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阿卡姆骑士世界8
“布鲁斯……我们这样纠缠彼此，多久了？像一对可悲又恩爱的老夫妻，谁也离不开谁”
小丑戏谑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8年”
“哈哈哈哈哈！你还记着呢！每一个日夜，每一次追逐，每一道伤疤你都数着！你果然是爱我的，爱到骨子里了，我的小蝙蝠……”
“……………”
“不是善谈的类型哈，啊……别对我露出那种表情嘛，现在这副局面，可是你亲手挑选的，多感人啊，为了救那些微不足道的，迟早会烂掉的灵魂，现在好了，我们两个，一起困在这具漂亮的皮囊里了，你压不住我，我也吞不掉你”
“猜猜接下来会怎样，亲爱的？蝙蝠侠会变成一个精神分裂疯子！想想那画面吧，哥谭的黑暗骑士，穿着拘束衣，在阿卡姆最深的病房里度过余生，每天对着墙壁自言自语，和幻象中的我玩过家家……哈哈哈哈！那将是献给这座城市最盛大的落幕喜剧！而我将永远活在你的脑子里，成为你唯一的室友！这结局，你喜欢吗？”
“……………”
“hello~你还在那里吗？承认吧，Batsy，你需要我！没有小丑的哥谭，蝙蝠侠还有什么存在意义？”
“……………”
蝙蝠侠没有发出任何豪言壮语去反驳小丑，他只是存在着，是终于也感到了厌倦？
隔离室外的灯光，透过玻璃，在他紧闭的眼睑上投下模糊的光晕
布鲁斯没有离开，他拉过一把椅子，在隔离室的观察窗前坐下，
如果还有谁能解决这个小丑病毒的问题，或许真的只剩他了，他对氪星科技，尤其是医疗和生物领域的部分，确实钻研颇深，当年那艘将他送到地球的飞船，几乎被他拆解研究了个透，里面蕴含的技术远超这个时代
小丑病毒它像是一种异化的克雅二氏病变体，它在生理层面诡异地温和，不直接破坏器官或引发其他反应，唯一的功效，就是不可逆地彻底地重塑宿主，将其转变为另一个小丑，没有先例，没有解药
布鲁斯无声地叹了口气，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他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小丑卢瑟还在，追踪那个疯子才是他跨越宇宙的目标，但他也无法对眼前这个韦恩的孩子，和这群刚刚开始接纳他存在的年轻人们袖手旁观
根据观察，蝙蝠侠体内的病毒在恐惧毒气刺激下才彻底爆发，之前他一直依靠惊人的意志力在压制，如果能从恐惧毒气入手………
“需要更高的科技”
韦恩企业的实验室和蝙蝠洞的设备算得上顶尖，但显然已经不够看了，他想到了孤独堡垒
“或许该去找克拉克………”
就在这时，两阵轻微的脚步声几乎同时停在他身侧左右，布鲁斯不用抬头，超级感官已经告诉他来的是谁
迪克已经先行一步返回布鲁德海文，他肩上的担子同样不轻，企鹅人、双面人、还有趁乱溜出来的谜语人，都等着他去收拾
而留下来的杰森和提姆之间，弥漫着一种肉眼可见的尴尬，提姆心知肚明自己这个“替代者”在杰森心中复杂的位置，那些未曾宣之于口却无处不在的隔阂与隐隐的怨怼，让简单的共处都变得微妙
杰森则抱臂站在一旁，目光刻意避开提姆，盯着隔离室
于是，这片以布鲁斯为中心的狭小空间，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缓冲地带
“有什么头绪吗？”
提姆先开了口
布鲁斯从沉思中回过神
“一点点，但不多”
他坦诚道，指尖在屏幕上划过，调出另一份文件
“提姆，可以把稻草人新型恐惧毒气数据，打包发给我吗？他已经被小丑卢瑟沉到哥谭湾了，所以不能找他本人了”
“Ok”
杰森依旧站着没动，目光从隔离室移开，落在了布鲁斯专注的侧脸上
“你打算怎么做？”
他问，语气算不上友好，但至少是提问，而不是讽刺
“首先，是分析，恐惧毒气是引信，病毒是炸药，我要先搞清楚引信的成分，才能想办法拆除，或者至少隔绝它，韦恩的科技很棒，但你们世界的蝙蝠洞明显不够的”
“超人的北极玩具屋？”
“孤独堡垒，所以我会先和超人交流一下”
提姆此时已经发送完毕，走了回来
“有件事你们或许能帮上忙，在我去借用孤独堡垒的设备之前”
“和蝙蝠侠聊天，想到什么说什么，一些没意义的话也行，随你们，能说多少是多少”
提姆愣了一下，看了看杰森又看了看布鲁斯
“为什么是我们俩？”
杰森还是问了出来
“因为你们都有空，有什么问题吗？”
杰森被禁足，提姆暂时没什么事
杰森身体僵了僵，没说话，也没再反驳
“我们会照做的”
提姆回答
他快步走向通往地面的通道，留下提姆和杰森站在原地，隔着一步的距离，尴尬地看着彼此
……………………
三天过去了，他们都各自有了任务
克拉克跟痛快地借出了自己的堡垒，他头一次见到氪星人同胞还有点隐隐的兴奋，尽管每个人某种意义上还是自己，他说过几天他就会去哥谭看望他们来
而布鲁斯的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蝙蝠洞深处，阿尔弗雷德定时出现，带来热食，茶点和干净衣物，确保这群人不至于饿死或变成野人
杰森的禁足范围被严格限定在韦恩庄园及地下蝙蝠洞，他没反抗，或者说反抗无效，布鲁斯那句“你再跑一次，我就把你拴在我腰带上，直到事情结束”听起来不像玩笑
杰森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蝙蝠洞一个远离主控台的僻静角落，那里堆着一些旧训练器械，他沉默地锻炼，偶尔擦拭武器，或者只是坐在阴影里，看着隔离室的方向
芭芭拉和提姆是除阿福外最常出现的帮手，芭芭拉通过系统远程提供信息支援，提姆则利用他出色的辅助能力帮忙
但涉及到前沿生物化学，神经病理学时，两人的知识储备就显得捉襟见肘，只能给布鲁斯打打下手
隔离室里，蝙蝠侠偶尔会恢复意识，他醒得很安静，没有挣扎，没有嘶吼，只是静静地躺着，那双被小丑病毒侵蚀出诡异绿色的眼睛，透过玻璃，缓缓地扫视着外面的一切，让被看到的人脊背发凉，出于安全考虑，拘束服始终没有解开
他们采用了多和蝙蝠侠聊天的建议
于是，对话成了蝙蝠洞里的另一项日常
迪克永远是话最多的那个，他从布鲁德海文的奇葩警局八卦，说到夜巡时遇到的蠢贼，回忆以前和蝙蝠侠一起训练出的糗事，甚至絮絮叨叨地讲起他最近看的一部烂片剧情，他的话又多又杂
提姆和芭芭拉则更聚焦于生活琐事，一般讲讲今天发生了什么，他们做了什么努力，他们很努力想要挤出更多话题
阿尔弗雷德的话不多，他常常坐在隔离室外的椅子上，讲述一些过去的往事，托马斯老爷和玛莎夫人的慈善晚宴，布鲁斯如何试图把蝙蝠洞当成秘密基地，他讲述中的布鲁斯·韦恩，总是勇敢的，善良的，有时倔强得令人头疼
而杰森，他基本不说话，他只是待在角落里，抱着手臂，沉默地看着，他的目光很少与玻璃后那双绿眼睛直接对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因为蝙蝠侠的缺席，哥谭夜晚的巡逻任务主要由迪克和布鲁斯分担，和氪星人搭档的夜巡……效率高得惊人
“三点钟方向，七楼窗户，持枪胁持人质”
布鲁斯悬浮在半空，超级视线穿透墙壁，声音传入迪克耳中
“收到，我吸引注意，你……”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砰”一声轻微的闷响，以及玻璃碎裂的哗啦声，紧接着是里面匪徒的惊呼和重物倒地声
“……搞定”
迪克荡到窗口，只见里面三个匪徒已经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人质缩在角落，一脸茫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色身影
“呃……谢谢？”
人质试探着说
“不客气”
布鲁斯说完，对迪克点点头
“下一个地点我带你飞过去？”
迪克收回钩枪，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
“有时候我觉得，和你一起夜巡，我的钩枪使用率下降了百分之八十”
但这种高效确实压制了趁乱滋事的苗头
他们希望在这里保持一种活泼的气氛，不管是为了蝙蝠侠还是什么别的什么，于是他们会互相聊天找话题，当然话题最多的还是布鲁斯
于是这里渐渐也多了一些别的声音，主要是布鲁斯充满血泪的控诉，
这家伙，一旦从高度专注的研究状态里稍微抽离，尤其是在迪克凑过来问另一个我是不是也这么帅的时候，话匣子就关不上了，主题高度统一
我家的那群小恶魔，以及我打三份工还没人理解的悲惨人生
“我对天发誓，你们绝对想象不到我的日常有多精彩，最抓马的部分？三角恋，持续了十几年的三角恋”
迪克眼睛瞬间亮
“详细说说！”
他最爱八卦，尤其是涉及蝙蝠侠的
“我的迪克，从我收养他那天起，直到成为夜翼，都坚定不移地相信并致力于向所有人传播一个真相，超人爱着布鲁斯·韦恩，布鲁斯·韦恩爱着蝙蝠侠，他认为这是一场充满禁忌感与悲剧美的三角暗恋，而他是唯一看透一切的智者”
“……等等，他知道你就是……”
“他不知道。他跟我同住一个屋檐下十几年，看着我切换身份，他甚至跟蝙蝠侠和超人都单独出过任务，但他就是能完美地说服自己，那是两个人在玩暧昧！他甚至试图告诉我蝙蝠侠肯定也对我有意思，只是不善表达！”
“这还不算完，那帮小混蛋，利用我的三重身份，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剥削！”
芭芭拉好奇地问
“怎么个剥削法？”
“闯祸了，需要家长去学校或者警局领人？叫布鲁斯爸爸来！他笑一笑捐个楼就没事了！ 遇到搞不定的超自然威胁或者需要扛大楼？快呼叫超人！ 夜巡时发现了棘手案子或者需要恐吓□□老大？这事得蝙蝠侠出马，明明都是同一个人！他们却像有专属客服菜单一样，挑挑拣拣！更过分的是，有时候他们甚至会在内部争论这次该叫谁出来比较好，完全不顾我刚刚可能以另一个身份值了36小时的班！”
“达米安呢？他也这样？”
提姆问
“达米安倒是简单粗暴他只要蝙蝠侠，父亲，作为蝙蝠侠的你，理应如何如何……蝙蝠侠应该是……在他眼里，布鲁斯·韦恩是个需要保护的柔弱阔佬，超人是隔壁的阳光傻蛋，只有蝙蝠侠才是值得追随的，每次夜巡，达米安就会用那种你懂的眼神看我，意思是，该切号了，父亲”
“同样是布鲁斯·韦恩，我领一份工资，好吧，韦恩集团不算工资，却要打三份工！你们知道正义联盟的轮值表吗？超人排一班，蝙蝠侠排一班，两份！都是我！有一次瞭望塔系统bug，把我两个身份排在同一时间执勤，钢骨还跑来问我是不是终于学会了分身术！”
迪克已经笑得直不起腰，芭芭拉也忍俊不禁，提姆则偷偷记了下来
“家里那几位呢？一点都不知道体谅！达米安和康纳精力过剩的典范！对打从书房打到客厅，再从客厅打到花园，最后打着打着就上了天，韦恩集团的公关部和财务部看到他们的赔偿单和重建预算，脸都是绿的”
“其他人？出馊主意方面，十个有五个能追溯到杰森头上！”
“迪克和提姆联手提供技术支持，他们只有在良心偶尔发现，或者发现事情快要闹到无法收场，才会象征性地出来阻止一下，然后躲回房间假装无事发生”
他揉了揉太阳穴
“有时候我真觉得，我这个超人的最大挑战不是毁灭日或者达克赛德，而是这群小恶魔”
幽默的抱怨像一阵风，大家笑作了一团
然而，在笑声之外，角落里的杰森，他低着头，手指摩挲着旧夹克的边缘，布鲁斯口中那个任性，捣蛋，被家人默默包容甚至纵容着恶作剧的杰森，那个闯了祸会有人一边抱怨一边收拾烂摊子，始终被视为家庭不可或缺一部分的杰森……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一个他从未敢奢望的可能性
那个杰森，从未和家人真正分开过
那个杰森，可以理直气壮地胡闹，因为他知道有地方可以回去，有人会一边骂他一边给他留门。
那个杰森……是幸福的
原来像他这样的人，在另一个故事里，也可以拥有那样的位置？
他沉默着，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地将视线从地面抬起，越过笑得东倒西歪的迪克，越过忍笑的提姆和芭芭拉，越过那个正在抱怨的布鲁斯，最终，落回了隔离室
那些穿透玻璃的交谈，抱怨，笑声，甚至角落里的沉默，都映入了蝙蝠侠的眼睛
他也看到了杰森
看到了那孩子站在阴影里，听着另一个宇宙的杰森如何被包容，如何胡闹，如何理所当然地属于某个地方时，脸上闪过的每一丝晦暗，最终，他看到了杰森抬起头，望向自己的眼神
那不再是纯粹的愤怒，那里面有一种几乎要将人淹没的悲伤，像一只被雨淋透的幼兽，看着本该庇护它却同样伤痕累累的巢穴
“我很抱歉，杰森……我应该做得更好”
“heheh……又是这句，我很抱歉，我应该做得更好，总是同一套说辞，对吗，我亲爱的布鲁斯？连我都要听腻了，就不能来点新花样？比如，去他的我就是个失败的父亲或者让我们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哦，后者你倒是试过，结果呢？”
蝙蝠侠没有回应脑海中的声音，他只是看着杰森
小丑似乎被他的无视激怒了，声音陡然变得尖利
“……无所谓！你现在被困在这里，像只琥珀里的漂亮虫子！很快，很快人们就会忘记你的存在，只记得一个疯掉的，可悲的蝙蝠侠！”
“不，不会忘记”
“不会忘记？因为你那个讨厌的异界同位体？那个打乱了我所有完美计划的混蛋？！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恐惧，混乱，然后是你的堕落！全哥谭的狂欢！现在呢？一群人在外面喝茶聊天讲家庭笑话！这根本不有趣！都怪他！”
小丑在意识里气急败坏地跳脚，而蝙蝠侠不再理会，他的注意力，更多地留给了玻璃外的世界
……………………
主控台前，布鲁斯正烦躁地抓着自己的黑发，几天不眠不休的研究，他只确认了一件事，稻草人的恐惧毒气确实是小丑病毒活性爆发的关键，两者像一把极其不稳定的锁和钥匙
“没有头绪？”
杰森的声音冷不丁在身侧响起
布鲁斯吓了一跳，他太专注了，没注意到杰森的靠近，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不，其实是有的，但……太冒险了”
“什么办法？”
布鲁斯转过身，面对杰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诚
“恐惧毒气刺激病毒，就像一把锁和钥匙，但同时也可以反过来，钥匙也可以成为锁，我根据现有数据做了模拟，有一定概率成功，但是，用在活人身上，尤其是一个现在尤其脆弱的大脑上，结果完全无法预测，可能会暂时压制病毒，也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脑损伤，甚至催生出一个全新的人格”
他揉了揉太阳穴
“更重要的是……我的时间不多了”
这几天，每当他陷入短暂睡眠，总有一个遥远的声音穿透梦境，是巴里，声音断断续续，充满警告
“快离开……不能久留……你会带来灾难……”
他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巴里的急切不似作假
“那就做吧”
杰森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
“什么？”
“就算是他本人清醒着，也会选择这个方案，与其被困在这里，慢慢被那玩意儿吞噬，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宁愿赌一把，他就是这样的，我会为了这个选择兜底”
这话含义深远，布鲁斯不想深想背后的意义
“而且，我需要和他谈谈，有些话，必须在他还是他的时候说”
布鲁斯看着杰森，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几秒
最终，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
“好吧，那就……把其他人也叫来，一起投个票吧”
………………………
“事情就是这样……你们怎么想”
话音落下，蝙蝠洞陷入一片寂静
“这太冒险了！”
迪克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们可能会杀了他！用毒气去攻击他的大脑？这听起来像是小丑才会想出来的主意！我们怎么能拿他的命去赌？万一他不再是他了怎么办？”
“我同意这个想法”
提姆的声音插了进来，
迪克猛地转头看他，难以置信
“提姆？！”
“我知道风险，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的危险，但我也知道，让他像现在这样困在里面，一点点被吞噬，对我们，对他自己，都是更残忍的折磨，这不是治疗，是缓刑，而且我想，就算是他本人，他也会这样选，他从来不是一个被动等待，将命运交给未知的人，他选择战斗”
“我不同意”
芭芭拉的声音响起，她双手交握放在膝上，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隔离室
“我理解提姆的观点，也尊重，但风险太高了，高到我们无法承担失败的后果，哥谭现在的哥谭，没有蝙蝠侠是不行的，我们异世界的朋友不能停留，黑门和阿卡姆的动乱余波未平，更别提还有其他潜在的危机，我们不能冒着彻底失去他的风险，去赌一个可能让我们所有人都后悔的结果”
“可是这样下去，我们同样会失去他！眼睁睁看着他变成另一个人，一个怪物？那和失去他有什么区别？甚至更糟！”
“那至少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就还有希望！我们可以找别的办法，慢慢来……”
迪克试图辩解
“我们没有时间慢慢来了！时间越久风险越高，帮助我们的朋友，他也有必须离开的理由，我们不能自私地要求他无限期停留”
争论在亲人之间展开，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现在……是二比二吗？”
布鲁斯的目光，最终投向了唯一尚未表态的阿尔弗雷德，老人一直静静地听着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阿尔弗雷德身上，他缓缓放下茶壶，挺直了背脊，那双看过太多风雨的眼睛，缓缓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最后，深深地望进隔离室，看到那个他从小带大、如今深陷囹圄的孩子
沉默持续了几秒，老人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
“布鲁斯老爷……从小就是一个十分坚强的孩子”
“他经历过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与黑暗，每一次，他都挺过来了，对我来说，我害怕失去他，每一天，每一次他走出这扇门，我都在害怕，这种恐惧，永远不会消失”
“但正是因为我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如何从那个失去父母的小男孩，一步步成长为今天的蝙蝠侠，我相信他，我相信布鲁斯老爷的意志力，相信他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决心，他已经为我们，为这座城市，创造了太多的奇迹，这一次，我相信他依然能挺过去”
阿尔弗雷德的话没有分析，没有权衡利弊，只有信赖，这份信赖，源于数十年的陪伴与了解
他的话像一块定心石，落入激辩的漩涡，迪克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再反驳，只是眼眶微微发红，别开了脸，芭芭拉紧握的手缓缓松开，轻轻叹了口气
“好吧，看来……结果就是这样了”
“哦，他们开始行动了呢，布鲁斯，让我们看看，最后究竟是谁会赢吧？”
话音未落，恐惧毒气逐渐在隔离室弥漫，淹没了他
幻象如洪水，瞬间淹没了一切
不再是模糊的低语，而是无比清晰的地狱绘卷
犯罪巷，冰冷的雨水，刺目的枪火闪光，母亲颈间断裂，珍珠滚落一地的清脆声响，父亲倒下的沉重闷响，以及自己指尖触及他们逐渐冰冷皮肤时的绝望触感……每一个细节都像是刚刚发生，疼痛新鲜得灼人
撬棍击打□□的沉闷噗噗声，杰森从一开始咬牙不吭到后来抑制不住，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破碎哭喊与求饶，那声音年轻，痛苦，充满了被背叛的绝望，随之而来的，长达数年的死寂
黑暗的巷道，他的迪克，被他自己的手臂从背后死死勒住，他能感受到那具年轻身体最后的痉挛与挣扎，能听到颈椎不堪重负发出的，细微却恐怖的咔嚓声，然后怀里的身体彻底软下去，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蓝眼睛瞬间失去所有光彩，空洞地映着哥谭肮脏的夜空
污浊的下水道，提姆被杀手鳄的巨爪拖入腥臭的黑暗，他只来得及抓住少年罗宾制服的一角，布料在手中嘶啦一声断裂，他眼睁睁看着那个聪慧的身影消失在浑浊的水流中，只有越来越微弱的水花扑腾声和杀手鳄满足的低沉嘶吼在回荡……
痛苦，悔恨，恐惧，自责……这些被他用意志深锁心底的情绪，此刻被毒气无限放大，搅拌，化作无数把烧红的刀子，反复穿刺着他意识的每一个角落，小丑的狂笑是这炼狱的背景音，试图在这些创伤的裂缝里扎根，将他的灵魂彻底拉入疯狂
就在意识即将被无边黑暗和疯狂呓语吞噬的临界点，一个声音钉入他的耳膜
“布鲁斯！”
是杰森的声音，不是幻象里那个少年绝望的哭喊，而是此刻，真实的他
“你必须给我醒过来！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说！你不许给我死！你不能丢下我第二次……否则我就杀了你！！”
“杰……森……………”
紧接着，周围的一切，瞬间坍缩，褪色，卷入一个黑色漩涡
最终，一切归于黑暗，寂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
一点混沌的意识缓缓上浮
“呃……这是哪里？”
小丑在一片虚无中睁开了眼，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漆黑之中，只有前方隐约显现出哥特式建筑的尖顶轮廓，像是一座废弃教堂的剪影
“这倒是新鲜，哦——蝙蝠？你还活着吗？别害羞，出来玩玩！”
他轻快地踱步，仿佛在参观什么新奇的游乐园，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穿着紫色西装的尸体，被扔进焚烧炉，在熊熊火焰中蜷缩、碳化，最终化作一撮灰烬
“嗯，还挺暖和的”
场景切换，他看到了一个荒草丛生，简陋寒酸的小土堆，墓碑上的名字模糊不清，几乎被苔藓和污迹掩盖，周围空无一人，只有凄风冷雨
“这是……哦，我知道了，他们给我忘了，真有趣，蝙蝠，这剧本是你写的？但那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继续向那座建筑的深处走去，仿佛要逃离这个不愉快的画面，转过一个拐角，一座压迫感十足的蝙蝠侠石像突然矗立在眼前！
“Gezz！”
小丑吓得往后一跳，拍着胸口
“你知道的，蝙蝠，不是所有的玩笑都难以下咽的！你真应该提高你的品味了！”
随即，他看到了一个简陋的葬礼，画面灰暗，雨水淅沥，只有一个人跪在崭新的坟墓前哭泣，是哈利，哭得撕心裂肺
“哈利？哈利！别再哭哭啼啼的了！”
但哈利听不见，她的哭声在空旷的墓地回响，孤独而绝望，然后，连这哭声也戛然而止，另一幅画面闪过，哈利倒在血泊中，眼睛无神地睁着，小丑卢瑟戏谑地把玩着手里的枪
“看看这是谁啊，冒牌货”
“不！！你才是冒牌货，我才是那个正版！！！”
“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了，蝙蝠！你和你的那些毒气，你觉得这样能吓到我？！”
仿佛为了回应他，一阵嘈杂的广播声凭空响起
“…今天是小丑死去一周年，你有什么感想？”
“谁？”
“小丑啊，哥谭那个，你忘了？”
“那个……总爱画问号，穿得花花绿绿的怪人吗？”
“不，不是他”
“好吧，你得跟我解释一下，小丑到底是谁？”
“呃……其实吧，不重要，让我们继续下一条新闻吧”
“另一条简讯，蝙蝠侠的死敌，企鹅人科波特，今日在黑门监狱接受采访时表示……”
小丑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nm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