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婚姻大事
季闵的事，算圆满结束。
她并未亲自动手杀人，据大理寺结案陈词，其夫已知当日所食羹汤有毒，季闵甚至有劝阻，此前二人有争吵一番，但季闵并未蓄意谋杀。
她应该是想找机会跟王延同归于尽的，上一辈的仇怨，牵扯到下一辈，是非对错，很难辨清。
刑部越级执法，赵序下旨申斥，王延暂时停职于家中思过。
季闵检举有功，暂入宫令署。
赵序的宫令署，相当于人才储蓄池，每半年去六部视察，有错漏直接换人补上，男女都有，平时于太学接受教导，定期考试，优良者可伴驾上朝，已经出了几位四品官员。
虽然虞今暂任宫令，只是名头而已，好方便她在后宫做事，这地方直属皇帝，赵序会亲自查问，她代为传话。人员任免调动擢选不归她管。
季闵顺利入宫，赵序也收了人，事情告一段落。
虞今马不停蹄告假，带着好不容易进京一趟的兄长踏青。
“行了行了，出门郊游，你还带着公务。”
“快了，在车上也是闲着，我理完这份就好。”
她已经整理了一批名单，之后问过赵序，就可以安排裁员。清完这一批，上半年能清净不少，接着要准备年中六部的巡检，俗称年中总结，赵序刚登基时她建议的，不然所有工作全部堆到年末处理，根本忙不过来。
“仔细你眼睛，”
“你好像我长辈。”她合上最后一本，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窗外，已经行至郊外，满目生机勃勃的绿。
“本来就是你长辈。”
虞文新不觉得城外的景色有什么好看，前半路一直闭目养神。
“看什么，长兄如父，我底下就你一个没成婚的妹妹。”虞文新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甚至更加理直气壮起来。
“你自己不是也没成婚，伯父不催？”
“他管不着我。”
“同理。”
“好吧好吧，我们阿今，仅娶一位贤夫怎么够你，虽然不至于像陛下三宫六院侍君如流水，但三妻四妾的排场要有。”
她错了，她不应该跟这个人说话的时候吃糕点。
“慢一些，又没人跟你抢。”
“听兄长的，之前那个沈瑾，虽说婚约是退了，不过沈大人至今为娶，你若是有意”眼瞅着虞今脸色不对，刚到嘴边的话又一个大转弯，赶紧找补。
“当然他已然失去了做正室的资格，当个外室都算便宜他了。”
“不过我见燕世子对你似乎也很细心，其实也可以试着……”
虞今听得心烦，打断他：“你去上香，难道只是为我求姻缘，你自己呢？”
“当然不是了，咱家经商，可不得求神佛保佑。”
“当然只求荣华富贵。”
天气晴好，上至贵妇官眷，下至民间妇人，成群出游，佛寺更是游人如织，令虞今望而生畏。
失策失策，她只想着挑一个非休沐日不会遇见同事的日子，不成想古代大多数人没有工作日和非工作日的概念，虽然错开了同事，但是肯定会遇见同事家属。
她有点后悔。
看到台阶后，更是恨不得立刻回去。
“这里有多少台阶？”为什么看不到头，所有来访的香客都要亲自一步步爬上去？
“你在京都这么久，如此有名的佛寺，居然从未来过？”虞文新难以置信，云崖寺以山高耸入云间而出名，且距京郊不远，香火旺盛，不说是否灵验，山中自然景观就很值得春日出行。
“也不多，拢共一千多，供奉的地方在半山腰，怎么？”
“我在这里等兄长？”她恨这个没有电梯的时代。
“来都来了，一起去。”
果然，无论何时，陪亲戚去人流高峰景点都是一种折磨。
来这里的大多是年轻男女，且基本上是求姻缘的。
她只觉得自己跟这里的年轻人格格不入，有种老阿姨误入相亲角的无措。
本来他应该是个香饽饽，大概是虞今在身边的缘故，少女们不敢上前搭话，偶有几位珠光宝气的贵妇人来问，得知他的商人，便没了兴致，草草敷衍两句便离开。
“怎么回事，我们阿今这样美丽善良温柔文静，他们真是没眼光。”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都认识我。”
虞今抱臂靠在一株杏花树下，既没有去上香，也没有社交打算，看虞文新拜了一圈，最后又去文殊菩萨殿里捐了些香油钱。
她决定揭开一些残忍的事实，“我在京都，也算恶名远扬。”
“没事没事，”他的信心完全没有被打击到，“哥认识许多别处的才俊，实在不行，回老家让爹给你招婿。”
真情实感地把自己当一家人，虞今也不好打击他。
“人这么多，看样子是吃不上素斋，走吧，回去找一家食肆。”
说着直起身，拂落肩上三两朵落花。
“子昔？好巧。”
宫外也能遇见，她今日的运气也太不好。
“沈大人，今日告假？”
“陪母亲出门。”
“这位是？”
“我兄长，兄长，沈瑾沈大人。”
虞今微笑着互相介绍，休息时间还要营业，十分心累。
“久仰，你是跟阿今有婚约的那个沈瑾？”虞文新开口就是这句，语气不善。
大哥，你多冒昧。
“我与子昔，是同僚。”沈瑾是体面人。
“哦，”他饶有兴致，“那你”
“好了，你不是要去拜文殊菩萨，保佑你未出世的侄子文曲星转世高中状元光宗耀祖吗，在那边，有个空位，快去！”
“我已经——”虞文新话没说话，被推到了文殊殿外的队伍后被迫参与排队。
“兄长常年行走江湖，说话不拘小节，沈大人别计较。”
她今日难得一袭青衫，挽了最简单的发髻，胭粉色发带被春风卷起，轻盈柔软。
“倒是很少见你如此打扮。”看背影几乎认不出。
“上朝不方便，宫中更是用不着，只是难得出门，兄长一定要我换上。”
这已经是最朴素的一件，她怀疑虞文新眼里自己还是没及笄的小女孩，摆出一堆桃红柳绿金钗璎珞要给她装扮。
虞今言辞拒绝，最后在虞文新强烈要求下换了一根粉色发带。
与京都宽衣长袍审美不同，虞文新打扮更江湖气，举手投足落拓风流，都是窄袖口，穿着行动也方便，虞今并不排斥。
赵序赏赐了许多宫装，漂亮是漂亮，但也只是撑场面，并不方便。
好尴尬，除了公事，真的没什么可聊。
为什么休息日还要跟同事社交，好痛苦。
他们两个就像是被家长硬拖着去相亲的大龄青年，虞今本人是这么觉得的。
至于沈瑾，他知道虞文新今天会在，碰运气罢了，事前没有充足准备，此刻也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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