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江沁月坐在床前,静静凝望着穆衍昏迷不醒的睡颜。
也只有在他无所知觉时,江沁月才敢这样看着他。
见了又躲着,不见又想着,江沁月二十年来第一次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怀着怎样纠结的心情。
上次宫中仓促一遇后,他们便再也没见过,如今再见他却成了这副模样。
穆衍比上次见面时更清瘦憔悴了几分,乌发散落在枕边,跳跃的烛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让他看上去也像是一碰就碎似的脆弱。
太医说穆衍是忧思过度,又连日操劳,他的病情之前便一直反反复复,这次好了以后身体也大不如前。
江沁月深深地叹了口气。
天山雪芝总归已经是给她用了,回京后她也没再多提此事,不想让人觉得她矫情。
她本想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他只要按时喝药调养着便也无大碍,宽慰自己青玉方在分别前承诺会另寻万全之策治好他。
江沁月以为自己会等到那一天的,只要最后能为他求得圆满,自己能够回家,那对他们而言都是完美的结局,哪怕过程迂回曲折些又何妨?
可是眼前的一切都在明晃晃地告诉她,她就是欠他一条命,这辈子都还不清。
“江姑娘请先随我回清秋苑歇息吧,殿下这边有兄长他们照看着,不必担心。”云霞见她神情有些恍惚,忍不住出声劝道。
江沁月摇摇头,固执地要一直守在穆衍身边。
她忽然想起,自己当初中毒时日夜煎熬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穆衍也如这般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王府自然不缺侍奉照顾的人,但好像只有这样亲眼瞧着,才能真的安心。
云霏忽然出声道:“江姑娘,其实我早该向你道一声抱歉。”
“……何出此言?”
“那日姑娘毒发时,我几次出言劝殿下三思,并非是想弃你不顾,我只是怕殿下太过冲动。”
“殿下对身边人极其看重,在战场上时曾为了救我身受重伤,”云霏郑重道,“自那以后,我便把殿下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亦如此,”江沁月苦笑一声,“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吃下那天山雪芝。”
云霞道:“让药是殿下自己做出的决定,江姑娘不必自责,也不必对此感到亏欠。”
“……”
兄妹二人轮番劝了几句,见她坚持不肯离开,便也由她去了,只说让她有事随时叫他们。
夜深人静,只有摇曳的烛火不时噼啪作响。
“偏偏这次病得这么重,怕不是老皇帝把病气过给你了……”江沁月嘀咕道。
“穆灼也真是的,又不是不知道你身体不好,还让你留在宫中忙这忙那……”
她絮絮叨叨地自说自话,打发着漫漫长夜的寂寥。
好像又回到他们初遇那时,他亦如今日这般无知无觉。
是啊,一切都没什么不一样。
这一刻,江沁月的头脑无比清明,困扰她多日的问题似乎也有了答案。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错只错在她与他注定有缘无份。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回家的——江沁月从未忘记过这一点。
既然可以坦率地面对自己的心意,为何不能坦率地面对他?
从始至终,她所畏惧的不过是自己的心意被他察觉,可就算被察觉了又如何?
她只要咬死不承认就好,这会永远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她不过是穆衍人生中一过客,而她或许很难忘记他,但总有一天可以淡忘这份情。
江沁月不相信,会有人终其一生也忘不掉一段情。
……
穆衍甫一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日思夜想之人近在咫尺的恬静睡颜。
他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窗外夜色深重,屋中的烛火有好些已经燃尽,想必自己也昏睡了许久。
他借着昏黄的光线看向江沁月,见她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床沿,就这样枕着胳膊睡着了。
她大概已熬了太久,发髻都有些散乱,眉心微微蹙着,看上去以这个别扭的姿势睡得并不安稳。
初秋的夜里带着明显的凉意,江沁月身上虽披有外袍,单薄的身躯却依旧瑟缩着,穆衍见状,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几分酸软。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叫人,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挪到了床上,又将身上的锦被扯向她那边。
虽然已经极力放轻了动作,但江沁月还是被弄醒了。
“殿下……”她睡眼朦胧地呢喃着唤他,一时竟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嗯。”穆衍应了一声,还顺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江沁月终于清醒过来,欣喜地瞪大了双眼:“殿下?你醒了?!”
穆衍手撑在她身侧,垂眸看她时,顺着肩膀滑落的发丝扫过她的脸颊,带来轻微的痒意。
江沁月直直撞进他漆黑如墨的眼底,终于不再躲开他的视线。
“嗯,我没事了,”穆衍的声音轻而郑重,“沁月,多谢你。”
“殿下言重了,之前我中毒时,殿下也这般一直守着我,如今便换我陪着殿下吧……”
江沁月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怎么鸠占鹊巢和衣躺在了穆衍床上?
“这会儿见着殿下醒了,我也能安心许多,我这便先回清秋苑了,明日再来看望殿下。”
她说着便要起身,穆衍却先一步按住了她:“已经三更天了,你今日肯定也累了,别再来回折腾,直接在我这将就睡一晚吧。”
“……”江沁月欲言又止。
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将就?那这可太不讲究了,明日若是传出去,别人指不定怎么说她趁人之危呢。
她指了指窗边的美人榻:“那我过去睡吧,也省得打扰殿下休息……”
“夜里风凉,那窗边冷得很,小心染了风寒,”穆衍却依旧没有放开她,“安心睡吧,这床宽着呢,并排躺三个人也不成问题。”
他温声劝她,低柔的语气中又似带着诱哄,还伸手抽掉了她头上挽发的玉簪。
江沁月不再坚持,任由自己沦陷在柔软温暖的锦被中。
虽然躺在一张床上,但她和穆衍之间其实隔着挺宽一段距离,连彼此的衣角都触碰不到。
江沁月不敢乱动,却也没什么睡意,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穆衍聊着天。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穆衍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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