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何术这么说,何志军夫妇纷纷松了口气,拿出“这孩子还有救”的眼神,一家子两天来紧绷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些。

何志军和王美静交换眼神,交流了什么信息,王美静慈爱地拍了拍他肩膀,说:“小术,事情解决完了就去办休学手续吧,调整一下状态再返校,奥。”

“……知道了。”答应一件事和两件事没有区别,何术现在觉得自个儿的灵魂已经出窍,脑子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他想,休就休吧,何志军高兴就好。

何志军两人的眼睛时不时往他那儿一瞥,仿佛在催促着他速战速决。

何术也看出来,抱着手机,点进了通讯录,对着江灿的名字发呆。

怎么组织语言呢?何术一想就心痛,手指无意义地划了又划,就是没法儿点拨通。

点进去就意味着他们彻底结束。

何术眼泪不值钱地又要掉下来,为防止脏了何志军的眼睛,他起身出去,压着哽咽,说:“我出去打。”

头昏脑涨的,还是有点恶心,他觉得脑子里有一万个小人在蹦迪,走路都有点不稳。他这样的状态不支撑他走太远,于是就在走廊尽头的休息椅坐下了。

特需病房楼层人少,很少有人走动,偶尔只能看见护士和医生巡查病房。

何术放空视线,状似发呆,眺着走廊上的白大褂来来回回。日光倾斜光影变幻,何术不知道坐了多久。

他盯着手机上无数个打了不足一秒就挂断的通话记录,每次积累起的勇气在每一次拨打前如同气球泄了气儿,他狠狠搓了搓脸。

就在他又一次要拨时,手机界面显示郭思铭来电。或许能有江灿的消息,就算已经决定分开,何术还是想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他颤着呼了口气,接通。

只是他没想到,对面不是郭思铭,而是江灿本人的声音。

“你在哪儿?”江灿气息有点不稳。

何术怔愣住,声带被剪断,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回话,对面尽头的电梯门开了,里面站着一个杵拐杖的人。

江灿原本打算在特需病房的楼层挨着找,也是运气好,在第一层就看见了走廊尽头的黑点,不过何术戴着一顶黑帽子,他差点没认出来。

他杵着腋拐,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朝尽头的人走去。

何术猛地起身,扶着墙勉强站定,努力辨认了两秒,确定江灿瘸了还包着石膏,愕然道:“你腿怎么了?”

江灿不说话,一瘸一拐地走近。

何术隔着电话惊然出声:“你别过来!”

江灿眼神疑惑了会儿,没有听他的,却也放慢了速度,似乎怕得到什么答案。

江灿问:“为什么?”

“你……”何术哽了哽,指尖掐着掌心,紧紧盯着他,视线逐渐模糊,“你就站在那里,不要过来了。”

江灿走了几步,仿佛终于确定了什么,缓缓停下。他盯着对面逆光的身影,很轻地眨了下眼睛,想要看清何术的神情。

两人遥遥相望,隔了好几秒,何术才启唇叫他。

“江灿。”

他只是喊了个名字,什么都没说,江灿却料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紧声说:“我不信。”

何术侧过脸,吸了好大一口气,哽在胸腔,以此来卡住情绪,麻木地说着违心话。

“分手吧,没意思,真的。”

江灿缄默两秒,不死心地追问:“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分手,为什么突然反悔了?”

何术默然良久,突然笑了。

不是释然,他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谷底反弹效应,极度低落的情绪刺激到了兴奋神经系统,迫使他做出一系列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生理反应。

他转回眼睛,望着不远处的江灿,彻底崩溃,有了情绪极端化反应,嗓门都高了好几个调子,声声铿锵。

“我都收了你家的钱你还不明白吗?那笔钱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数目?我家缺钱,很缺钱,我爸治病需要钱,我和我妈生活也需要钱,我以前因为想挣点我爸的医药费被磋磨成什么样了?我受够了那样的日子!我不想累死累活那么久,挣到的钱却还不够我爸的一个化疗疗程,你明白吗?”

“叔叔要治病,我完全有能力,你和阿姨以后的生活,我也可以负担。”江灿眼也不眨地盯着他,声音有点抖,“何术,你告诉我为什么?”

“能为什么?我说得很清楚了,钱和你之间我选择了前者,我们对你的感情只值一百五十万,这不是很显而易见吗?”何术声音仓皇起来,不想再在这方面拖沓一秒,“江灿你走吧,不要再追究了好吗?”

“我不信。”江灿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是不是他们威胁你了?”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何术手心湿润,痛得催心,粘稠感越来越明显,脑子也和年久失修的机器一样,运转了很久很久,“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摆在眼前。江灿,就这样吧,到此为止吧。”

“何术……”江灿视线混沌,对面本就看不清的影子变得更模糊,他不自主地细细抽噎,仍然难以置信,“你明明就答应我——”

“我食言我说话不算话,我就是个混蛋傻*!你快走吧,钱我已经收了,我……”何术咬紧牙关,有点呼吸不畅地顿了两秒,费力地出声,“我不想见到你,以后也不想见到你,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吧,我们之间就这样了。”

江灿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直到保镖找来,他都还用着匪夷所思的目光盯着何术,没有从他的那一番话里找回神。

很陌生,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何术,尖锐带刺,比噩梦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人高马大的几个人簇上来,把江灿围得个水泄不通。江灿用腋拐撇了撇前面,往前走了一步,瞧着那个无比陌生的人。

“如果这是你的真实想法,”他眼眶红润,声音沙哑,“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何术转回身背对他,撑着墙壁扶手,大口地喘了几口气,仰起头看向窗户外的天光,无力哀凄地说了他们之间决裂的最后一句话。

“你走吧。”

没有听见江灿的声音,回答他的只有乱遭渐远的脚步声。直到身后的走廊彻底静下来,何术也没勇气回头看一眼。

江灿听了他的话,他应该开心才对,但他却心如刀割,凌迟犯人般生不如死。

他盯着地上自己不清晰的几重影子,像个绝症病患,扶着扶手,拖起千斤重的脚步,慢吞吞地推开了楼道的门。

他钻进去,抵在门后,脱力滑下去,曲腿蜷身,捂着脸,手心的血糊了他一脸,那是刚刚被指甲掐出来的。

抽泣声渐大,从克制到声嘶力竭,如洪水发泄,整个楼道回荡着他痛苦的哭喊声。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意识出走的这段时间,何术神思恍然,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梦的开始是那么轻松,梦的尽头是那么沉重。

沉重到现实生活的每一次呼吸都是痛苦。

他呜咽着扇了自己几巴掌,痛的,但好像没那么痛。何术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出现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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