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咯噔咯噔轧过石砖,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陆衔蝉原本要回自己的小酒肆养伤,却被晏如瑜硬拉到长公主府。
四个年轻人说了三个理由。
晏如瑜搂着她:“你肩膀上的伤还没好全,右手又添了新伤,自己如何上药?”
晏若岫堵着马车门:“你现在是不渡川的眼中钉肉中刺,自己一个人待在酒肆太危险。”
他用那双好看眼睛望她,满满的诚意与忏悔:“不信任你是我的错,从阿娘告诉我,你没杀苏赫,我便知我错得离谱。”
“山君…陆姑娘,我知道我没资格唤你名字,但请给我弥补的机会好吗?”
陆衔蝉听完恨不得把他踹下马车,自己驾车离开,她觉得自己要是再信这只扮猪吃老虎的狼,她就是那只猪!
但余少良只用一句话便留住了她。
“欸,府里桂花糕快出锅了吧?”
“陆少侠不知,我们原来想着,若陆少侠真被陛下关在暗牢里,便连夜把你送出京城,计划万全…哎…行李我们都给你备好了,却忘了备干粮。”
他假模假样长叹一声:“我去厨房偷炊饼时被吴阿叔发现了,他以为我饿了,说会给我做些夜宵。”
“算算时辰,桂花糕刚出炉。”
余少良朝晏如瑜调皮眨眼:“听吴阿叔说,他自酿的桂花蜜快没了,这大概就是最后一锅桂花糕,再想吃…要等到秋天呢!”
“阿瑜家的桂花糕,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桂花糕,糕点铺子做的可太一般了。”
在作为凌雁刀的三年里,陆衔蝉总是让他和褚卫去各种地方的糕点铺子,带桂花糕给她。
她走过那么多地方,和雍州城莫婶婶手艺最接近的,只有长公主府的吴大厨。
陆衔蝉几乎是下一瞬就改了口,毫不犹豫:“能住进长公主府是我的荣幸,好阿瑜,我在你家叨扰两日。”
“桂花糕这么好吃吗?怎么都爱吃这个”,褚卫纳闷地自言自语。
晏若岫驻了驻脚,随即跟上众人。
长公主府客院。
陆衔蝉又住进了那间专属于她的客房,这里简直就是她的另一个家。
她倚靠在床边,小口吃着热乎乎的桂花糕,看晏如瑜给她包扎手心的伤口。长刀只割破浅浅一层皮,硬挤挤能挤出血丝。
晏如瑜拉她时手心染上血迹,才发现破了口。
“方才没看到血,还以为你刀枪不入。”
晏如瑜垮着脸嘟嘟囔囔,给她的右手也重新系了个好看的蝴蝶结:“敢徒手接我的刀,陆大侠真是够能耐,你要是因此伤了筋脉可如何是好?”
她手指戳陆衔蝉脑门,碎碎念:“嗯?如何是好?”
陆衔蝉回想起暗牢那一幕,后怕极了,她把半块桂花糕塞晏如瑜嘴里,去堵她的唠叨:“阿瑜怎么好意思说我?”
“若我未拦住你,你真废掉自己的手,就算你阿娘不找我算账,我也要愧疚而死了。”
陆衔蝉拿了块新的桂花糕,继续小口小口啃:“要我说…唔…你惨了。”
“陛下绝不会替你隐瞒此事,你阿娘很快就会知道,她定会狠狠罚你。”
晏如瑜费力咽下桂花糕,拍着胸脯道:“无碍,待阿娘回来,我先告舅舅一状,让阿娘替我报仇。”
“好一个先下手为强…”
陆衔蝉吧唧吧唧,这大概就是被宠爱的底气?
*
夜色由浓转淡。
她睡不着,独自坐在院落中看天。
靛蓝色的天空,天边白云被风拉长,细碎散开,像寺院地上扫不净的香灰,像过往故人散不尽的相思。
陆衔蝉轻轻一蹬,摇椅便开始咯吱轻响起来。
听晏如瑜的意思,长公主殿下追奚承业还未归来,奚承业应当是逃出城了。
陆衔蝉只知道皇帝点了两根半迷香,却不知具体时日,她捧着热茶浅酌,忽然开口问:“少良,今日是几日?”
“唔…二十。”
房顶传来余少良的声音:“过子时便是廿一了。”
迎和宫那日是十五,第二日她从皇宫出来便被扎晕,晏若岫说她昏睡了两天两夜,她醒来是第四日,天牢中睡了一宿,大殿对质是第五日。
折算下来,她又昏睡了一日一.夜。
余少良跃下房顶坐到她对面,拉着张娃娃脸:“我果然没猜错,你是在唬我们。”
陆衔蝉拿着茶壶的手停顿片刻,她唇边勾着浅笑,视线看着壶口倾倒出的茶水:“我唬你们?少良这话从何说起?”
“若你当真是陛下的人,不该不知道今夕何夕。”
余少良双手接过茶杯,撂在自己跟前,没有喝:“奚承业在大殿上甩了烟折子,这事文武百官都知道,昨天便在街头巷尾传开。”
“你服了那么多东陵花散,根本没机会服解药,所以,你是昏睡中被陛下抓到暗牢。”
“陛下不信你,也是真的想‘废’你的手。”
“对不对?”
陆衔蝉无奈摇摇头,她晃着手中茶杯,垂眸看茶汤泛起的涟漪:“少良,有些时候,最忌讳聪明人的胡思乱想。”
“山君何必骗我?”
余少良凑近了些,他拳头敲在石桌上,拄着桌子低声道:“陛下是明君,但他也是皇帝,从你之前的谋划算计,傻子都能看出你的心思,何况禁军已死,你与苏赫的谈话,除了你和他无人知晓,你这么大的威胁,万一你一时冲动,千万人中取了谁的首级…”
“正所谓人心难测,不废了你,陛下能睡得着吗?”
“我的心思…”
陆衔蝉举起右手曲了曲手指,她笑道:“少良,你好好看看,我这手还能动呢。”
“你从前也能动!右手薄刃、短匕使得也不错!”
余少良的眼神从她手上擦过,看见那上头未擦干净的血迹,他拧了拧眉,目光定在陆衔蝉脸上:“你我相识三载,我只当你是左撇子,从未发现你右手有疾!暗牢里我看得真切,香炉里还有半根迷烟,那绳索将你捆得死死的,地上散落锁链也并非作假。”
“你说自己与陛下演戏,何必在牢房里演这一出?”
“怕不是陛下信你又不全信你,他想要‘万全之策’,提出让刘前辈给你治手,你伤筋动骨少说也要养大半年,他既留了转圜的时间,又折损了你的战力。”
“陛下允我们带你离开,大概是认为,重伤未愈且右手无力的你,一时掀不起风浪吧?”
“你让陛下对你动刀、松口留在长公主府,都是想安陛下的心。”
“对不对?”
陆衔蝉脸上仍带着温和笑容,她举着茶杯轻轻吹气:“少良,有些事是皇帝才需要考虑的事,陛下是个明君,我坚信此事。”
“今日陛下是让刘阿爷替我治手。”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余少良手指敲敲石桌:“你敢说,刘前辈能治你手这事不是陛下提出?不然你会在这紧要关头,让人动自己能控制机栝暗器的右手?”
“我真是傻了,我都能看明白,你会看不出?”
余少良举起茶杯往嘴里倒,却被滚烫茶水烫得嘶嘶哈哈,他给自己重新倒满,右手用力一扬,再用茶杯接回,不过两三次,茶水热气便全然散尽,不再‘冒烟’。
他一饮而尽。
“我知道,你这厮喜欢看透不说破…不过是体贴别人伤了自己,苦涩自咽罢了。”
仲夏的夜,晚风依旧有些凉。
风一吹,去了白日燥意,让人心…沉也静。
陆衔蝉面色如常,给他续茶:“陛下想为我治手是真,我与陛下商量演戏也是真,我的目的是查雍州城破真相,至于是否能达到陛下其他目的,我并不关心。”
“少良,我甘愿的,甘,便不苦。”
余少良深深端详她两眼,叹道:“你是我的领队,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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