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二章 御街刺杀
宫道的两侧朱墙耸立，脚下的青石板似是没有尽头。
裴有鱼转身，不远处的姬容月正步履从容地走近。他面色平常，只在见到裴有鱼的刹那，眸中流淌过一丝波澜。随后，他定定地看着她若无其事地转身，朝他行礼。
“四殿下。”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在思考着什么。
“裴小姐的一箭三雕，真是好算计。”
姬容月的目光片刻不曾从她身上移开，就像猎人紧盯着猎物，审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试图从那伪装中找出破绽。
他已然预见，她会像往常一样假装惊慌，然后装傻充愣，与他斡旋。
然而，这一次，她却抬起了头，平淡地与他对视。
“四殿下，”她声音清脆地道，“似乎很喜欢主动找人聊天？”
姬容月顿了一下。他看着眼前之人，她就像一面镜子，透过她，审视的目光回到了自己身上。
“恰恰相反。”他否认道，“从来，都是旁人费尽心思来找本宫。这还是头一回，本宫对一个人产生了兴趣。”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住了。
他没再说话，她也保持着沉默。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这番话，是他内心最真实的直接表达，无论对她还是对自己，都是毫无隐瞒的坦白。
直到脱口而出，他似乎才意识到这番话意味着什么，然后反应过来的时候，连自己都略感讶异，不禁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审视着眼下对视之人。
她的目光中没有嘲讽，没有羞涩，甚至没有惊讶。她的目光坚定而平静，透露着不符合及笄之年的成熟。他能感受到，在审视她的同时，对方也在探究着他。
于是两人就这么静默地对望着，试探着，较量着，缠绕着，风中都夹杂着未知的气息。
最终，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对方的眼神似乎能够穿透他的外壳，看见藏在面具之后真实的他。而她却一如既往地镇定，甚至唇角还透露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像是意识到了对方的强大，确认这个女人果然不一般。于是他的困惑被确定所取代，冷却的内心逐渐被一股无名之火重新点燃，兴奋地跃动着。
“四殿下说臣女一箭三雕。”她率先开口，搅乱了微风，“愿闻其详。”
“你事先预料到她会借物发难，便提前准备，引君入瓮，反败为胜，让她自食其果。这，是其一。
“其二，她如何能得知你的私密之事？定是你身边有个多嘴之人。如今她计败，定会迁怒那人。如此，便能替刚刚接手中馈的你，铲除家宅后患。”
他一层一层剖开她的布局，精准无误。
“至于其三，”他颔首，“裴小姐不妨随本宫去一个地方。”
裴有鱼挑眉：“这也是命令？”
“不是命令。”姬容月郑重道，“是邀请。”
·
都城最繁华的御街上，正进行着一天中最喧嚣的商业活动。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吆喝声、招揽声，都伴随着红色的招牌、碧色的钗饰与来往行人交织成一幅盛世华章。
宫车停在街外，少女少男一下马车，便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不知殿下今日带臣女到此处，意欲何为？”
姬容月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向前走去。
“你瞧，这是全都城最昌盛的街市。一须一臾，都能听到银钱落袋的声响。一呼一吸，闻到的，尽是欲望。”
他驻足在一家气势恢宏的酒楼前，匾额上题着“花霓裳”三个大字。从门外望进去，里头已宾客满座。
“殿下想在这里用膳？”
“半个月前，这间酒楼还是这条街上当之无愧的头魁。”说着，姬容月的视线转向斜对面的另一家店，“可如今，头魁已被那家‘樊楼’所取代。”
两家店的景象形成了对比。虽然“花霓裳”进客不少，但是比起大排长龙的“樊楼”还是逊色许多。鲜衣的少女少男夹杂在蜿蜒的队伍中，还有不少仆役装扮的人手持食盒翘首以盼。
“不过半月，便能让食客趋之若鹜。本宫一直好奇，这楼中有何稀奇？”说完，姬容月的目光落到了裴有鱼身上。
裴有鱼不动声色，仿佛眼前的热闹与自己无关。
“‘樊楼’的米酒确实一绝，若有兴致，殿下不妨尝一尝，或许能找到答案。”
姬容月的眼睛在她脸上寻找着破绽。
“比起佳肴，本宫更好奇，能于半月间让樊楼重振的东家，究竟是何许人？”
眼见裴有鱼紧闭双唇，并不准备接话。姬容月继续道：
“原以为，找出幕后的东家尚需费些工夫。但现在看来，答案已在眼前。”
裴有鱼眼眸微动，思忖着辩解之言。她刚要张口——
一道寒芒闪过眼前！
“殿下小心！”
“大小姐小心！”
醉步和早早异口同声。
数道黑影从人群中朝二人奔来，祥和的街市瞬间被出鞘的利剑划破了宁静！
因是从简出行，并未多带侍卫，而对方却有近十人之多，相互配合着招招逼近裴有鱼。
姬容月下意识将裴有鱼护在身后，与漏网的刺客左右互搏。
忽然，一道亮光从天而降！竟是一名黑衣刺客携弯刀直逼裴有鱼的颈脖！
早早正与刺客缠斗，姬容月刚击中侧身一名刺客的命脉，瞧见这幕，电光石火间，他抬手一挡，竟硬生生地抗下了这一刀！
“殿下！”醉步瞳孔骤缩，从困斗中破局朝姬容月奔去。
“走！”
鲜血瞬间渗透了锦衣，不容裴有鱼多想，她扶住姬容月，趁刺客被醉步缠住的空隙，逃离此地，溜进小巷，从仅她知道的小路闯进樊楼的后门。
后院此时空无一人，她反手插上门栓，将厮杀隔绝于外。
樊楼中的田娘听闻异动来到后院，发现裴有鱼正扶着一名受伤男子。
“快备一间屋子，取金疮药来！”裴有鱼命令道。
田娘毫不迟疑，引着二人进入一处僻静的偏房。不一会儿，便送来了打点之物。
房中只剩下裴有鱼和姬容月二人。
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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