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争吵声越来越大。

“六成,还要咱们自己运到邻省,他老拐怎么不去抢?这他妈是提着脑袋赚的钱,他就动动嘴皮子?”黑牛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老强脸上,粗壮的手指几乎戳到那堆散发着氨味的化肥袋子上,“要我说,就在本地散!我知道东屯老钱家急着要肥,西村孙老五也能吃下一部分,价格虽然比不上黑市,但七成总能拿到。还是现钱,安全!”

“安全?屁的安全!”大强阴沉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明显的怒容,声音压得低却更显狠厉,“在夹皮沟动手抢县农资公司的东西,转头就在本地散,你当保卫科和派出所是吃干饭的?老钱、孙老五那些人嘴上没把门的,喝点马尿什么都往外秃噜!到时候公安顺藤摸瓜,一抓一个准!你是想钱想疯了还是活腻歪了?!”

“那也比替老拐白干活强!把东西运到邻省,路上被人截了怎么办?送到地方他翻脸压价怎么办?”黑牛毫不退让,他身后几个参与行动、盼着尽快分钱的打手也纷纷附和。

“就是!强哥,太憋屈了。”

“黑牛说得对,本地散,快!”

“夜长梦多啊,刀哥!”

另一波则站在大强这边,多是些年纪稍长、更谨慎的老油子。

“听强哥的!本地散风险太大。”

“老拐虽然黑,但讲规矩,钱慢点但稳妥。”

“别因小失大!”

两派人马吵得不可开交,几乎要动起手来。

老刀脸色铁青地站在中间,太阳穴青筋暴起,一双眼睛在争吵的手下之间来回扫视,胸口剧烈起伏。这批烫手的山芋让他陷入了两难境地,无论哪种选择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不如意的回报。

杂物间内,陆哲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喧嚣,手心全是汗。他是个离婚律师,处理矛盾与冲突是常态,但那是法制社会,当事人再吵也不至于殴打律师。像今天这样,犯罪团伙内部发生争执,他真担心他们会把火气撒在自己身上。

他看向楚砚溪,发现她依旧平静,甚至微微侧着头,像是在仔细分辨每一句争吵的内容和说话人的特点。

“差不多了。”楚砚溪忽然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话音刚落,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老刀大吼道:“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被老刀一脚踹倒的空铁皮桶在地面滚了滚,定在大黑牛身边。黑牛伸手将桶扶起,有些忌惮地看向老刀,不敢再说话。

老刀目光阴沉地扫过众人,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货,先不动。散货的事,容我再想想。”

众人悻悻闭嘴,黑牛与大强的目光对视,火药味十足。

听到外院一片寂静,楚砚溪问陆哲:“会唱歌吗?”

陆哲感觉莫名其妙:“唱歌?”

楚砚溪:“你不是负责民俗采风吗?总会唱几句山歌吧?”

陆哲将原主的过往记忆翻了翻:“……会一点。”

楚砚溪看一眼困惑的陆哲:“那就唱吧,具体歌词你来编,主题是强扭的瓜不甜。”

和楚砚溪相处这些日子,陆哲也算是比较了解她,只一眼便明白了楚砚溪的用意——她这是打算煽风点火,让刀哥的队伍离心离德啊。

陆哲顿时来了精神,不过几分钟就想好了歌词,选了个山歌调哼唱起来。

“山棱棱高来水沟沟低,

妹妹你莫往那牛角尖里钻。

黑心的藤蔓它强扭瓜,到老也是苦连连。

酸杏杏挂在那高枝头,青皮皮涩口你莫强求。

等不到日头甜透心,摘下来也是酸倒牙。

强按的牛头它不喝水,捆住的鸳鸯它难成对。

瓜熟蒂落它才叫甜……”

陆哲声音低沉,唱起这北地小调宛转悠扬,就连楚砚溪都不由得动容,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丝亮光。

楚砚溪记性好、好学勤奋,天文地理、玄门杂学什么都懂一点,但却天生五音不全,唱不了歌。她平日里看着清冷孤傲,其实那只是一种伪装,旁人并不了解她藏在内心的软弱。

——她羡慕一切自己无法拥有的。

被爸爸抱着坐在肩头欢笑的小女孩;

拿着成绩单得意洋洋回家报喜的同学;

一到寒暑假就给家人打电话告知火车车次等人来接的大学室友;

还有爱撒娇的女人、有艺术细胞的大学生、能歌善舞的娱乐博主……

陆哲声音清朗,音域宽广,高亢时如鹰击长空,低沉时似大提琴轻响,唱起山歌来别有一番风味。他的歌声似一股清风,在窝点小院上空回旋。

蹲在院子一角抽烟的老刀听到歌声,夹着烟的手猛地一顿,浑浊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歌声传来的方向,随即又迅速移开,但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歌词里“强扭的瓜不甜”、“强按牛头不喝水”,这两句朴素的民间老话,触动了老刀的心。

是啊,无论是上赶着求老拐收货,还是上赶着在本地找下家,都显得被动,都容易被拿捏。强行让意见不合的两拨人齐心干一件事,结果只能是互相掣肘,隐患无穷。

黑牛和老强也听到了歌声,两人表情各异。

黑牛是粗人,没认真听歌词,只觉得这个一直被他鄙视的怂包文化人唱得有点意思,扯了扯嘴角:“这小子,竟然还有闲心唱山歌。”

大强没有接茬,眼神闪烁,似乎在琢磨这歌词中的深意。

悠扬的歌声渐渐停下,可是老刀的内心却一直在翻涌着那两句歌词。他转头看向面色各异的黑牛和大强,一个念头猛地清晰起来:分!

与其让这两伙人绑在一起互相拆台,不如让他们各干各的。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成了,自己坐收两份利;败了,也是他们自己担着,总比现在锁在一起吵架强。

老刀猛地站起身,脸上露出一股狠厉决绝的神色,大手一挥:“都别吵了!听老子安排!”

所有人安静下来,看向他。

“这批货,一分为二!”老刀斩钉截铁地说,“大强,你带一半货,按你的路子,联系老拐,想办法运出去散!黑牛,你也带一半货,按你的想法,在本地找下家,尽快出手。各干各的,盈亏自负!”

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黑牛和大强对视一眼,眼神复杂,有意外,有解脱,也有对独自承担责任的一丝忐忑。但无论如何,这似乎解决了眼前的僵局。

“刀哥,那……人手怎么分?”黑牛问道。

“跟着你干活的,你带走!跟着大强的,跟他走!老子身边留两个人看家就行。”老刀不耐烦地摆摆手。

很快,院子里忙碌起来。化肥被迅速分成两堆,黑牛和大强各自清点人手,准备车辆和工具,原本拥挤的院子顿时空荡了不少,只剩下老刀和两个贴身的心腹,以及杂物间里的楚砚溪和陆哲。

分裂计划成功了!

老刀的团队从十来人瞬间缩减到核心三人。楚砚溪透过门缝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院子清净了,但老刀的焦虑并没有减少。他需要更快、更大地搞到钱,来填补这次分家所带来的不确定感和内心的空虚。

他猛地转身,再次推开杂物间的门,目光灼灼地盯着楚砚溪:“乔姑娘,现在清净了。你说的大买卖,该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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