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人,孤收下;只是侍郎,你猜错了,孤照旧留你在府上用膳。此题孰对孰错,于王侍郎这般大忠之才,何曾紧要?”

王文初听了这话,怔着神,昂起了头,竭力想看清轿辇窗纱之下何让的神色。

他朦胧窥见那张“菩萨”面上的一双唇,分明勾着笑,两目之间却幽不见底。

至此,王文初彻彻底底地伏拜下去,不敢再看,唯有声颤不止:“老臣——叩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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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偏摇,待用罢午膳,王文初由小奴搀着走到府外。

他昂脸望着日光,不能逼视。

王文初顿觉双膝一软,直往下坠。

小奴不曾见过主君这般失态,忙接住了他,紧切道:“主君,这是为何?”

王文初抬袖拭去额间冷汗,弱着声,“适才……我与燕王殿下用得是什么膳?”

小奴回想起来,面色有异。

“燕王殿下好生清简,膳食竟不过是白粥小菜,连道荤腥都不曾见。”

“正是,这席面如此清简,不说是燕王府上,就是寻常富贵人家,都不止于此。”王文初深吸一口气,“不仅如此,这燕王府上连一个女奴都不曾有,一个女人都见不着……燕王分明是个不好女色的男郎,既无口腹之欲,也无男女/色/欲……他、他何故要收珑雪?”

小奴一顿,神色也渐渐苦思起来:“说不准殿下……正是许久不沾女色,如今起了兴致?”

“糊涂、糊涂……殿下要碰什么女人不曾有?还需我一个老货去提点主张?”王文初将眼一阖,虚叹了一口气,缓缓爬上轿辇,“回去禀报阁老,此计难施……也回府,为珑雪备一副棺椁,往她老家寄些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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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初走后,何让独坐案前煮茶,茶烟漫过眼:“将人安置好了?”

“已安置在后宅,行些无关紧要的杂务,绝不碍殿下眼目。”徐无因垂颈作答。

何让淡声:“何故碍眼?时隔数载,这片湖总算起了些波澜,我很欣慰。”

他别颈,“要引蛇出洞,须让它先自在些,人在府中要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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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云舒,月至梢头。

是夜,府医再度迈入内宅,为燕王更药。他甫迈入廊下,只见廊下伫着一位娘子,裙袭石榴红,胭脂色浓,眼尾上挑。

珑雪开口,尾音拖着轻颤:“大人,是见殿下吗?”

府医并非头一回踏入这内宅,只记得上一回,府中还是个着素袍、素净娇美的娘子,并非眼前这位。

他垂下头,抱着药匣:“殿下有伤,以致高烧,臣至此医治。”

“雪奴随大人一同进去,照料殿下。”珑雪轻轻一笑,眼波流转,“殿下将雪奴新纳入府,是内宅中人,大人勿怪。”

府医心中有异,却不好表明在面,唯有走在前头,请示而入。

何让背身在榻,任药香四溢。他脊背赤/裸,伤口血肉外翻,药粉覆之。府医垂看一眼,只见他阖着双目,气息平稳,已睡去了。

府医细细上了药,将要盛一碗药汤来侍奉,一撇脸,却见珑雪端握了一碗吹凉的药汤,低声道:“大人,雪奴侍奉殿下用药吧,夜已深了,大人早些休憩。”

他面色微恙:“娘子且慢。”府医遂将银针没入药汤,见色泽无异,适才起身拱手,“臣告退。”

珑雪垂着颈,对此举并无异议,只是眼波轻轻一转:“雪奴拜别大人。”

小室内归于寂静,她回过颈,凝着榻上大敞的后脊,又将目光挪到何让眉目之间,心中一晃:世人俱说燕王位极朝廷,只手盖九州,如此与自己,竟是半步之隔。

珑雪伸手,朝着他敞露的脊背探去。

何让遽然间反手将她一钳,两目仍合着,凝声:“听王文初说,你会奏琵琶?”

她心头猛地一跳,不曾想他竟未睡着,霎时有些惊怯:“殿、殿下……禀殿下,雪奴擅奏琵琶的,只是今日听闻殿下受伤,一时心急,琵琶尚在房中。”

珑雪的腕子被他制得生疼,却不敢叫嚷,唯硬着头皮:“殿下……若想听曲儿,不若雪奴前去房中,为殿下取奏;或是殿下雅兴,随雪奴到房中听奏也好。”

说罢,她垂下脸,轻声:“雪奴还擅水袖舞,袖若蝶翅、裙如仙鹤……”

何让将她的腕子朝外一翻,送回原处。

他并未睁眼,一记眼风不曾递过去:“很好,孤房中有琵琶,书案后头悬着一把,你取来,为孤奏一曲《霸王卸甲》。”

珑雪听来,心中很高兴。

她想燕王也并非不近人情、不见女色的异类。世间男儿,哪有见美人而尘心不动的?

珑雪起身,一边揉着腕,一边朝书案后看。见琵琶线条流畅,皮面紧绷在琴腹之上,古朴深沉。

她看得欢喜,自知这把皮面琵琶精美罕见。

珑雪抱琴,端坐在红木矮凳上,她眼帘轻垂,先以指尖在弦上虚虚一抹,气若游丝的泛音便漫了出来。

“真是好琴。”珑雪叹赏。

何让起身,烛火在案头跳着细碎的光,将他的身影拓在屏风上。

他倚坐着,眼底并无多少情绪,轻描淡写地:“这把人皮琵琶,缝得是美人皮,弦用美人腿骨。世间,没有第二把。”

珑雪闻言,骤然间腕子一沉,鬓边珠花猛地一颤,呼吸几分急促,说不出话来。

“你这副皮,也很好,不过用来做琵琶,还是差了些。制成皮面矮凳,或是军用鼓,且还不错。”何让淡声。

珑雪顿觉怀中琵琶重若千斤,霎时顺势跪地,琵琶自她怀中一跌,撞出一声脆响。

她语带哭腔:“殿下、殿下……雪奴何处惹了殿下不快,还请殿下明示!”

何让合眼,“你的泪若掉在地上,孤便拿你的皮来擦。”

珑雪听了,情急地抬袖来抹。

“你身上这袭石榴红的衣裳,谁让你穿的?”他漠声问。

珑雪一怔,被吓得有些哽咽:“王大人说,殿下喜欢石榴红,先前还在府外命人裁了石榴红的缎子……”

何让了然,这是早已开始为他设了一局。

窗外风起,他倏忽间嗤笑了一声:“王文初不疼你啊。”

何让偏颈,觑着窗外,十分寻常。

“孤的府上,没有女人。他将你送来,无非任孤将你凌虐致死。到了这片天地里,你若妄想谋床笫之欢、男女之事,只会更难堪一些。”

他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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