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仍昏沉地卧在铺着软垫的紫檀木榻上,鬓边的碎发被冷汗濡湿,紧紧贴在苍白的颊边。
知渺俯身时,望见她眉心因痛楚而拧成的结,和额角沁出的细密汗珠,心头一紧,轻叹一声:“白薇姐姐真是受苦了。”
姜晟立在榻边,玄色狐裘的下摆垂落在地,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可垂眸时眼底却覆着一层浓重的郁色:“孤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转头看向知渺,目光落在她脸颊那道尚未消退的红痕上,指尖带着薄茧轻轻抚过,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疼惜:“还疼吗?”
知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方才被怒意与紧张压下的灼痛感,此刻竟顺着那指尖蔓延开来。
她摇摇头,轻声道:“渺渺无碍。”
“不……不要……”
榻上的白薇忽然低低呢喃,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那双往日里总是含笑的圆眼,此刻蒙着一层惊慌的水汽。
“姐姐,你醒了?”知渺心头一喜,声音都带了几分哽咽,连忙想去扶她。
白薇刚动了动,小腹便传来一阵坠痛,她下意识地将手覆在腹上,指尖触及温热的锦缎,才稍稍松了口气。
那微弱却清晰的胎动还在,孩子还在。
她抬眼看向守在榻边的两人,姜晟的眉宇间凝着担忧,知渺的眼眶红红的,脸颊上那道巴掌印格外刺眼。
“殿下回来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初醒的倦怠。
姜晟颔首,声音放柔了些:“孤回来了。”
“嫔妾的孩子……”白薇还是忍不住追问,指尖微微收紧。
“放心,孩子没事。”姜晟按住她欲起身的肩,语气尽量平和,“太医说只是动了胎气,好生休养便无大碍。至于太子妃,孤已夺了她打理后院的权,将她禁足在锦绣阁了。”
白薇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
她早该想到的,舒千雪是国公府嫡女,即便犯下天大的错,也不过是禁足了事。
她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扫过知渺的脸,忽然问道:“妹妹的脸怎么了?”
知渺下意识地侧过脸,那处的灼痛还在,可比起白薇所受的惊吓,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她含糊道:“不妨事的。”
“定是太子妃又刁难你了。”白薇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歉疚,“都怪我,怀着身子反倒连累了你。前几日你给我的金创药还剩些,让和煦取来给你涂上吧。”
“和煦”二字刚出口,知渺的脸色便白了几分,连呼吸都滞了半拍。她垂下眼,不敢去看白薇的神情。
白薇何等敏锐,见她这模样,心头猛地一沉:“和煦呢?怎么没见她在跟前伺候?”
姜晟的喉结动了动,终是没有开口。知渺咬着唇,指尖攥得发白。
殿内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良久,姜晟才哑着嗓子道:“和煦她……过世了。”
白薇像是没听清,怔怔地望着他,半晌才磕磕巴巴地问:“你说什么?……不可能的,午时她还笑着给我剥橘子……”
“姐姐滑倒后,太子妃以‘护主不力’为由,下令将她杖毙了。”知渺的声音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既割着白薇的心,也割着她自己的,“等我们赶到时,已经……”
“不——”白薇猛地掀开被子想下床,动作太急,牵扯到小腹,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可她像是浑然不觉,眼中瞬间涌满了泪水,“我要去见她!你们放开我!”
姜晟连忙按住她,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白薇!你冷静些!你肚子里还有孩子!”
“冷静?”白薇猛地甩开他的手,泪水汹涌而下,“她从十五岁就跟着我,陪我从江南到京城,替我挡过下毒的茶,挨过掌掴的罚,我怎么冷静?!她是替我死的啊!”
知渺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心疼得眼圈发红:“姐姐,我知道你难过,可你若不爱惜自己,和煦在天有灵也不会安心的。”
“安心?”白薇猛地转头,眼中淬着恨意,“让她死得不明不白,我怎么安心?该死的是舒千雪!为什么不杀了她?!”
最后那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姜晟,带着决绝的质问。
姜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知渺也惊得心头一跳。
白薇素来温和,从未用这般语气说过话。
舒千雪是国公嫡女,杀了她,无异于与整个国公府为敌,姜晟怎可能为了一个侍女,赌上东宫的根基?
“莫说气话。”姜晟的声音冷了几分,眉峰拧成一个川字,“这话若是传出去,只会惹来祸端。”
“气话?”白薇忽然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殿下觉得我在说气话?她要杀的是你的亲骨肉,她手上沾着和煦的血,这样的人不该死吗?还是在你眼里,一个国公府的嫡女,比两条人命加起来还金贵?”
姜晟别开脸,避开她的目光:“你刚醒,身子弱,先养好身体要紧。”
“养好身体?”白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彻骨的寒意,“殿下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我肚子里这个能为你巩固权势的‘姜氏子嗣’?”
知渺的心猛地一揪。
她从未见过白薇这般尖锐,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刺猬,连满身的刺都带着血。
她偷偷去看姜晟,见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死紧,深黯的眼底翻涌着幽冷的光——那是怒极的征兆。
“姐姐刚醒,怕是还糊涂着,”知渺连忙打圆场,想去扶白薇躺下,“殿下也是关心则乱,咱们先歇着,有话明日再说好不好?”
“我没糊涂!”白薇猛地甩开她的手,目光死死盯着姜晟,字字泣血,“我说得不对吗?殿下在乎的从来只有你的权势、你的江山!像我、像和煦这样的人,死了也就死了,何曾入过你的眼?”
“所有的悲剧,都是因你而起!是你母后把我骗进这东宫,是你们让我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白良娣,你放肆!”姜晟终于按捺不住,低吼出声,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白薇却毫不畏惧,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将人灼伤:“姜晟,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你!”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殿中炸响。
姜晟僵在原地,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气,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他望着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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