要做的仅是在有限的生命之中不断变强,淘汰弱者,在港口黑手党里存活下去,然后——

然后获得太宰先生的认可。

这就是他简短一生的追求。

年少的芥川龙之介,披着少年太宰治的黑大衣,他的妹妹就在身侧,两个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又或者各怀目的地跟在太宰身边向前走。

芥川望着太宰,这个允诺赋予他生存意义的人,嘴唇带笑眼神漠然,走到长而充满未来风格的走廊某段,他突然站定扭头吩咐下属些什么。

等待三分钟,随后远处悠悠传来脚步声,这声音轻稳,来者似乎深谙暗杀技巧,却又刻意放重步伐。

芥川本不会注意到她,灰色的眼眸直直落在太宰身上,直到他注意到那双鸢色的眼瞳微泛波澜,于是分出些许注意力。

他撞上双黑洞般的眼眸,芥川从未见到过这样色泽暗淡到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连灯带的光线都无法在其中留下神采。

注意到芥川的视线,她的眼睫扑朔,随后对他露出笑靥。

柔和无害,宛若脖子盈盈一握就会死去的纤细水鸟。

芥川看出这个人的底色:很温柔。

那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必须要摒除才能活下去的气质,对陌生人散发更是愚昧而罪无可赦。

所以是弱者。

芥川收回分给她的视线,转到太宰先生身上,然后愣住。

太宰眼中那抹浓液雾气般的漠然,像是被月光打散般褪去,透露出幽微神采。注意到他的观察,太宰艳丽的瞳孔轻缓转动,游到芥川身上。

那眼的温度让芥川遍体发寒,于此同时执拗和激昂的情绪在他心底涌起:凭什么太宰先生会对她加以青睐,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这抹轻视在她出拳击向自己腹部时被动摇,那攻势速度极快,芥川来不及防范,黑兽僵持在半空。

「说名字的时候记得看着我的眼睛。」

依然是轻快而毫无压迫感的音调,于是芥川龙之介第一次正视这个人,他捕捉那双眼眸里的情绪,却意外发现没有任何被冒犯而产生的不快,而且——她的拳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优柔寡——

“断”字未跃出脑海,思绪就被打断。

额角遭受重击,他被太宰击飞出去,头重重磕到地面。

领航人的话语冰冷而漫不经心,芥川龙之介想抬起头,然而长期营养不良加上肺病造就身体孱弱,乍被攻击,有些难以支撑自己。

银在一旁无措而惊惶,她慌慌注视着周边的人,不知道自己和哥哥是否会遭受处罚。

芥川龙之介的心中充斥着沉郁愤恨,却并非因自己方才没有审时度势而让自己和妹妹陷入可能存在的危险之中,而是他听见太宰说:

「你即使过个几百年也赢不了她。芥川,我很失望。」

龙之介站起身,他方才获得不久的老师,既是神明也是恶魔的男人,就在刚刚对他表露出失望的神采。

他开始憎恶这个名为榆的青年,她和太宰先生旁若无人的耳语着,似乎在推脱些什么,最后又无奈着妥协。

芥川龙之介知道她想拒绝什么,太宰先生要她教自己控制异能,而这个人有着拒绝的权利。结合身边太宰先生部下的反应,自平民窟长大的孩子瞬间弄清楚这其中的权利框架:纵使榆的职位不明,但显然她并不必须听从老师的指令,所以太宰先生是在出于人情而对她进行委托——因为自己。

然而,龙之介的内心在呐喊恸哭,哀嚎愤怒:只要太宰先生就好,他不需要——

「我试试吧。」

……

芥川龙之介艰难站起身,他盯着面前无奈妥协的女人。

银忧心怯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刀子般凌迟辱虐着他的心脏,那是某种顾虑,这目光临头冰水般冻结芥川,叫他缄默沉寂。

榆,没有让太宰先生拔枪,接受教育自己异能控制的委托。

除去愤恨外,龙之介的心中诞生了另一种情感,说是情感也不为准确?那大概,就称之为疑惑好了。

这个人,他的第二位老师,能够给他带来什么样的体验。

「你刚刚太冲动了。」

榆揽着小银,带着他们去往港.黑分配给他们的宿舍。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缄默着跟在她身边,发觉这个人的“地位”、亦或者人气可谓非常的高:一路上遇到他们的人都会对她打招呼、亦或者点头示意,而她也会以微笑回应,甚至攀谈几句。

她和旁人的交流非常得体,恰到好处。对方既不会感到压力紧张,也很难产生亲昵熟稔感。

然而榆身边没有带着下属,她很游离,芥川发现自己竟然很难想象榆能够和谁建立深入的联系。

芥川在平民窟见到过这样的人,对方往往是自由人,纽带般担任着「中枢」的职务,谋取情报换取食物,在各个小群体中周旋交谊,左右逢缘,不会得罪任一方。

如果想要组建新的团体,往往一呼百应——同时也会引起拉拢与忌惮。

人群逐渐疏散,榆带着他们来到居所,淡声道:

「初来乍到港口黑手党,尚未弄清楚结构和局势就因胸腔中的怒火而贸然展现这样的态度,你就没有想过如果惹恼谁,你和妹妹都会死于非命吗?」

听见她的指责,龙之介牙关咬紧,却无法反驳。

「芥川君啊,听见你的经历后我就想到一件事情,我非有谴责你的意思,因此这仅仅是疑惑罢了:」

榆转过身,面上露出一个堪称可谓是笑容的神情,她俯下身捂住银的耳,叫人想起树林暮霭的那双眼眸,此刻暗沉地竟叫芥川龙之介想要下意识想逃开:「你就这样跑去报仇死掉的话,银怎么办呢?」

芥川龙之介执拗的神色被撕裂,这话是飓风,把少年的心脏刮得七零八碎。

榆扯着嘴角的弧度冷漠而残忍,她将余下的话轻轻推出喉咙:「你死掉的话,彼时也受了伤的银、被孤零零抛弃在贫民窟里的银,她怎么办呢?」

空气里的温度无端降低,少年通体发寒,刺骨冰凉,他看着榆怀中茫然望着自己的妹妹,后怕与恐惧自心底漫溢。

见他如此,榆的眼睛弯起:

「刚刚也是,你把我惹怒的话,把太宰惹怒的话,你就暂且不提啦——银会怎么样呢?」

「为同伴复仇,明明有那么多不错的办法,只要忍耐克制下心中的怒火,和妹妹一起做些谋划就好,却一意孤行……简直像是在去送死一样啊?」

银察觉到他难堪的面色和颤抖的身体,不敢违抗盖住她双耳的女人,只好隐晦做出口型:

[你怎么了?哥哥?]

少女面容枯槁,瘦弱到仅能让皮肤贴着骨头,显现出颧骨的形状,然而那双眼睛漂亮而闪烁,芥川龙之介能够从中窥见忧虑的光彩。

寒气刺痛脊骨扎入颅腔,寒月天气衣衫褴褛在外被恶劣大人们玩闹般泼了冷水受冻一样,芥川龙之介剧烈颤抖:他差点就,失去自己的血亲。

不,不仅仅是失去……

是连累。

「所谓对人生的复仇……」

榆的声音非常平静,那其中没有丝毫的谴责嘲弄,她用着宛若在陈述普通事实般的腔调,轻吟着:

「满脑子都是自己啊,芥川君?」

芥川想怒号,想反驳,可沈庭榆放开了手。

银茫然看着他们。

有人路过,察觉到三人间氛围古怪,对着沈庭榆弯腰鞠躬,随后快步离开。

榆抬手,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眼睛,冷静下来的芥川读懂其中的含义。

这里,到处到处都是眼睛,四处都有人在看着他们,观察着谁的言行举止,等着撕咬谁块肉下来。

港口黑手党比贫民窟优雅,却也比那里更加残酷。

那些连温饱都难以维系,为了一块巧克力便如困兽般互相撕咬、尊严尽失的蛮荒岁月已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充斥着血腥暴力、令人疲于奔命、永无安宁的残酷生存。

然而,二者本质有什么区别呢?

女人在微笑,她的手掌按在芥川银的肩膀上,芥川龙之介有些窒息,胃液翻江倒海,喉咙泛酸,被烧噬得痛。

榆的声音很轻很轻,宛若在幽幽叹息:「我能说的也仅是些普通事实而已。」

「虽然我不赞同这暴力行径,但是……太宰当时为什么打你,你多想想吧。」

有谁靠近这里,一名黑西装稳步走来,递给榆两枚金属物件:「榆小姐,这个给您。」

女人轻笑:「辛苦了,康太。」

随后她把钥匙塞进他们手中,冰凉的金属让芥川回归现实,少年抬头,听见她说:「房间里有药品和食物,这是通讯,里面存了些号码,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找我。」

随后女人转身,黑外衣角在半空中破开漂亮的弧度。

芥川龙之介突然想起贫民窟里,雨天自破烂屋棚中穿梭而过的燕子。

燕子留下这句话:

「这里是港口黑手党,凡事三思后行。」

随后轻快飞走了。

芥川兄妹接下来的生活平淡而充实。

无非训练,生活,出任务。

芥川龙之介隐瞒了自己和芥川银的血缘关系,他的仇家太多太多——也只会越来越多。

芥川银的老师很神秘,教导着她暗杀技巧,把她培育成为强大出色、拥有能保护自己力量的存在。

他们发现一个问题:在贫民窟之中,从来都没有听见过榆在号人物存在。

带着芥川兄妹来到这里的、黑头发卷绷带的太宰,他们早有耳闻:此人乃是港口黑手党游击队名下的鬼才。传言道,他是逢父母杀父母,逢佛杀佛,冷静残虐至极的男人。是整个横滨中最应当畏惧的一个男人。

可有关榆的,哪怕是捕风捉影般的只言片语,他们都未曾听闻过,若对周遭的人进行问询,黑西装们面面相觑,眼含忌惮顾虑,随后挠头:那位大人算得上是……港口黑手党的一张暗牌,除去规模庞大的组织和港口黑手党内部人员外,鲜有人知她的存在。

榆似乎忙碌到了极点,迟迟没有和他们再见。

收集情报得知那个人的累累功绩后,芥川龙之介难以抑制惊骇:那个看起来柔和、似乎永远与杀戮无缘的人,竟然有着这样残暴不仁的一面。

同时他也难以理解:这个人似乎有什么奇怪的救人欲望,无论是什么任务,有她在人员折损率都低得可怕。甚至除去目标外被牵连的人她也会救。

她有着这样的才能,却做这种幼稚无聊的事情。

芥川龙之介想:我对此龊之以鼻。

再次见面,已经过了段不长不远的日子,他们重逢于训练场。

榆让他把金属块精细切开。

听到命令,没有任何思考,他把金属块“咻”一下打飞掉,然后等着被教训一顿。

她面露瞬息抓狂,好像在看奶牛猫搞破坏,把家里撞得乱七八糟、昂贵沙发被抓挠得破破烂烂连卷纸什么都散落满地。

毫无感想与愧疚的芥川龙之介,散发金属块没被打穿的愤怒。

黑手党的训练很残酷,教官的教导、太宰治对他的训诫,无一例外需要遭受皮肉之苦,他等着女人的攻击。

榆攻击了。

攻击了金属块。

不知道为什么,芥川龙之介对她的做法并不意外。

她把地上的金属块捡起来,摊在掌心递给芥川龙之介,告诉他好好看,要他分析结果,用着拿糖果哄孩子学习的语气说:你想获得太宰治的认可就必须变强。

捕捉到关键词,于是芥川认真冷静地看着她示范。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叫他震惊瞪大眼。

空间发生极其细微而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后高密度金属块被轻松而安静分开,一部分棱角被切塑掉,另一部分中心被洞穿:变成颗串珠。

好精细的控制……

芥川龙之介沉默思考:自己能做到吗?

不、他紧咬牙关,自己一定能做到,然后某天战胜这个人。

芥川把自己观察到的讯息说出,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他仔细一点就能得知。

结果榆露出了非常惊喜愉快的笑容,好像她发现什么耀眼夺目的宝藏一样,用着比芥川本人发觉自己成长还要惊喜欢乐的语气赞许:“非常厉害,是这样的。”

这是芥川几乎从未在“大人”那里听见过的赞许,心底恍惚空无的地方突然被什么触动一下,无心的祸犬抬起耸啦着的脑袋。

芥川厌恶心底那个像是孩子一样的自己。

又隐晦期望那个「孩子芥川」能够得到满足,可要怎么样会满足?

怎么才能满足?

芥川龙之介不知道,这个世界没人教给他们这些东西。

太宰先生能不能给他答案呢?

他似乎能够看透一切,从不迷惘,能给芥川一切答案——芥川龙之介期望他能够永远给自己答案。

榆开始分析他的异能弱点,芥川听着,焦躁不安、开始愤怒,却无法反驳。

这个人会失望吗?

脑海中有这个想法时,他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没说自己的感想,只是依然如见面那天,把事实平铺给他看,叙述而不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情绪。

女人只在刚刚的夸赞之中,展露出喜悦感。描述芥川缺点时的语气平淡而无所谓,好像这只是件能被风刮走的小事。

莫名地,芥川有些安全感。

这个人不会因失望而把他抛下,芥川龙之介那刻有着这样的笃定。

她说你不能这样任愤怒在战斗中侵袭理智,一意孤行,不然太宰治寿终正寝也不会夸你。

芥川龙之介说他一定能做到。

榆就笑了,点点头:那你就加油去做,我会帮你,但最后怎么样还得看你努力。

加油。

我会帮你。

大脑宕机,反应不及,榆似乎说了什么,没法思考。紧接着腹部传来疼痛,他被踹飞出去。

那时芥川龙之介早就成为港口黑手党大放光彩的新星,食不果腹的日子已然成了回忆会觉得是没睡好做了很真实清晰噩梦般姑且能够按在心底的事物,他的身体已经没那么虚弱。

这一脚结结实实,不知为何,芥川龙之介开始愤怒,甚至于到了有些怨恨的地步。

不忿和怨怼充斥四肢百骸,他抵挡攻击,发觉对方没有使出全力后,被轻视带来的冒犯感和幽微的……安心溷杂,情绪复杂。

「你就这点能力?只能把自己包裹起来抵挡伤害?」

这是什么,是失望吗?为什么语气还是那样淡?思绪有点乱,要反击。

反击……要反击,精细地攻击找出破绽,打败强者,成为强者……弱者没有存活意义。

「对我发起攻击。如果成功了我心情好可以对太宰治夸你几句,搞不好他对你刮目相看就亲自教导你了哦?」

夸奖吗?

太宰先生的刮目相看……和亲自教导?

他一定一定要得到!

她放水了,虽然芥川早就清楚,可还是不可避免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他用着抱怨的语气问她是不是看不起自己。

仿佛被这人的双标震惊,榆反怼他一通。

于是芥川龙之介哑火了。

「做的不错」

少年抿唇。

然后这个人莫名其妙的(芥川龙之介发觉这个人就是如此想一出是一出,难以搞懂逻辑)拉着他和银要去吃饭。

聚在一起吃饭?芥川不要。

他挣扎,他抗议,这个人又把太宰先生搬出来了,好吧如果是太宰先生能够做到那他也——

高档西式餐厅内,芥川龙之介呆在椅子上,银窝在沙发卡座里贴着榆翻看菜单,妹妹轻松愉快的模样像只黏在妈妈身边窝着的小猫,芥川龙之介被自己这个联想激得恶寒。

不对。

他反应过来:这不对吧。

在下被这个女人诓骗了!

莫名不自在与羞意让芥川龙之介想咆哮着讨要说法——她又把太宰先生搬出来说事!

银瞥了他一眼,好像在看什么不懂事精力旺盛的闹腾拆家小动物。

于是,芥川龙之介又哑火了。

榆很满意,声音平淡滑过,问他身体疾病。

这种体贴叫他觉得自己是弱者,在被怜悯、被冒犯,软肋被言语提起好危险,会被说事,会失去安全感。

「快病死的疯狗。」

刺耳的声音跨越过去,在他脑海中响起。

又有点感觉自己有被人关心在意,想相信榆不会出言讽刺他。

心里那个「孩子芥川」蜷缩起来,觉得自己在被一种甜美的娇气包裹住,可以稍微地松懈下自我,享受关怀。

「芥川大人真强劲啊……就是老咳嗽,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要是没有肺病连累就好了。」

黑西装们的话开始回荡。

芥川龙之介冷冷回复:「一点微不足道的疾病,不会影响在下的能力。」

闻言,女人的视线越过长长的眼睫透过来,那其中有如实质化的无语。

她发给他一个药方。

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情,芥川龙之介用了那个药方。

由于每个地区的药性都不同,药材并不好找,需要从全国各地搜罗,好在这对于港口黑手党而言小事一桩

榆要银监督他喝药,不忙的时候,她也会来提醒他:「记得喝啊。」

无比惊讶的是,芥川龙之介发现自己真的有好转的倾向。

出任务中,太宰先生注意到他的状态,几句话问询出缘由,眼神眯起,把他的通讯要过来。

他轻佻翻动着芥川和沈庭榆的通讯页面,堪称检阅般盯着那个药方,拇指停顿,太宰转过眼,就这样盯着越发紧张的芥川龙之介观察半晌,悠然道:「恭喜你,芥川君。」

莫名地,芥川龙之介发觉太宰似乎并不非常意外,于是他这样问:「您早就知道吗?」

所以才让榆教导自己……?是因为知道她有这样的能力?还是想让他们彼此试探……

听见他的疑问,太宰治掀起眼睫,安静看了他片刻。这抹能够剖析人灵魂的视线让芥川龙之介想要别过脸。

「你们关系真好啊。」

太宰用着清朗含笑的声音感慨着,然后他摊开手:「很遗憾,我不知道喔?」

这声音悠悠地:「榆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只是发生什么都不叫人意外而已啦?」

药方是沈庭榆原来世界的事物?还是实验室?

「说起来,你们倒是很有些一见如故。」

这声调侃让芥川龙之介面色僵硬,莫名不自在。

见他这样,太宰治有些意味深长地笑笑。

太宰治在看见榆和他们见面时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她知道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和最初见面时熟悉自己一样。

原本以为沈庭榆那似乎存在于实验室之中,似乎拥有预知异能、早已消逝的友人只和沈庭榆提过自己的事情,现在看来有待商榷。

谁都有那「不能触及」的过去,既然对方想忘记,太宰治不会再试图去触及沈庭榆在实验室之中的记忆,何况倘若她真的那么全知全能,沈庭榆压根就不会加入港口黑手党才对,还是说她别有目的……是自己?

想要利用他做些什么?

不,不是。

沈庭榆的机会太多了。

她究竟想做什么?

Port Mafia在动荡。

太宰治罕见感到焦虑,但他没在芥川龙之介面前表露出分毫。

手指抵住下颚,那一刻青年脑海中滑过许多思绪,他的语气变得有些难明:「长久坚持下去,连痊愈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闻言,芥川龙之介瞪大双眼。

医生太宰治诊断完,起身预备离开,不知道他想到什么,芥川龙之介看见太宰的身形突然停滞住:「芥川。」

芥川听见太宰治语调平平:「如果首领问起来……」

男人停顿片刻,随后继续:「不要撒谎,如实回答。」

瞒不住。

「不要撒谎」

望着他的背影,芥川龙之介很茫然:

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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