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换水。”郑东跃很不耐烦。
昨天横店暴雪,因为小演员演技不行,反复NG。他看了一下午谢青缦下水,生怕对方冻出个好歹来,都想替导演喊咔了。
他是真怕出问题。
毕竟想换角色是一回事儿,如今换不成,他的态度,就是另一回事了。叶延生的人在他这儿,他不需有功,但必须无过。
万一出点什么事儿,他可担待不起。
东道主都发话了,剩下的人自然笑语附和,“我看就听郑总的,喝水健康。”
“那正好,我酒量差,也怕喝多了失态,来来来,倒水。”
饭局上一堆人精,自然能品出不对来。
女二的视线在郑东跃和谢青缦之间,梭巡了几个来回,若有所思。
谢青缦面上毫无异样,似乎浑然不觉。
一顿饭吃得相当微妙。怕郑东跃再有什么特殊举动,搞出点儿引人注目的后续,谢青缦借口去洗手间,中途离场。
她在外面透了透气。
夜风泛凉,穿过园林的假山流水,林木花卉,掀起一阵清幽的暗香。
都说江南园林七分在夜,月色穿过竹林千层,白墙黛瓦,浮灯照影,园林造景,在白日里诗情画意,在夜色下也别有情致。
只是夜色寂寥,瞧着过于幽寂。
谢青缦在廊灯下立了会儿,望着池中游动的锦鲤,思绪游离。
两个多月没见到叶延生了。
拍戏的进度安排得太紧,剧组人多眼杂,横店又遍地是狗仔,实在没时间,也没合适的地点见面。
她不让叶延生探班,叶延生倒是和从前她在校时一样,经常派人来,给她送东西,送各式各样的小物件:
带精巧机关的古董宝石戒指,镶嵌了钻石的金银叠打颤抖花胸针,某高奢品牌百年来第一次定制专属于客人的娃娃,仿照着她的外形的Q版玩偶……
忙过头了,如今才注意到,自己似乎过于冷淡,回消息像定时打卡,以及——
这个星期,没再有人来。
“发条消息或者打个电话给他”的念头,刚冒出来,又消散,因为手机不在身边。
谢青缦视线一敛,原路折返。
-
园林内的各式廊道,四通八达,既是景,也是路,串联了各处建筑。
穿过桥廊,半面廊的拐角处,立着两道身影,抬手将她拦下来。
“谢小姐,郑总交代,浮云台的包厢里有人在等你,劳您大驾,过去一趟。”
“谁?”谢青缦在原地钉住。
今晚郑东跃作东,江淮会都清场了,他连杯酒都没敢让她喝。
眼前这俩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打着郑东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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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号?
总不至于郑东跃喝了两杯水就疯了
面前黑色制服的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有种机械的冷漠重复道“请。”
都不确定对方是哪路人谢青缦怎么可能言听计从?
连话都懒得说她掉头就走。
她倒不觉得有人敢在这儿为难她只是不知底细不想冒险。
谁知还没走出两步路肩上一沉——不知是谁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靠怎么还敢上手?
急于甩掉对方谢青缦也没回头去看。也就在这时候她的手肘一紧。
一股力道传来牢牢地桎梏住她。惯性牵引着她的身体不可抑制地往后倒。
眼看情况不对谢青缦用力挣了下厉声道:“放手!”
锁住她的人手劲未松反倒顺势上前。
男人宽厚的掌心扣着她的腰一拢轻而易举地将人圈进了怀里禁锢在了领域之内。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自背后而来的光视野之内暗色压了上来。
“你放开!”谢青缦本能的抗拒。
下一瞬低冷而熟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将她的不安和抵抗安抚。
“跑什么?”
谢青缦一怔肩膀松了下来。
“叶延生?”
她在他的臂弯里转身攥着他的衬衫像是攥住了救命稻草往他怀里躲。
“有人追我。”
叶延生似乎没把这点意外当回事儿单手控着她语调很淡“看路。”
他的注意力只在她身上。
谢青缦按住他手腕回头才惊觉自己走得太急没注意前路的台阶。
再走两步就要摔了。
“我没注意”她闷闷地开口“不过刚刚真的有人追——”
视线越过他的身侧触及不远处立着的人影规矩冷漠像两具沉默的雕像。
她表情微凝“这不会是你的人吧?”
叶延生掀起半垂着的眼皮顺着她的提示打量了眼。
“不是。”
没多少情绪波动也没过多解释但视线落在迟来几秒的郑东跃身上意味分明:
怎么办的事儿?
郑东跃脸都绿了。
打死他都猜不到一点小事都能搞砸了也不知这帮蠢货想给谁添堵。
“你俩缺心眼儿吧?”他对着两人一人一脚“我不是让你们客气点儿吗?”
什么废物点心。
这哪儿是请啊?整个一“强抢。
“发什么火啊?”紧随其后的裴泽笑嘻嘻地拆台“要我说你小子平时指定干了不少缺德事儿底下人才会错意。”
“我谢谢您狗嘴吐不出**来。”郑东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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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好气地回。
转头,他又瞟向谢青缦,“您看这么着,谢妹妹,今儿不打扰二位,有机会我罚酒三杯,一定给你好好赔罪。”
这话谢青缦就没打算接。
甭管是为了什么,人家对她,也算是够周全客气了,总不能太得寸进尺。
她只摆了下手,等人都散了,才推了推叶延生的肩膀,面无表情道,“你来干嘛?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吓我一跳。”
“你还挺没良心。”叶延生轻嗤,“平时连个电话都不知道打,我巴巴地跑过来,你不领情,还赖上我了?”
他捏着她的脸颊,揪了下,眉梢一抬,“我还以为,你会很惊喜。”
谢青缦拍掉他的手,捂着半边脸,和他拉开一步的距离,“少自恋。”
其实今晚他出现在这里,就说明问题了。
江淮会是为她清场。
叶延生无声地笑笑,长臂一伸,将人重新揽回来,“还饿吗?陪我去吃饭。”
“你来就是想跟我吃饭?”
“不然呢?”叶延生挑了下眉,“吃你吗?”
谢青缦想让他闭嘴。
回呛的话还没出口,忽然意识到什么,她缓下脚步,仰头张望。
“看什么呢?”
“你不知道,”谢青缦盯着远处的高楼,若有所思,“狗仔的本事可不小,有些装备,在几公里外,都能拍得一清二楚。”
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提议道,“我觉得,我们应该保持距离。”
林立的建筑灯火辉煌,霓虹闪烁,繁华的夜景如同点点繁星映入眼底。
但难说,会不会有正对此处的镜头。
“没必要。”叶延生态度始终散漫,连个眼神都欠奉,“附近的高层建筑,早就**淮会打点过了。每年提供巨额安保费,定期排查,就是为了避免陌生人混进去。”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位置,“那儿还有几层,直接被买下了。”
“那是最佳偷拍地点吗?”谢青缦好奇。
“那是最佳狙击点。”叶延生淡道。
“……”
好的,这家会所有够拼的。为了把保护工作做到位,下血本啊。
也算对得起会员高昂的年费了。
-
剧组那边的饭局正热闹。谢青缦借口说“身体不适,要提前回酒店休息”,虽然不太合适,但资方都没说什么,一堆人作陪,忙着攀交情,也没人得闲怀疑。
浮云台这处小楼倒十分清净。
花窗外夜色朦胧,亭台楼阁隐没其中。廊灯照得枝影斑驳,新栽的几株垂丝海棠,落花阵阵,被夜风卷入流水中。
近处假山湖石相叠,锦鲤从桥下游过,远处戏腔婉转,粤剧版的《白蛇》,唱词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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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应景:
“趁好天时,山清水旎,月照西湖,散点寒微。与心上人……”**
春夜良景,平铺开一副江南画卷。
谢青缦推开半窗,靠着窗柩侧身,向下望去,清冷的眼眸中有浮光掠过,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叶延生就坐在她身后,安静地注视着她,将一切尽收眼底。
“你很喜欢这里?”
“嗯,”谢青缦点头,不假思索,“这还真像个避世的好地方。”
她笑意清浅,“难得,闹中取静也能造就这种世外桃源,很适合——”
“适合做囚笼。”
谢青缦怔了下,回眸的一瞬正对上叶延生的视线。
他眸光沉静,凝视着她,说这几个字时,语气平淡得没什么起伏。不似开玩笑的样子,倒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谢青缦没好气地回他一句“煞风景”。
格窗外的戏腔依旧缠绵,唱着“巫山云雨,思之寤寐。只羡鸳鸯,不羡仙姬”。**
而她顺手拔了刀架上的装饰刀,朝他的方向横过去。
身体也同刀刃,近他一步。
“你这是什么变态想法?”她带了几分挑衅,半开玩笑地同他对峙,“难不成哪天分手了,你还想把我关在这儿?”
本来是闹着玩儿。
可冷刃出鞘时,刀光一亮,霜雪照空。
黑檀刀架上放置着三柄刀剑:一柄欧洲中世纪烧蓝鎏金的贵族猎刀,一柄日本明治时期的珐琅精工太刀,还有一柄,就是谢青缦手里的,青玉柄的云龙纹腰刀。
她没想到,这几件装饰品,是古董级别的艺术品,也是货真价实的冷兵器。
恍神不过毫瞬。
叶延生身形一移,近身时抵住她某处关节,抓肩锁腕,卷折卸掉了她的力道。
没太认真,但体力悬殊。
他的力道旋压在她肩后,轻而易举就将她按在身下,禁锢在方寸之间。
主导权换了人执掌。
谢青缦根本反应不及,就被他反剪了双手。刀柄脱手时,她面朝沙发栽进去。
“唔……”
未开刃的刀背抵在她身后,寒凉贴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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