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欲晚,残阳如血,苏州驿的富丽堂皇尽显诡谲之媚态,似在讨好诸位贵客。

元令仪方进入前庭,便见赵霁匆匆忙忙赶来,“大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何事?”元令仪面无表情,她心中大致知道赵霁苦候的原因。

“太子殿下至今未归……”赵霁斜着眼睛打量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措辞道,“听闻是去了苏州商会。”

果然不出所料,元令仪步履不停,完全没有考虑赵霁不便利的腿脚,“殿下的行踪,我不便过问。”

“大小姐!”赵霁“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膝盖与青砖撞击的声音之大,如千斤重锤砸在众人的心上,“请大小姐劝劝殿下,这是在逼李馥去死啊!”

“所以……”元令仪微微侧头,幽幽说道,“你早就知道邱澎生对殿下不忠,一直在利用李馥,谋害殿下!”

赵霁猛地将头砸在青砖之上,闷头说道,“大小姐,赵霁有求于您,不敢撒谎!我是自挹娄殿下中毒,方知一二。”

李馥心性,邱澎生自然知晓。

若要他背叛高照,转投他人门下,绝无可能。所以他只能精心筹谋,方能缓缓布局。

挹娄之事布局巧妙,时机卡得天衣无缝,若说只是巧合,那小小曹县令也未免灵机妙算,才将丛莽送至高照跟前。

高照身边亲信众多,刘淇作为明棋,早就被他暗中盯得死死的。他中毒,绝无可能是刘淇的手笔。

“小人不才,医术虽比不了温姑娘,但药理毒理通晓,斗胆一句明察秋毫,也是敢说得出口的。”赵霁语调缓缓,其中酸涩唯有自己知晓,“李馥他并不知晓,只当是家里寄来的寻常衣物为他保暖,哪曾想到暗藏玄机,否则他绝不会穿着招摇过市,害殿下中毒!”

“好!”元令仪眼中寒光凛冽,她踱步到赵霁身前,居高临下地问道,“此事权当李馥不知。那我问你,邱澎生为何要将自己的亲外孙,送到殿下门下做暗桩?”

赵霁只是一味地埋首祈求,半句话也达不到她的心坎上。

“因为他押宝不在东宫。”元令仪神情肃穆,可眼中却是不尽的苦海翻涌,几乎要将她淹没,“邱老不愧是商海沉浮数十载,左右逢源的本事绝佳!”

“大小姐!”赵霁猛地抬头,“莫要诛心!”

“赵霁!”元令仪声量陡然拔高,“你以为邱澎生是如何在王玙眼皮子底下,安稳掌控苏州商会的!这里,日进斗金!日进万金!你真当王玙是好相与的吗?”

“大小姐!”赵霁匍匐着趴在她脚下,歪七扭八的脸强忍泪水,他喘着粗气,额角青筋隐隐,“可李馥无辜,殿下若是真要了邱老的命,李馥要如何自处!”

晚霞嫣红,映在元令仪莹润的面庞上,竟染出三分血腥。

她深深地吸气,重重地吐出,似要将内心的烦乱皆化为浊气送走,给自己留一方清净。

“他不无辜。”元令仪眉头皱成川字,眼珠漆黑,泼墨鹤目,藏住一片真心,“他是殿下最为信任之人,他负有察觉之责,理当防患未然。失职之过,他逃不脱。”

赵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愣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泪水成串滑落,他颤声问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既如此认为,我也没有办法。”元令仪抬首,空留一个下颌给赵霁,万般诸相,他全然不见。

元令微扯着张宓福立在远处,她拧眉观着一切,心如刀割。

“长姐!”元令微语调轻扬,“我饿了,用膳吧。”

元令仪抬腿欲走,却闻一声凄厉。

“大小姐!赵霁求您!劝劝殿下,留邱老一条生路吧!”赵霁不住地磕头,“咚咚咚”声声愈重,不消片刻,便是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你这是在做什么!”元令微勉力将他拉起,她跪趴在赵霁面前,眼中泪意并不比他少上几分,“你真当我长姐要逼死李馥吗?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长姐!”

赵霁的脸僵硬得如一块干木,他木然起身,踉跄着走到元令仪身前,却见她早已泣不成声。

“大小姐!”赵霁撩袍,跪在她面前,“赵霁明白了。”

“你去陪陪李馥吧。”元令仪以袖掩面,“他难过的时候,后面长着呢。消息不过今夜,就会传回来了。”

“是……”赵霁轻声答道。

斜阳似火,生烹人间。

赵霁的影子被夕阳拉的斜长,他一瘸,影子便一拐,步步相称,步步孤绝。

“长姐!”元令微揽住元令仪,“邱老,可以不死吗?”

“不出意外,必须死。”元令仪指尖抹泪,眉眼间的悲恸似菩萨垂泪,怜悯世人却难渡世人,“他还得死得顺理成章……”

“长姐!”元令微脸色瞬时惨白,她紧紧攥住了元令仪的手臂,“之前庙宇坍塌,不是王玙的手笔吗?”

见元令仪目光扫了过来,她焦急说道,“若真的是邱澎生暗箱操作,李馥险些跪死,他是亲外祖父,他定会出面求殿下放过无辜的孙儿,要不然他怎么做到岿然不动!”

“君君……”元令仪倏尔觉得好累。

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阳谋诡谲,阴谋骇人,直让她耗尽心血。

“他若真的来了,才证明他无辜。”元令仪拉着她缓缓坐下,丝毫不顾闺女体面,直接席地而坐,“他敢与王玙当面对峙吗?顺水推舟用得多了,总不能觉得全天下的水,皆为他所用,东西南北自然流?”

张宓福挪到他们跟前,三人挤作一团,远远望去,好似麻雀蹭暖一般。

“还没明白吗?”张宓福靠在元令微肩上,语调沉沉如水,似是无波无澜,又似惊涛拍浪,“初时,大小姐也以为邱澎生是为了避嫌,可你看王玙那天的做派,理直气壮地,丝毫不惧,大有鱼死网破之意。”

边鹤扬与张宓福,于高照而言,是很重要。

陆园鹤扬,陆明爵唯一的传人,高照善用,留的是自己的一方势力。可若是他死了,这笔债也绝对算不在高照头上。

以陆明爵的心性,誓毁王氏满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nmxs8.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