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尧问:“是自己在外面生活过吗?”
话说得太委婉,把逃亡求生无所倚仗婉转成自己生活。
“上次你说因为救锦秀,逃跑被秦竞声发现,时间太紧你应该还来不及出荔州。”陆锦尧仰头凝望着他,“那这些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我头晕,”秦述英揉着太阳穴,手撑着梯子的一边,“想回去休息了。”
逃避得太明显,装都懒得装了。
秦述英才下了两步,离地面还有段距离,突然被陆锦尧拦腰抱起,失重的感觉加重了眩晕,回过神来已经被人打横抱在怀里走回去。
“……倒也没有晕到这个地步。”秦述英无语地挣动着,“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我昨晚照顾你一晚上本来就没力气,”陆锦尧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你再动摔地上我可不管。”
“……”
秦述英只能任由他把自己塞进柔软的被窝,刚想闭上眼,陆锦尧掀开被子挤了进来。宽大的床榻躺两个人绰绰有余,陆锦尧非要贴着秦述英的脊背,手在秦述英胸前交叉着握着他冰凉的手,像把人锁在怀里。
温暖的气息驱散了体温升高带来不自然的手脚冰凉,烘得秦述英像陷在柔软的羽绒里。但太近的接触又让他浑身僵硬,脖颈和耳垂的咬痕未散,又隐隐发热发痛起来。
秦述英不安分地扭动着挣脱:“跟病号抢床位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陆锦尧手臂收得更紧,箍得人快要透不过气,刚才说什么手上没力气纯属瞎扯淡。
“说句实话,再考虑要不要松手。”
“……”
背对着陆锦尧,秦述英看不到他的眼神,却能感觉到从颈窝到侧脸都被一道沉静如渊的视线笼罩着。
“怕感冒传染给你。”声音藏在被子里,有些发闷。
胳膊上的力道减轻了些,但远没有达到被放过的程度。
“后来我又逃了很多次,每一次都计划周密不敢松懈,可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抓回来。”
秦述英仰头看着天花板——他印象中自己看过很多不同的天花板,在每次于不同的地方醒来的时候。他坐火车、转轮渡,爬货运,睁着眼很久都不敢睡,直到他以为自己远离了、安全了,才实在支撑不住地闭上眼。等醒过来时,看到的是睡前昏沉模糊的天花板,耳边又会听到不同的“醒了?”
有时是秦太或秦希音,有时是秦述荣,更多的时候是秦家的老管家。总之秦竞声没再露过面,却处处有他可触及的地方。
后来他的逃亡变成空耗精力和时间的演练,他习惯于每次醒来不是看天花板,而是偏头看是谁来带走自己,以确定自己会遭受的惩罚。逃跑变成他对抗秦竞声的新方式,但他可悲地发现,再精细地规划也无法让他跑得更远——他能走到哪,取决于谁花了多少精力来追捕他。简而言之,秦竞声放给他的网有多大。
不像追捕,像赶马,像熬鹰,像戏弄。
“四个月,我逃了八次。最长的三周,最短的三小时。”
这些数字在秦述英脑海中如斧凿刀刻,他曾一次次掐着表计算着,用最疯狂的逃离与最冷静的计算,妄图推断出秦家这座牢笼的空隙。
身上的桎梏松了,只余轻轻覆盖着的怀抱,和手贴手传来的温热。
陆锦尧抬起一只手,微微转过秦述英的头颅,与他额头相抵,用肌肤的触感判断体温同恢复正常的距离。
“还在有点烧。”
“陆锦尧,”秦述英声音有些嘶哑,“别可怜我。”
陆锦尧将他翻过身,面对面窝在被子里,握着他的手呵气:“逃走可以找到家吗?”
“不知道,”秦述英回答道,“但出逃的地方,一定不是家。”
“如果可以找到,会是什么样的?”
秦述英沉默半晌,太遥远的想象尘封许久,被温热的气息吹开时光覆于其上的灰尘。
“有亲人,有不那么大的房子。要采光很好,不要黑。冬天能玩雪,晴天的夜晚能看星星。窗台上有向日葵和画板,客厅里有钢琴——虽然我不会,但有人教我弹。”
握在手上的双手紧了些:“谁教你?”
秦述英仰起头,黝黑的眼眸有些湿润,盈着期盼的亮:“我喜欢的人。”
久久不语,安静如卷起窗帘的清风,悄无声息地透了气,流动着充满整个房间。
陆锦尧松开手,压着秦述英身边的被子,掀开自己身上的,防止透了风。
他的离开在秦述英的意料之中,所以没有什么难过。
可陆锦尧只是抬手脱了衬衫换上柔软的家居服,重新躺回去,拥着发愣的人,裹紧两人身上轻盈又保暖的羽绒被。
“衬衫太硬了,怕磨到你。”陆锦尧把他揽到怀里,闭上眼,“我一晚上没怎么睡,好困。陪我睡个回笼觉吧。”
……
梦境很长,像掉入黑甜的漩涡,光怪陆离,闪现着一些模糊的片段。画面像是被覆盖上了彩色的糖纸,盛着阳光的暖黄。一个女人披着柔软的长发,穿着一字肩的米色毛衣裙,正背对着他的视野,画一幅星空。
她忽然转过来,面容像蒙上了一层雾,看不清楚。她张开双臂,将他揽入怀中——他小小的,跌跌撞撞还走不稳路,开口还在咿咿呀呀吐不清楚字句,白生生的小手向天空伸去,像要摘夜幕上的星星。
“那颗最亮的是北极星,你要那颗吗?”女人的怀抱像摇晃的小船,哼着歌哄他入睡。
“银色小船摇摇,晃晃,弯弯,悬在绒绒的天上。”
“你的心是三三,两两,蓝蓝,停在我幽幽心上。”
他感觉到脸颊被捏了捏,额头上落下亲吻:“等宝宝醒过来,妈妈把星星给你摘下来,好不好?”
……
秦述英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床头的小机器人感应到主人苏醒的状态,屏幕亮起正在加载的小圆圈:“你醒啦?叫我的名字唤醒我吧!”
他坐起身,身边已经空了,陆锦尧不知何时离开的。
“Polaris。”他试探着叫这个名字。
Polaris立刻响应:“在的!陆冰糕给你留了言哦!‘公司有事,我先回去处理,比较急但并不棘手。录音的时候是十二点四十,大概下午五点能处理完。厨房有煎好的鳕鱼,药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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