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翻阅溯洄中的记忆需要一点时间,楚恽开始还陪同着,半途过来个天问弟子传话,说掌门找他有事。
楚恽不得已只好离开,走前还挺不放心似的,很想嘱咐关云铮几句的样子。
溯洄边有个石制棋枰,边长得有半米多,旁边围了四个形状相似的石凳。
关云铮正坐在其中一个石凳上“翻阅”记忆,感觉到视线转过头,正对上楚恽的眼神。
她还当楚恽接到传话就走了,此刻不由困惑:“楚师兄?”
楚恽看了她半晌,像是想说点什么,良久过去,却只在溯洄的水流冲击声里问她:“山风凉,乾坤袋里有多的衣服吗?”
关云铮本来想回答自己身上穿着归墟的衣服,里头缝了符咒,不冷,但想了想还是配合着低头,拿出乾坤袋摸了摸,从里头找出一件披风来。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件披风哪来的,毕竟她所知的那件披风已经被她送给那个不知姓名的姑娘了。
楚恽这才放心下来,点点头走了。
关云铮把披风团巴团巴放在腿上,本打算继续翻阅记忆,又觉得这样对待披风不太好,没准过会儿都皱了,索性又抖开,想了想直接披上,把两条绳子随便一系。
大概又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塞进来的吧,就像那朵干花。
关云铮把视线放回棋枰。
溯洄之下,或者应该说源头,是跟其他瀑布别无二致的一汪水潭,因为并不承受瀑布自上而下的冲击,所以毫无波澜,显得格外幽深。
方才她还疑惑,这样要怎么“翻阅”记忆,总不能掬一捧溯洄的水来看吧?再说了溯洄里流的真的是水吗?不熄鼎底下燃的也不是火啊。
结果就见楚恽移动了一下棋枰上的一枚棋子。
很难形容在那之后她看见的画面。
那石制的棋枰是深黑色的,人为凿刻出棋枰上的痕迹,作为棋盘的界线。楚恽移动了那枚棋子后,所有的痕迹从那枚棋子周围辐射着亮起来,像是有水流注入了这些凹槽。
待到所有的刻痕都亮了起来,一团云雾似的东西从那枚棋子上缓缓升起,关云铮伸出手,那云雾像被她吸收了一样,瞬间就消失在了她之间。
——然后她眼前就出现了一缕魂魄的记忆。
就挺神奇的。
虽然她第一时间又想探究原理,但彼时楚恽就在旁边,为她解释道:“这棋枰之上流动的就是溯洄,你要是不想看了,就把这颗棋子移到正中。”
关云铮点点头,就这样在棋枰边一直坐到楚恽离开。
楚恽刚走,她就松了一口气似的骤然塌下肩膀,还没等她心里嘀咕几句,就听见心魔引在她识海里开口了。
关云铮默默把刚拔出一截的摇羽又戳回剑鞘里了。她可不想像昨晚一样又充当骂战之中的搬运工,甚至还不收中间商差价,血亏。
“镇山灵器周围灵气充溢,所以封印会松动,你才能开口。”关云铮面无表情地下了个结论。
心魔引的话音凝滞了片刻:“那又如何?”
关云铮继续看魂魄记忆:“我起先还觉得,心魔引听着这么厉害的东西,邪修好端端地怎么舍得给我。原来是你太弱了,他急着脱手。”
心魔引不知道破防了没,总之暂时没声了。
关云铮懒得搭理它,寻思回归墟后得加紧修炼,跟章存舒学习该怎么屏蔽这东西说话的声音,不然也太烦了。
溯洄在棋枰之上缓慢地流动着,漆黑的石面看不见魂魄的颜色,称量不出重量。
但记忆有温度。
关云铮连着看了几段死者生前最为印象深刻的记忆,发现都是一些……跟她想象中颇有出入的小事。
有个死者记忆里只有一棵树,一会儿只剩枯枝,一会儿缀了满枝头的花,一会儿又结了果子。
有个死者死前似乎很饿,记忆里一直在街头寻找着什么,从热气腾腾的包子摊,到闹哄哄的酒楼,最终什么地方也没去,就这样一直走到长街的尽头,走到记忆也消散的地方。
楚恽说这些魂魄到最后只会残留最深刻的记忆,她还以为会看见无数有关死亡的景象,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
逐渐涌现出的魂魄记忆这时候也忽然停顿了片刻,关云铮正疑惑,识海里的心魔引又开口了:“你猜下一缕魂魄是谁?”
停顿太久,关云铮本来已经打算不继续看了,闻言移动棋子的动作一顿:“你什么意思?”
一般来说,“你猜是谁”这种问题的潜在含义是,这个答案是对话双方都认识的人,并且提问的人认为,被问的人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时一定会感到非常惊讶。
关云铮松开指间的棋子,意识到现在可能需要做更充足的心理准备了。
——因为心魔引和她都认识的,能让心魔引用这种非常期待她反应的语气提起的,已经“死”了只剩魂魄的人,只有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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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盟的人已经到了吗?”楚悯坐在秋千上,月下逢被她放在腿上。
章存舒坐在石桌边泡茶:“嗯,不知道来的人你认不认识。”
楚悯困惑:“我认识?”
章存舒颔首:“严骛,听过这个名字吗?”
楚悯皱眉想了一会儿,如实摇了摇头。
闻越在章存舒旁边的位置上坐着,闻言笑出声来:“我倒是听过,他要是知道自己并不如他想象的有名气,估计能气得绕归墟跑上好几圈。”
章存舒也笑:“那得之后再跑了,今日他恐怕没有这精力。”他递给楚悯一盏泡好的茶,“他今日光是走那石阶就得走断腿。你又是怎么听说他的?”
闻越把另一盏茶端走:“石阶?青镜山下什么时候有石阶了?”他茫然地看向连映。
连映忍笑:“应该是师父和掌门今日‘铺设’的吧。”
楚悯也忍笑,没忍住。
闻越已经笑出声了:“那他恐怕真要气死了。”他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我家以前是朝安的,是我进归墟修道后,大哥才带着我来镜溪城落脚。”
他把茶盏放下:“我大哥跟柳相有些交情,仙盟换人偶尔会向朝廷报备,所以知道严骛这人的名字。”他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是个剑修,境界大概是金丹中期,不知道在仙盟这几年境界有没有倒退。是个很会钻营,非常懂得投机取巧的人。”
章存舒点点头,没说话,用沉默和肢体语言表示赞同。
闻越对上江却看过来的视线,摊开双手:“柳相原话,我可没添油加醋。”
江却失笑:“我没说你添油加醋。”
闻越给自己又加了点茶:“所以有很长一阵子我都以为他名字里的骛是那个鹜,野鸭子那个鹜,毕竟整日里扑腾来扑腾去的,结果居然不是那个鹜。”
这下所有人都笑了,楚悯问道:“所以是哪个骛?好高骛远的骛?”
闻越点点头,还想喝茶,手里的茶盏被连映拿走了:“还喝?不睡觉了?”
他后知后觉自己已经灌了两杯茶下肚,师父还总是偏好浓茶,这个量再喝下去确实该睡不着了,故而也没反驳,对连映笑了笑又继续说道:“不过他没什么家世,不是靠这样那样的关系走上的这个位置,哪怕是钻营也是一个人铆足了劲钻,也算是有本事吧。”
章存舒“嗯”了声:“这也是柳相原话?”
闻越思考了一会儿:“忘了,也可能是我大哥说的。商人和为官者看待人的角度不太一样,柳相是寒门出身,从底层一步步靠实绩走到今天的,其间固然得到过其他人的赏识提拔,但也是因为她有配得上赏识的能力作为敲门砖,她自然不太看得惯严骛这种人,放进朝廷大概只会结党营私。
我大哥就没柳相那么无私,对严骛没什么看法单纯是因为仙盟人损害不了他这个平民百姓的利益,所以他懒得多说。”
章存舒听着想笑:“你就这么说你大哥?”
闻越不太在乎地说道:“一颗真心总共就那么点,亲人分一点,友人分一点,其余匀出一点,做生意时不要太过黑心,就已经剩不下多少了,会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吧?我本可以独身来归墟修炼,是我大哥主动说来青镜山脚下做生意,我才能偶尔下山回个家,享受了这么多好处却反过来指责他不够有良心,不是更没良心吗?”
章存舒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闻越忽然撇了撇嘴:“云崽不在都没人接我的话了。”
楚悯抱着琴笑起来:“我今日也总在想,要是云崽同我一起去了灵兽派,估计就没叶泯开口的机会了。”
江却没见识过关云铮火力全开的样子,闻言困惑道:“云铮在的话会如何?”
楚悯想象了一下,放下琴站起身。
四人从石桌边看过来。
楚悯做了个捋胡子的姿势:“楚修士可愿为我卜算一番?”
她又换了个站位,抬起头:“可以,给钱。”
连映:“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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