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梦非彼梦,不是虚无缥缈的景象,而是实打实发生过的事情,却又如梦境般,一段一段,毫无联系,荒诞万分。

第一场梦,正是南泥“追杀”溪亖音。

因第五茗已经见过一遍了,且知这事为石妖乱她心境所设,此时再看,便有了心理准备。

神思一转,“梦”中景象,天旋地转,陡然间换了一副面貌。

这应该就是第二场梦了。

第五茗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地看着。

但见不远处有一方石碑高耸入云。

碑身有裂纹,宛若一道伤口,正在慢慢愈合。

碑下有浅溪流淌,泛起阵阵白光,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突然,乒铃乓啷,金石碰撞之声绕石碑传出。

不多时,凭空响起“咻”“咻”两声,一刀、一剑不知从何地涌现,交缠在半空,银火四溢,气势汹汹。

紧跟着,两抹身影闪过,石碑前出现了两名武将,刀与剑仿佛闻见了主人的气息,极快地分开,落于那二人手中。

局势暂停,却未尽。

这二人分别立于石碑左右两侧,手持利刃,相向而对。

刀锋剑刃微转,似有剑拔弩张之意。

这时,四周传来了那石妖细锐的嗓音,道:“宋世平,你有机会离开的…你确定要为了你这胞弟留下来?”

石碑之上的二人,正是宋世平和杨战息。

宋世平目光一凛,瞟了眼脚下合拢的碑纹,便盯向杨战息双手腕间的两根银丝,道:“他的出生是我求着上天盼来的,我答应过我自己,会照顾好他。”

顿了,手转剑横,利刃不再逼指对面的杨战息,而是与空无一物的虚空对峙,他冷冷警告道:“你这恶妖,若是敢伤他分毫,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哈哈哈哈哈…”

石妖笑声激荡四散,道:“你这话说错了,我既没有拿刀,也没有持剑,不过是在你们找上我前,动了动竹笔,填了一段无伤大雅的故事,真正算下来,此局…伤他,或是伤你的,都不是我,是你们自己。”

宋世平怒道:“你暗套命线在他手腕,究竟想干什么?”

石妖道:“还能做什么,自是用你二人的血,染红这片溪流。”

话很直接,她想要他们的命。

至于要他们的命是因为什么原因,她没说,宋世平也不打算问。

他们…本就在交战中。

只是,这恶事带了杨战息的性命做赌,便让他有些难受。

石妖仿佛看穿了宋世平心中顾虑,咯咯地道:“我这人很讲原则,反正该给你们的东西都送出去了,你也大可穿过界碑,自行离去。”

跟在第五茗身边许久,于天上做仙也有好长一段时间,缠在杨战息手腕上的东西为何物,宋世平是再清楚不过。

命梭银线,一则命事,命数不结,事不罢休。

他双牙紧咬,听闻石妖的挑衅,半晌回不出一个字来。

瞧见他的神情,石妖倒是更乐了,呵呵笑道:“我用你弟弟一人的血,染溪足矣。”

实在嚣张!

宋世平忍无可忍,左手咒诀一出,掌心击在银剑手柄,推出银剑刺向虚空,双臂大展,手诀不停变幻,腾空而起,将一剑化万剑,划破了这虚境。

虚境壁垣闪烁不定,石妖冷冷地道:“仙君好本事,不知是你道行高一筹,还是你那胞弟…”

声音越来越弱,碑身的裂纹彻底消失,石妖的话继续传出,道:“瞧我忘了,谁厉害又有什么关系呢,溪水不染,石碑结界就不会再开,你们终归都要葬在这里…你把这墓地砍得越碎越好,到时候叫她看了,指不定更加心疼…”

铛——乒铃乓啷…

金石银火复生,杨战息举着长刀,招招狠手,砍向宋世平。

万剑归一,宋世平截挡刀刃,步步退避道:“杨战息,你醒醒!!”

“你伤了我,你会活不下去的。”

“不过是横生出来的一段小命事,你一定可以压过它。”

“醒醒啊!!”

长刀重重砍下,银剑偏了一寸,刀刃陷入了宋世平的肩头,一瞬间,汩汩红液流淌,滴入二人所处的溪流之中。

诚不欺也,溪水真能被鲜血染红,水面泛起的白光竟有了点点粉红之色。

杨战息右手的银线暗淡了一分,他双目似点上了些光泽,长刀顿挫,与此同时,收回了双手加压上去的力道。

在这一刻,石碑刚刚愈合上的裂纹也开始出现了缝隙…

宋世平自我提醒道:“我不能死…我死了,你会活不下去…”

平静又坚定,讲完此话,他瞥了眼溪水和石碑,双眼微闭,道:“这一回,我们二人共消一次命,若是你无法清醒,愿你能放过自己。”

拿定主意,撤下格在刀刃处的银剑,宋世平立即挥出银剑,往杨战息的臂膀挑了一剑。

不伤筋骨,只破皮肉。

滴答…

溪水的红深了一层,银线也跟着淡了一分。

宋世平淡淡呼出一口气,握紧手中的银剑,与对面再度砍来的长刀交缠在一起。

淅淅沥沥…

滴答…

淙淙…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两人都仿佛浴在血中。

沁了血渍的一条银线,不知何时在杨战息的腕间化成了一团气雾,长刀微滞,银剑擦过杨战息的肩头,他竟反常地冷吸一阵。

宋世平目光闪烁,收剑撑地,呼唤道:“杨战息!”

“嘶…”

杨战息晃了晃脑袋,看清眼前的血人,踉跄半步上前,他艰难地道:“谁…谁伤的你!石妖?”

身体仿佛不受使唤,他忍着身上皮损的疼痛,正准备收刀,余光先一步扫到了刀刃上的血迹。

脑海闪过一些叫他难以置信的画面,他晃晃悠悠提着那把刀,道:“我?是我?”

宋世平站起身,道:“不是你。结界开了裂隙,我先送你出去。”

杨战息一手捂头,一手提刀,退却道:“你…你明明能离开,留下来做什么?”

“啪啪”拍打着头侧,他怒吼道:“为什么不走!以前要跟来,现在又不离开,你是很喜欢犯蠢吗!!我一直都说过,不需要你保护,我自己一个人可以。这种时候,你能做的,可以做的,就是离我远一点…”

宋世平坚定前行,伸出一手,向他走去,道:“发现命梭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背负右手,杨战息道:“什么命梭,我不知道。”

宋世平离他越近,他脑子越犯浑,他勉强阻止道:“你不要过来,我…我…”

长刀比他的话先一步,已直抵宋世平心口。

杨战息略有顿愕,宋世平亦是一滞,停了下来。

残余的那根银线,在杨战息手腕间熠熠晃晃。

宋世平瞥见,垂眸看了眼脚下只差三分人血尽染红的溪水,抬头浅笑道:“叫你平日里勤加修心静气,你不听话,今时竟是让小小一只命梭,把你我二人都困住了。”

摇头叹了叹,他道:“算了算了,就许你再纵容一次,你出去以后,万不可继续荒废这方面的术业了。”

他离他太近,命事早已继续,他这句话…他是听不进耳里了。

只见宋世平继续向前,任由长刀破皮穿肉,手上施法御剑,带了与他越靠越近的杨战息,飞往石碑裂隙。

过碑石,梦境碎。

第五茗眼前一花,那浑身浴血的二人,已不知所踪。

“梦”中景象又换了一遭,她到了石妖为她准备的第三梦。

此地不似前两梦开阔,一方局促天地,甚是熟稔,草海之中,若隐若现了凌乱的石碑,不过这石碑与方才的石碑不太一样,这里的四方顶拱,大小也正常,只有半人身高。

第五茗目光跳向远处的林子,又把视线挪回面前的草海和石碑,惊道:万善庄?

飘飘荡荡,她在梦境中游走,本想去远处的林子里寻一寻人迹,走了半晌,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游荡不出这片草海和石碑。

不是万善庄?

深草掩墓,墓尽见林,不就是万善庄吗…

觅不到人迹,又走不进那片林子,她开始打量起眼前墓碑。

蹲身而下,与碑齐平,她查看墓碑上的痕迹,念道:“齐?齐氏…归程”

心中一震,连忙走向下一方墓碑,她俯身查看,道:“齐氏子期。”

似有所猜测,她在草海石碑中慌乱找寻,终于在西南角的一处,找到了两方刻有相熟之人名字的墓碑。

齐同喜。

齐清霖。

她连忙站了起来,细数起草海中墓碑的数量,呢喃道:“二、四…四十八…三千四百三十六。”

多了一座齐家墓碑…

此一梦,是凉离拿了命梭?

转念,第五茗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凉离不至于把自己也埋了。

只能是…

“甘歌!”

砰——!

一道爆炸声自草海某一处传出,随之,崩散出无数石粒,尘烟四起,咕噜噜…一块带了半角“凌”字的碎石,落在了第五茗眼前,她眨了眨眼,咕噜道:“炸尸…?”

须臾,碎石落尽,一名黑衣男子和一名紫衣男子破土而出,狼狈不堪地出现在了草海墓碑。

此二人正是凉离和甘歌。

甘歌扛着他那只大雷锤,追赶前方的凉离,道:“下葬,赔罪。”

语音靡靡,毫无精神可言。

第五茗眼尖,瞬间便看见了那比雷锤还亮眼的两根银线,叹道:“果然如此。”

凉离一边飞身躲避,一边道:“甘歌,你不欠我什么,你快停下。”

甘歌不应,只一味扛着雷锤,追逐道:“下葬,赔罪。”

凉离苦闷道:“受制于人,也倔得不可理喻,就算是你欠我的,你已立下数千坟地,怎么还要埋我啊!”

他回头张望,见人越追越近,连忙转动手中佛珠,给自己结下护身结界。

凉离护身术刚成,甘歌雷锤紧跟落下,电光火石之间,草皮飞起,土石翻转,凉离带着他的那一层护身结界,抵挡不住雷锤威力,落进“尸坑”。

与此同时,甘歌似乎是知道凉离能力不菲,有办法从坟土之下逃脱,怕凉离不会安分守己地待在墓穴里,便整个人跟着扑压而去,且在落下的那刻,十分机敏,指诀引动一方墓碑随石坠、土落、草掩,立地而成。

第五茗目瞪口呆,道:“好手艺。”

不禁对着那方墓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她心道:甘歌这手法,若是生在凡间,必不缺饭吃。

哪家死了人,不得都去请他帮忙埋葬。

尚未反应过来,此刻生出这种不着边际的想法是否不妥…那墓碑已和刚才的情况一样,炸裂碎开。

这一回,滚到第五茗眼前的石块,是缺了头的“齐”字。

一人死,一人生,相克之命,相欠之命,死劫造生门。

好一个牵绊,好一份命数。

她盯着地上的刻铭,喃喃道:“只差一「云」了…”

忽地想起第一“炸”,她心中不免为凉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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