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军府门前车马已备。

宋嫣与韦丛岩此行返京,只他们二人轻车简从,张校尉及其所率援军仍需留守幽州,待残余起义军肃清后方能班师。

至于庞绮言,需待韦成宥择吉日行过纳采之礼后,由姜希娴根据情况安排其是留是送。

临行前,韦成宥将韦丛岩唤至一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丛岩,回京之后,代我向祖父、父亲母亲问安。我远在边关,家中诸事,有劳你多费心看顾了。”言语间是长兄的嘱托。

韦丛岩迎上兄长的目光点头,“哥,放心。家中一切,有我。”

另一边,姜希娴拉着宋嫣的手,言辞恳切,面带感激:“县主,有劳您回京后,定要代我向母亲她老人家道声谢。母亲派人送来的那几大箱胭脂水粉、衣裳首饰,还有各色日常用物,样样精巧,件件贴心,实在是费心了。”

她说着很歉然,“幽州这边,不比京中繁华,实在没什么稀罕物产可以回赠。这些本地匠人鞣制的裘皮,缝制的短靴,御寒倒是极佳的,还望县主和丛岩带回府去,分赠给家人,略表我们的一点心意,莫要嫌弃。

“嫂嫂的心意,我定会一一转达。”

宋嫣含笑应承,温婉得体。

从幽州返回京城的这一路,他们不用像来时这么日夜兼程,风尘仆仆,有了一路游玩的闲心。

第一天傍晚,两人抵达汝南城,在城中客栈落脚安顿。

时值上巳节,民间有祭祀祈福的传统。

用过晚饭,宋嫣推开木窗,听见远处传来缥缈的鼓乐声,撂下喝了一半的杏仁茶,对着韦丛岩颔首吩咐:“走,夫君,随我去瞅瞅热闹。”

整座汝南城处于节日的欢腾中,街道两旁挤满了欢闹的人群。

中央一行身着赤色祭服的女子头戴羽冠,踏着鼓点翩然前行。

她们身后,八人抬着的车辇上,立着个戴黄金面具的舞者,正随着《朱明》古曲跳起《云翘》之舞。

赤色旌旗在晚风中翻飞,与漫天飞舞的花瓣交织成绚烂的画卷。

为保安危,京中许多活动举办时,官兵环伺,维持着治安,四处巡逻,围观百姓也是人人拘谨。

较之京城节庆时的场面,汝南城的节日氛围热烈得多,人们也奔放不羁,配合着舞者欢呼呐喊。

宋嫣被气氛感染,拉着韦丛岩钻进人群。

她随着鼓点摇摆脑袋,脚踩着节奏欢快跃动起来,发间步摇在灯火中漾出碎光。

“夫君你会跳舞么。”宋嫣扬声问道。

没听到他的回答,又回过头望向韦丛岩。

韦丛岩只见她在灯火阑珊处灵动的身影,回眸一笑胜星华。

“不会。”他痴望着摇头。

“真遗憾。”宋嫣笑着将他往人少处轻推,“那你就在这儿等着,千万别乱跑,小心我待会儿找不着你。”说罢转身汇入祭祀的队伍。

这些祭祀舞蹈动作简单重复,和现代的广场舞差不多,宋嫣看过两遍就掌握了韵律,随着她们舞动。

她太久没有这样脑袋空空,不必维持闺秀仪态,完全由着心情地放纵过自己了。

初夏的晚风还带着香火气息。

恍惚间,像又回到了那个科技发达的时空。

作为大厂高管的她,每当被方案压得喘不过气时,总会偷溜到公司附近的广场,混在阿姨们中间跳上一晚。

那时闪烁的不是花灯而是霓虹,耳畔回荡的不是古曲而是网络神曲,那种将一切抛在脑后的畅快,与现在慢慢交叠重合。

韦丛岩望着她在人群中耀眼松弛的样子,心醉得无以复加。

客栈厢房内,宋嫣坐在梳妆台前有些发愁。

这几日与韦丛岩乘着马车游山玩水,没有了固定居所,她也没有了熬药的时间和地方。

让她心烦的是,两人行程虽不紧不慢,也是有些舟车劳顿的,偏偏他还有精力不忘夜夜缠绵,宋嫣每回还得惦记着熬药吃药这桩心事。

“姑娘,您吩咐煎的药好了。”店小二的笑脸出现在门外。

恰在此时,韦丛岩吩咐完沐浴的热水事宜,从廊道转回,眼神掠过小二手中的药汁,眸色转深。

“给我吧。”他接过药碗。

“夫人身子不适?”他将药碗放在妆台旁。

怎么就被他撞见了,宋嫣心里郁闷。

“连日乘车有些头晕,服些安神汤罢了。”她手抚着额头。

韦丛岩意味不明地望着她,“这样啊。”

又忽然莫名发问:“夫人近来还有在喝那种药么。”

宋嫣:“什么药?”

“避子药。”他说得很轻。

宋嫣僵住,他怎么会知道!

这个秘密她守得这样小心,每次服药都要寻尽借口独自外出,药渣都要仔细处理……

“你怎知我在喝,避子药。”宋嫣问,妆台上的烛火映着他深邃的瞳孔,看不清里面的喜怒。

“夫人喝药,为夫自然要关心,若连这个都不知晓,还谈什么关心夫人。”

韦丛岩的嘴角牵起一丝算不得笑意的弧度。

他怎能不察觉?成亲不过几日,柏庭院的小厨房便时常飘出若有若无的药味。

院里除了他与宋嫣,无别的主子。下人若有病痛,有统一煎药的去处。那这药,只能是煎给宋嫣的。

可她从未向他提过身子不适,似特意有所隐瞒。

他蓦然想起宋嫣曾经的那个承诺。她说身有隐疾,需得年过三十方能成婚。

当年宋嫣没同他详说过那是什么隐疾,这种隐密之事她不愿主动透露,他亦恪守着分寸,从不逾越探问。

所以,这与她喝的药是否有关联?难道是因为提前与他成亲,诱发了她的病症?

他担心得日夜难安,想趁着下人煎好药后,去取些药渣到药铺查问。

结果下人每次煎完药,都谨慎地将药渣倒入小炉,神神秘秘地烧毁了。

越是这样小心谨慎越是让他心下忧虑。

终于有一日,他寻了个由头支开满枝,快步走向还没完全熄灭的药炉,取了些许残渣藏入袖中。

药铺的老大夫只略一辨识,就笃定道:“此乃避子之方。”

他就那样怔怔地立在药铺堂前。

韦丛岩不欲去想,宋嫣避子的原因。

宋嫣对他的情意,真挚赤诚得不容有一丝怀疑。

她避子又如何呢,莫说只是避子,纵是要他即刻赴死,他也不会有半分犹豫地双手奉上,他的性命。

宋嫣救过他两次,他的命就是她给的。

后来悟出,许无法孕育子嗣就是宋嫣过去说的隐疾?因无法生儿育女,所以宋嫣那时才不肯成亲?

他心中生出了更多的怜惜,她无意言明,他也便装作不知。

只是这些时日,旅途劳顿,看着她为了一碗药东躲西藏,费心周旋,种种情状成了压在他心上的石头。

不愿见她如此为难,索性,将这层窗户纸捅破。

“这事你知道多久了?”宋嫣试探着问。

“成亲后月余吧。”他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寻常旧事。

这么早就知道了啊!宋嫣心中翻江倒海。

那他干嘛不点破,光看着自己在他眼皮子底下掩饰,跟个小丑一样。

还有,他怎么表现得这么平静啊?好像妻子暗中服用避子药,就和日常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这完全不合常理啊。

按照她看过的那些小说套路,他知晓后不该是双目赤红,狠狠攥着她的肩膀,痛苦又愤怒地质问她为何不肯生下他们的孩子吗?

就因为他不是占有欲爆棚的男主角,就自动跳过了这个环节?

再者,他一个熟读圣贤书,很重礼法规矩的人,面对妻子可能不愿为家族开枝散叶的违逆之举,也不愠怒?

宋嫣满心的困惑,抬起眼,追问道:“那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不悦的痕迹。

韦丛岩神色平淡,“我想说夫人若需要熬药,我们可以在客栈多待些时间。”

宋嫣眨了眨眼,好吧,这是真符合他对她一贯逆来顺受的作风。

在这样重大的事情上,他还是纵容和顺从。

“我不愿要孩子,你没意见?”她没忍住问出了口。

韦丛岩见她一脸怀疑的模样,学着她过去温存时的样子,轻执起她的手贴在自己唇边,落下个吻,“夫人做什么,为夫都不会有任何意见。”他抬眸看她,唇边漾开笑意,“但凭夫人心意。”

汝南城距京不算太远,二人轻车快马,于第三日回到了京城。

回京没多久,韦丛岩这日晨起时同宋嫣说起朝中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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