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璎霎时闭上了嘴,只俏皮眨了眨眼。

“咳咳,昨日你家中的小厮来寻我之时,医馆恰好打烊,可他非得请我到城外来。”

“我一人自是不敢前来的,夫君便陪同我一道来了。”

姜灼璎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夜间女子出行的确得小心谨慎些。

柳知悠又朝她笑了笑:“既如此,你便好生歇息,日后有缘再见。”

姜灼璎也朝她回了一笑:“好,阿悠慢走。”

……

祁凡亲自送顾云词出了堂屋。

顾云辞是为慎郡王的世子,时任刑部侍郎。

“那我便同阿悠回城了。”

“嗯。”

“啧,那姑娘当真同你无甚干系?”

祁凡清凌凌看他一眼:“毫无干系。”

面对着的男子摸了摸鼻子,听着动静又侧首招手:“阿悠快过来,你不是早就想见灼灼了?”

柳知悠走上前来给祁凡见了一礼,又噙着笑道:“可真是凑巧。”

“哪儿凑巧?”顾云辞眉梢微挑,似是有些不解。

柳知悠看向他:“名字凑巧,听闻殿下屋内的那位姑娘也名唤阿灼。”

“阿灼?”祁凡微阖着眼眸,眉心微紧。

顾云辞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你连她名字也不知晓?”

既不知晓这姑娘的名字,还让她住在正房?

男人睇他一眼,又朝柳知悠颔首:“二位请便。”

言毕,他负手转身离开。

*

姜灼璎从细口瓶内取出了些玉肤膏,试着抹了些在手背上。

她并非不信任方才那女医,只是既历经了‘假痘疾’之事,她日后更得慎行。

若是这玉肤膏并不适应她的肤质,她一回又抹了太多,岂不是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待她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又重新坐回了榻沿上。

二皇子为人冷漠,瞧上去并不愿留下她,若是想长留此处,还得想想法子。

甫一想到此处,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再接着便是那极容易辨认的尖细嗓音:“姑娘可是得空?若是方便那便应一声,我这就进来了。”

姜灼璎愣了愣神,只微微侧头,便对上了铜镜中的那张娇艳的瓜子面。

以及她方才整理过的发髻。

只微作思忖,她便取下了头顶的发簪,发丝顿时散落开来。

乌发及臀,显得她比起方才憔悴苍白了些。

姜灼璎起身,软着嗓:“是楚公公嚒?奴婢这就来了。”

她起身去开门,门口立着的正是楚一心。

她略一福身:“公公寻奴婢?可是殿下有吩咐?”

楚一心扯了扯嘴角,噙着笑,眼神却由上至下飞速将她打量了个全。

主子爷方才遣他来瞧瞧这位姑娘,若是身子大好了,那便将她送回去。

可这姑娘瞧着面色惨白,身形孱弱,似是还没个大好。

姜灼璎屏着一口气,若是她没料错,这位楚公公许是来赶人的。

她福了身子站起身后,又忽而一个踉跄,偏偏欲倒。

“哎哟,姑娘你身子还未好,行这些虚礼作甚?快快坐下歇着吧。”

楚一心伸手去扶人,也随即打消了方才的念头。

姜灼璎被扶着手臂,缓缓行至圈椅坐下。

她一副病弱的模样,朝着楚一心扯了扯嘴角,气若游丝:“多谢楚公公,不知公公来寻奴婢是有何事?”

楚一心略微琢磨,便压下声量低声道。

“姑娘救了灼灼,殿下赏赐了不少物件儿,我这是来通传一声,待会儿便将那些赏赐之物给送过来。”

姜灼璎闻言,又特地起身:“奴婢多谢殿下的赏赐,只是……”

“此为举手之劳,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无颜收下这些赏赐。”

楚一心对此并不认同,他悄声劝道:“姑娘心善,可你既救了灼灼,便是我二皇子府上的恩人。”

恩人?

姜灼璎眼眸微闪,她有法子了……

“楚公公,既如此,奴婢也该去向二皇子殿下谢恩才是。”

收了礼,去谢恩,这再寻常不过了。

她得见到二皇子本人,才能有发挥的余地。

最怕的便是二皇子再不露面,而自己又立即被送回去,那就再难有对策了。

她已经暴露了自己的面容,若是再以瑞国公府姜姑娘的身份相见,这些事情她难以解释。

楚一心犹豫着点了头。

这姑娘说得不错,既收了赏赐,按理的确应当谢恩。

虽说这姑娘的来路有些古怪,可瞧着这性子倒是柔顺。

“那我这就领着姑娘前去谢恩?”

姜灼璎连连点头:“劳烦楚公公。”

……

姜灼璎跟着去了院中的书房。

房中清苦的沉香味道更为浓郁,她总算是知晓二皇子身上的香味是从何得来的了。

踏进书房,二皇子端坐在书案后,神情冷冽,正垂眸瞧着些什么。

姜灼璎在楚一心的示意下往前行了几步,又垂着头缓缓跪下:“殿下,奴婢是来谢恩的。”

“谢恩?”许是久未说话,男人的嗓音略哑。

“正是,听楚公公所言,殿下因着灼灼的缘故赏赐了奴婢不少东西,奴婢特来谢恩。”

姜灼璎又顿了顿:“方才路过院中,瞧见灼灼一切都好,不知关于那一方池水的事可有论断?”

男人扔下手中的书卷,略一敛眸,直视着跪在屋中的少女。

青丝如潮,弱不胜衣。

他的嗓音又恢复了如常的寒冽:“池水确有问题。”

言尽于此,他并未多言,只话锋一转:“你是因何擅养鲤?是随何人所学?”

姜灼璎垂着头,将心中早已备好的说辞柔柔道来。

“奴婢并非随他人所学,只是意外察觉自己极为招赤鲤的喜爱,也能从赤鲤的所言所行中隐约探知它的意图……”

这番说辞是玄乎了些,可她之前都在赤鲤身上待了一阵,这岂非更加玄乎?

因此,姜灼璎神情泰然,柔和着嗓音缓缓讲述了一通,也不管二皇子是否当真相信她。

总归,不问便罢了,问了她便是这番说辞。

男人听后却并未追问相关的事宜,只又问道:“你是姜铮的女儿派来的?”

姜灼璎微愣,继而抬起了头:“正是,奴婢是姜姑娘派来送谢礼的。”

巴掌脸瓜子面,樱唇翘鼻,面色无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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