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大学的银杏叶尚未完全染金,一场关乎未来权力格局的暗流已在校园深处涌动。校长吴若甫站在办公室窗前,目光越过图书馆穹顶,投向更远的远方。这位执掌楚江大学十余年的老校长,眼看延迟时间已经过半,遴选接班人的事宜已然迫在眉睫。

“立足当下,着眼未来。”吴若甫喃喃自语,指节轻轻敲打着窗棂。这句话他在不同场合说过多次,但每次说出口,心中所想的“未来”都不尽相同。有时是学校发展的未来,有时是他个人影响力的未来,有时又是女婿顾明远的未来。

想到顾明远,吴若甫心中总会泛起一丝莫名的担忧。这个书生气十足的女婿虽然终究还是接下了教研室主任的担子,但内心对行政的厌倦甚至反感经常有意无意地从言语间泄露出来。中现在才刚刚起步呢,万一被人抓住把柄并加以利用,那自己的一腔心血不都要白费了么?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办公室主任冯伟轻步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吴校长,这是许书记那边作的近期校外交流名单,带队领导几乎都是江川副校长。”

冯伟是吴若甫一手带出来的,后面那句话自然是有意的提醒。吴若甫瞥了一眼名单,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放这儿吧。”

待门关上,吴若甫这才拿起名单仔细研究起来:三拨外出考察,全都是江川领衔。吴若甫明白,这绝非许继武无意为之,他是想通过给江川“压担子”让他立信树威。看来这位看似“清静无为”的书记,已经开始在接班人问题上提前布局。

许继武表面上确实以“清静无为”的形象示人,甚至多次和吴若甫个别交流时都表达过“现在的副职谁胜出都可以接受”这样的意思。但知道底数的人都明白,这只是表面文章而已。在夫人钱曼莉的力荐下,许继武早已倾向江川并开始悄悄布局。

这天晚上,许继武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翻阅报纸,一看心思并不在上面的文字上。

钱曼莉嗅觉灵敏,端着一盘刚洗好的水果走过来,轻轻放在茶几上。

“老许,是在为校长人选的事烦心呢?”

“嗯。”许继武放下报纸,揉了揉太阳穴:“今天吴校长挑明了支持周濂的态度。”

钱曼莉递过一片苹果,看似不经意地说:“周濂不是吴若甫的嫡系么?”

“我看老吴的态度挺硬的,理由还很充分,周濂任职时间比江川早一年,而且还是博士生导师。”

钱曼莉看了一眼手腕上江川送来的纯金手镯款款说道:“校长主要看的还是管理能力吧?这事你可不能由着老吴的性子,将来是要和你搭班子的呢。周濂现在都事事听从老吴的,如果当了校长,那不和你对着干才怪呢。”

“是啊,我不也是在想这件事嘛。”许继武抬头看了妻子一眼:“江川条件还是弱了些呢。”

“条件不条件的,看你怎么看。我就觉得吧,江川这人热心快肠对你也很尊敬。你还记得去年你爸住院那件事吧?要不是江川协调了省人民医院的‘江一刀’,你爸险些命都没了。”

钱曼莉的话击中了许继武的心坎。钱曼莉继续说道:“要说能力,我觉得江川并不比周濂差。你看他分管的人事和国际交流,这几年不是都有声有色吗?那个海外中心的挂牌给你们楚江大学带来多大的荣誉呀。周濂学术上是强,但个性那么强,你将来能控制得了吗?更何况他是老吴一手培养的‘干将’,将来走的肯定是人家老吴的路线啊。”

许继武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刻反驳。钱曼莉不再多言,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就是这么一想,最终还得你拿主意。吃水果吧。”

许继武拿苹果的手举在半空,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陷入了更深的思索之中。夫人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了一圈圈涟漪,尤其吴若甫在校内外的影响力让他有些忌惮和担忧。

为了尽快落实继任人选,平时喜欢足不出户的许继武悄悄去了两趟组织部门,聊到最后竟然都是以“回去后和吴若甫同志一起商量商量”作为结尾。

只要两人一起探讨这个问题,吴若甫几乎都是不容置疑提出自己的观点:现有班子成员中,周濂是最合适的人选。

每到这个时候,性格软和的许继武总会打起太极:“这事要不还是多听听各方面的意见吧”。

吴若甫似乎一点也不打算退让:“听取建议可以,但目标必须要先明确。现在有的同志像春天的映山红,开得热闹,但经不起倒春寒;有的同志像冬天的松柏,稳当是稳当,但少了些抽枝发芽的劲儿。”

许继武当然知道他是在影射江川和汤中臣。不等反驳,吴若甫的理由更加充分:“周濂是继老莫之后的第二位博士生导师,在楚江大学二十几年来,根扎得深,叶长得茂。如果从校内选拔,他自然是最合适的。”

许继武脸上总是保持微笑:“有人反映小周行政魄力不够呀。”他有意将“小周”说得重了些。

“魄力不够?”吴若甫提高声调:“你看看他上个月处理两起教学事故的果断,能说他魄力不够?我当时还批评他过于急躁了呢。”

吴若甫说话底气十足,这不仅源自他与上头的关系,更因为自己必须要打好的“小算盘”。周濂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对自己的耿耿忠心已经通过了无数次考验。这样的人继任,自己最放心,未来也最有保障。

这并不意味吴若甫对周濂就有绝对的信心。从这些年的观察来看,周濂学术上确实是把好手。恰恰也是这个长处,让他显出韧性不足易折而非能屈的短处来。处理人际时不够圆融,缺乏必要的妥协与怀柔,此为其一;行政手腕上过于直来直去,不懂迂回与平衡的艺术,此为其二;加之平日疏于经营上下关系,人脉根基浅薄,此为其三。这三者,皆是成为一校之长的大忌。简言之,周濂实非统帅之才。

仅凭周濂对自己的绝对忠诚,吴若甫仍然笃定认准了他。

现在,他要做的是点拨点拨这位得意门生。

这正是周濂求之不得的。适逢周末,他特意挑了郊外一处幽静的休闲山庄请校长钓鱼。

钓鱼是吴若甫除书法、象棋之外的第三大爱好。他常说钓鱼中蕴含着做官的道理。欣然接受周濂的邀请后,决定从钓鱼入手“调教”周濂。

周濂深信“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古训,对接任校长一职几乎已经到了破釜沉舟、志在必得的境地。这从他和老校长吴若甫的目光交流中可见一斑——眼底浮起的一层谦逊的薄雾后面,一直闪烁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周濂的策略很明确:在不得罪许继武的情况下,将宝全押在校长吴若甫身上。

清晨的湖边雾气氤氲,两个身影坐在水边,仿佛中国画中的点景人物。钓鱼显然不是周濂的强项,一个时辰过后,依然一无所获。反观吴若甫,半沉在水下的鱼兜里“泼刺泼刺”的响声搅成一团。

晨光在湖面上泛着碎金般的光泽。吴若甫坐在帆布椅上,扶了扶草帽,眼角笑纹里似乎蕴藏着无穷的智慧。他用余光瞥了下周濂,意味深长地说道:“钓鱼啊,其实和治校是一个道理。”说罢故意停顿,慢悠悠抛出一竿,铅坠“咚”地入水,涟漪荡开,像是话里的袅袅余韵。

周濂知道校长有话要讲,赶紧停止往鱼钩上挂饵料。

“这其一呀,打窝要准,下手要稳。”吴若甫抓起一把酒米,手腕轻抖,米粒如细雨般撒落在浮漂周围:“你看,窝子打得好,鱼自然会聚过来。就像现在集聚人缘,不在多,在精准。”

周濂点头称是,心里却在琢磨这话里的深意。

“这其二呢在浮漂。浮漂是鱼的眼睛,其实也是你的眼睛。”吴若甫指了指水中立着的细长浮漂:“小顿口要放,大顿口要打——该出手时就出手,但急躁不得。”

说话间,浮漂微微一颤,周濂急着提醒,吴若甫却不动如山:“这是小鱼闹钩,等它......”,话音未落,浮漂突然一个猛沉,吴若甫手腕一抖,竿梢顿时弯成满弓。

吴若甫缓缓地拉着鱼线:“上鱼了,也别急着收线。鱼越大,越要给它点时间。收得太紧,容易断线;放得太松,又容易脱钩。”

过了许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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