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史监的书架前,她取下一卷《太史监夜志——月异篇》,指尖微颤地展开。
“宣和三十二年,秋,八月辛酉夜,子时三刻,月渐赤,视如染朱,渐如凝血,通体赤红,光华幽晦,历时三刻乃复,是夜,天穹澄澈,星斗粲然,独月异色。”
“景和十五年,亦如前,主刑杀,兵革,赤为不祥,荧惑邪干犯,则阴气蚀,戾气上蒸,此乃阴盛阳衰,兵气侵于月体之象。”
苏桥雪心念流转,宣和三十二年,正是陈妄出生的那年,也是最完整的一次血月记录,此后每三年一次,时间略有偏差,最后一次记录停留在承启元年二月二十一,而今是承启三年闰月,那么下一次就在三个月后。
她的心狂烈地跳动,三个月,她就可以回家了吗?
可她穿越到今日半月有余,那日也是血月,翻遍了所有的记录,却没有那一次的记载。
难道,那一次是意外?是因为那次的血月是现代血月时间,因为某种缘由影响到了时空?
无论如何,她总算找到了线索,三个月,足够她为陈妄完成手术,治好他的腿,也足够替谢枕月完成心愿,也不枉她借用她的身体。
陈妄的手紧紧扣住楼梯扶手,指节因用力泛白,他不敢坐下,生怕这一坐便再难站起来,腿伤处传来的剧痛如毒蛇啃噬,比昨日又严重了几分。
这个念头让他眼底的寒意重新凝聚,他们竟然动用了死士,也要取谢枕月的性命,到底为何?
若非他早有布置,今日这崖边,怕是又一场腥风血雨。
他抬首望向楼上,那个一向冷静自持的女子,此刻却忽而低笑,忽而蹙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究竟是什么,能让如此心虚的她失态至此?又为何她对“血月”二字执着至此?
难道她的改变和血月有关?
脚步声自楼梯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苏桥雪缓步而下,步履轻盈如踏云端,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唇角却漾着明媚的弧度,那双惯常清冷的眸子此刻却亮得惊人,像是将漫天星辰都装了进去。
她停在他面前,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雀跃,“谢谢!”
他看着她舒展的眉宇,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真正笑起来的样子,没有伪装,不是嘲讽,而是从心底漫上来的,纯粹的光。
不,不是第一次。
第一次是她救天权的时候,执刀而立,那抹笑也绚烂如霞。
“走吧!”他移开视线,压抑的声线里带着几不可察的轻颤,他极力维持着平静,只是扣着扶手的手指又收紧了几分。
苏桥雪这才注意到他额角的薄汗,还有用力而青筋微现的手,她脚步微顿,视线落在他的僵直的腿上。
她猛地上前一步,猝不及防地撩起他的衣袍。
苏桥雪的呼吸骤然一滞,那条腿肿胀得骇人,皮肤被撑得发亮,泛着不正常的暗红色,仿佛下一刻就要裂开。
“怎么回事?”
“无妨——”,陈妄后退一步,衣摆随之垂落。
“陈妄,”苏桥雪气得直呼其名,“你是我见过最不听话的病人。”
她环顾四周,却没看到天枢的影子,她扬高了声音喊了一声,“天枢”
“这里,天枢不会上来。”陈妄的声音很轻。
苏桥雪深呼吸数次,才压下心中的愤然,或者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她犹豫良久,最终只得将陈妄的手绕过自己的肩头,小心地将他的重心移过来,“你的腿,不能再用力了。”
陈妄凝视着这个只及他肩头的身影,她正用单薄的肩膀,试图撑起他全部的重量。
这一刻,他突然想要全然交付,将沉重的身躯完全倚靠过去。
她踉跄了两步,膝盖微曲,却终究稳稳站直了身子。
用了比平日里多一倍的时间,他们才回到寺庙内,在苏桥雪强势的要求下,陈妄终究还是坐着轮椅,由天枢等人护送下山。
摇晃的马车上,苏桥雪俯身查看他的腿伤,触目惊心的肿胀让她蹙紧眉头,这绝非寻常行走所致,应是承受了猛烈的冲击。
“你的腿——”,
“没事,遇到几个刺客。”陈妄说得云淡风轻。
“刺客?在钟鸣寺?”苏桥雪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她原以为对方只派那些人是觉得她不足为惧,却不承想竟是他?
旋即明白了,她原本以为对方是因为她是弱女子才没带那么多人,原来目标是他?
“抓到的人——?”苏桥雪迟疑开口,魏伯瀚牵扯出东陵伯府应是无疑,但秦毕承是不是能牵扯出背后的人。
“放心,交给我。”陈妄本就不指望一个秦毕承能撼动太后一党的根基,但这次他绝对不会让人轻易地逃脱。
苏桥雪对朝堂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知之甚少,此刻也给不出更有力的建议。
她能做的,就是治好他的腿,苏桥雪话锋一转,“你的腿,必须尽快手术。”
陈妄覆在腿上的手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却并未接话。
苏桥雪能理解病人的心理,也并未等他回复,便接着道。
“陈妄,接下来我说的话,是以一个医者的身份说,”她目光澄澈,不容回避,“你的腿单从手术角度而言,并不复杂,以往我也曾经做过类似的手术,成功率还是很高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但难的是后期感染的控制,我原想筹备完全再行手术,但如今伤势恶化,已刻不容缓。”
苏桥雪身体微微前倾,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所以我需要你能信任我,唯有你全心托付,我才能心无旁骛,”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你相信我,和我一起重新站起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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