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元令仪直直地盯着他，目光坦坦荡荡，不藏阴私污秽，“表哥藏锋多年，一朝崛起，自当是要搏一搏的……”
她心中似有一个天魔低语，引诱她探得高昱真心，掐在手心里，任她拿捏，任她戏耍。
“不必做这种姿态。”高昱视线移作他处，神色瞬时收敛，收紧的下颌连着脖颈一并僵着，“我从未想过要与高照相争。”
元令仪猛地抬首，眼波震荡，“你……”
“熙熙……”高昱缓缓走到她跟前，两人距离之近，体温相互侵染交缠，他真切地感受着她的温热，恍惚之间，贪念一瞬起，一瞬灭。
“你且听着，我志不在阆京……”他双眸清亮，亦如皑皑白雪覆境，无关风雪哭号，竟是人间风月无边，“五皇子，燕亲王，于我而言不过是个名号。我就是我自己，我就是高昱而已。”
他的手轻轻抬起，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老茧突兀。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高昱指尖方触碰到她的脸颊，贪婪地感受着她的温热，指尖似是灼痛一般，痛感顺着手臂霎时便通过他的心脏，流向四肢百骸。
“熙熙，你知道吗？”高昱眼角微红，他执拗地扭过她的脸，目光如箭刺向她，“你本该是我的妻子……”
元令仪心跳如雷，她想要挣脱出来，却猛然发现自己陷入桎梏，“表哥……”
“何晓当日，分明就是来逼迫我的！”高昱身子僵住，眼睛尽是她的苦楚，两两相叠，不知是谁更胜一筹，“你知道吗？本不该如此的！我原可以与老师一道离京，与大哥一起云游山水，做个游侠。”
“你别再说了！”元令仪骤然音调拔高，她拼命想要推开他，却是纹丝不动，“不要再说了。”
高昱眼神如水，清清冷冷，任由她癫狂，“你为何不听？你该听的，你要的不就是如此吗？”他掌心用力，将她锁的更牢，泪光如星河流转，“你为何要问我，不就是想确认，我是否会与他为敌吗！熙熙，你看看我，你好好看看我！”
他一把将元令仪拎起，如同薅起一只猫儿一般，“我高昱在此立誓，若存谋害高照之心，定万箭穿心而死！”
元令仪只觉得耳边天雷滚滚，眼泪成串地落下，泪眼婆娑之中，愧疚裹挟着骇然，无辜又可怜，宛若意图算计人心的，不是她一般。
“你是我的软肋，熙熙。”高昱轻轻为她擦去泪水，“我心里有你，自然希望你安好顺遂。你爱他，那我便祝你得偿所愿，万事尽欢。”
元令仪缓缓抬头，泪目如镜，清清楚楚地映出他的模样，“表哥，我……”
“你是我的妹妹，是我惦念十五年的妹妹。”他粲然一笑，眼中星光如烟火绚烂，“待你出嫁，我定为你添嫁妆，保你十里红妆，陪嫁光彩！”
他扶住她安稳坐好，骤然撒开的手，瞬时空落落，如同他的心一般无二。
今我恣意狂悖，是山河天地凭栏，赐我风骨遒劲，不囿于悲骨哀梦。
李乐宜赶来时，前厅只剩下元令仪一人。
“大小姐……”李乐宜递上丝帕，“太子殿下回来了，面色不虞。”
“知道了。”元令仪略微整理仪容，“看着可还好？”
“大小姐风华绝代，什么时候都是美的。”
元令仪略一抬头，眼神晦暗，一言不发地去迎高照。
“元贞……”元令仪语调轻扬，提起裙子奔了过去，“怎么也不让人传消息回来，害我苦等一夜。”
高照神色微动，一把牵起她的手，“是我不好，往后绝不会如此。”
“好……”元令仪眉目间的温柔化作一汪春水，惹得万物沉溺，“先用些早膳吧。”
元令仪静静地坐在一旁为他布菜，两人不言不语，静得瘆人。
“都下去吧。”高照沉声说道，“李乐宜也下去。”
见一众奴仆离开，他轻轻拉住她的手，“我要返京了。”
“怎地这般突然？”元令仪一惊，眉目间是化不开的离愁别绪，“事情尚未处理妥当，可是陛下要你返京？”
“王齐志死了。”高照眼中愁绪翻涌，“他是监督大臣，我得带他回去，天气炎热，等不得。”
“何时启程？”元令仪紧紧抓住他的手，十指紧扣如同一道同心锁，心向往之，不愿分离。
“明早。”高照长叹一声，“我带着那个女婴一同回去。”
“还是让她跟着我吧。”元令仪微微抬眸，“你身边尽是男子，婢女就那么两个木讷的，哪里是会照顾孩子的？”
“找个妇人跟着回去就好。”高照轻声说道，“你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可并不容易。”元令仪想到那个苦命的孩子，心脏不禁纠作一团，“你明日一早便要走，时间这么多，就算能找到人，可你怎知此人是否妥帖。况且你这一路，必定风雨兼程，孩子跟着你，必然受罪。”
高照面色沉重，略一颔首，“你说得对，不如将她留在苏州，往后再带她回阆京。”
“不了。”元令仪轻声说道，“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的。若是把她托付给边鹤扬或者张宓福，他们两个分身乏术，平白给人家添了麻烦。”
见高照并不作声，她继续说道，“而且他们两个照顾自身都尽是乱子，怎么能照顾好一个婴儿。”
“你要将她一直带在身边？”高照眉头紧锁，“我知你喜欢她。可到底旅途疲惫，事务繁忙，照顾孩子更是辛苦，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挹娄刺杀之后，虽说元令仪身体已经恢复，但当时毕竟险些丧命，更何况一路以来殚精竭虑，本是婚前散心的行程，竟平添了许多麻烦。
“无事的。”元令仪旋即一笑，眉眼弯弯如新月临空，携星河玉露，清朗九洲山色，“赶路时无聊，正好解闷儿。”
或许是苏州诸事纷杂险恶，高照已许久未见她明媚鲜活的模样，心如一片落叶，漂漂荡荡地沉溺在情海之中。
元令仪微微凑近，鼻息胶着缠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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