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心有所属，非我良人（下）

秦先生戳破二人间暧昧关系，云姑娘红着脸嗫嚅承认，少爷一拍脑袋明白心意，从此花前月下好不快活，二人浓情蜜意皆大欢喜——开头对了，结局怎么完全不是这样？

唐明不知第几次转头看此时本该与云姑娘互诉衷肠、如今却苦哈哈与自己一同下山的少爷，怒其不争、重重叹气。

头一回见饭送嘴边把整个锅掀翻的，怪得了谁？！

“喂，唐明，别以为你一句话没说，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找打是不是……”

刚被师父赶出来的唐季扬一脸郁闷，连带着语气也阴气森森。

“哦，少爷，那我心里在想什么？你说啊。”唐明耸耸肩，一点不带怕的，要是少爷能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他把名字倒过来写！

“还能想什么？你也觉得我晾着云洇，欺负她了呗，对不对？”唐季扬哼一声：“个中原因你不清楚，别墙头草似的到处飘！”

他才不会把自己被云洇嘲笑武功差的事说给唐明听！

看，果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唐明呵呵一笑，抬头看了眼树影横斜的天，回想起临走时云洇的请求，咽了咽口水，偷瞄眼什么也不知道的少爷，现在便是开口的好机会啊。

“……少爷，说实话，你只将云姑娘……当朋友？”

他死死盯着少爷，不想放过他一丝细微的表情——就算迟钝如少爷，若能感觉回答时有一点犹豫，也是证明他对云姑娘有意的铁证呐！

奈何唐季扬没有一丝犹豫，只是无比疲惫地应付：“不然呢？还能是什么？”

“自然还能是比朋友更深一层的关系……少爷您说呢？”对第一个回答，唐明略带失望，而少爷接下来的回答，则令他更加绝望。

“比朋友很深一层的不就是兄妹了？”唐季扬叹了口气：“我和她可做不成兄妹。”

于树干上偷听的秦焕眼中怒火旺几分，按着云洇肩的手，力道都重了几分，为何不想和洇丫头做兄妹？是嫌弃她身份不成？

似有所感，云洇拍拍秦爷爷的手，示意他接着听下去。

唐季扬，不是这样的人。

唐明自也知晓，他追问，语气带着些雀跃：“为什么？因为您想与云姑娘做夫妻？”

此话过于直白，树上藏匿二人以及唐季扬均被惊雷劈得外焦里嫩，唐季扬趔趄几步，大骂：“唐明，你脑子里想些什么呢？云洇这么讨厌我，能当朋友已是不易，你还想着做夫妻？脑子进水了？”

一听“夫妻”二字，他不由自主想象到云洇日日将自己劈头盖脸一顿骂的场景，连忙晃了晃脑袋，要将这恐怖的一幕忘记。

实不怪唐明太过直率，按他家少爷的脑子，不这样说，永远也说不到重点！唐明眼里放光：“云姑娘不想与你做夫妻，那少爷你呢，你愿意吗？”

唐季扬头疼欲裂，不知唐明抽什么风，脱口而出：“先说云洇不肯，我心里亦早有宝珠，你没事乱点什么鸳鸯谱？”

啧，还想着宝珠郡主呢。少爷啊少爷，该说你聪明还是傻？整个望京就没人不知道郡主是命定的皇后，你瞎凑什么热闹？

再说，少爷你真喜欢宝珠郡主吗？

唐明斜眼睨他，娓娓道来：“少爷，你既喜欢宝珠郡主，为何第一次牵手的是云姑娘，第一次拥抱的还是云姑娘？心有所属，还与别的姑娘做这样的事，没想到您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唐季扬涨红了眼，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第一反应当是否认才对。该死，他咬牙，就这么暴露了！

嘿嘿，少爷说梦话时知道的，不过他才不告诉他。

唐明得意洋洋，步步逼近：“说起来，我教云姑娘骑马，稍微凑近些，您还吃醋呢；田师那事也是，明明没必要寸步不离守着云姑娘，你非这样，难道不是想多与她呆在一块？”

“首先，我没有吃醋；其次，是师父吩咐我要保护云洇的好不好？”唐季扬胸口堵着口气，一颗心七上八下，如何也不能舒坦，他不懂今日师父和唐明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逼问这逼问那，且均与云洇有关。

自己又非得解释清楚不可……他为什么非要解释清楚不可？！

他没犯错，不是牢里的罪犯；若不是为舅父舅母守节，自己早回了望京见宝珠，一桩桩一件件，他自认光明磊落，从不逃避些什么，可这并不是所有人都要求自己解释道歉的理由，这不公平！

“我照拂云洇，完全是因为她在李府受了委屈，又没了亲人。于情于理，我都该帮她对不对？唐明你思想龌蹉，鬼话连篇，是想气死我不成？以后别再提这件事听到没有？我和云洇清清白白，她对我没想法，我也对她没想法，等我离开南水县后就她走她的阳关路，我走我的独木桥，再不会有任何交集。清楚了立刻点头！”

一口气说完，唐季扬微微喘着气，本不舒坦的心情缓解不少，只余心里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他只当情绪还未完全恢复过来罢了。

深黑的天空中没有一丝薄云，月亮肆无忌惮倾泻下银光，照在云洇惨白惨白的一张脸上。

树上枝桠微动，唐季扬抬头，又恍惚是错觉。

被连珠带炮说了这么一通，唐明只明白两点，一是少爷认为自己对云姑娘好完全是因为同情与愧疚，二是少爷定死了他与云姑娘的未来，豪不留回旋余地。

他再说不出一个字，也再无精力去思索少爷这究竟是真心话还是气话，只嘴唇半张，愣愣地点了点头。

不管是真心话还是气话，云姑娘听了，怕是都要心碎死。

“那、那少爷，您可千万别后悔啊……”许久，唐明干巴巴说了句，立马遭到唐季扬反驳：“我才不会后悔！快走吧！”

奇奇怪怪的，烦人！

“我漏拿东西了，回去一趟，少爷您先下山吧。”唐明一步三回头，又说：“少爷您可别偷偷跟来啊，我发现的了。”

……像是故意要他跟过去似的，唐季扬从鼻腔哼出一声：“困都困死了，你快滚快滚，本少爷要回去睡觉！”

说着打了个哈欠，真毫不犹豫快步下了山。

望着山中越来越小的一个光点，唐明挠挠头，叹了口气，往树上看去：“秦先生云姑娘，你们下来吧。”

他声音不大，却仍在静谧的山中产生些许回响，激起鸟雀于丛中飞起，秦焕带着云洇从树上跳下。

比秦爷爷矮一个头，云洇侧身靠在他怀里，令人看不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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