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行跟林栖聊了二十分钟,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头倔驴根本油盐不进!

随后程明带着祈越过来,一进门就开始告状,说祈越不许校医处理伤口,到了人家那边全程自助,手上的伤都是自己包的,肩膀只消毒没包扎,后背还有一堆伤口完全没有处理!

许慎行听完,糟心地闭了闭眼——倔驴!都是倔驴!

干脆两头驴子互相对着倔去!

“不是说要交朋友吗?”许慎行抬眼瞥向林栖,咬牙切齿,“那现在就把朋友交给你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你给你朋友把伤口都处理好。”

林栖正想着祈越身上那些伤,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许慎行这三个“朋友”砸得脑子嗡嗡直响。

朋友朋友朋友……

他是想和祈越成为朋友没错,但现在还只是单方面的决定,许慎行这样一说,等于把他捂在手里不敢寄出去的那封信当众念了出来。

林栖大脑有些空白,站姿僵直,手心冒汗,一边很想知道祈越现在什么反应,一边又不敢回头看他。

“听见了吗?”许慎行还不放过他,从鼻孔里喷了口气,“听见就答应一声!”

林栖看着前方,目光无处着落,只短促“哦”了一声。

“行了行了,都回去吧。”许慎行起身赶人,他待会儿还要去咒院吵架。

林栖像一只年久失修的门轴,又顿了两秒才缓缓转身,视线朝祈越站的方向扫了一眼就匆匆收回,根本没看清人,只瞄到一个轮廓残影。

“那我跟你们一起下楼。”程明说着过去开门。

林栖低头看脚,余光隔着低垂的睫毛扫到漆黑反光的房门,程明先走出去,接着祈越的鞋子和腿也开始往门口走。

于是他也挪动脚步,隔着一米距离跟在后面。

林栖知道此时祈越正背对自己,在逐渐发酵的尴尬中,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祈越不止没处理背上的伤口,甚至连衣服都没换,只是在外面多披了一件深色外套,肩膀处已经能看到血迹洇湿布料,透出一片暗红。

他脚步一顿,接着就见祈越在门前回头,似乎是想等他跟上。

两人对上视线,林栖忘了要躲,就这样没有心理准备地看到了祈越目光中的复杂。

心绪像是一颗漏了气的气球,晃悠悠地往下坠。

他忍不住想,祈越是不是不想和我做朋友……

今天是周五,课程结束后林栖要回家过周末,因为额外增加了控制课,要比正常时间晚走至少一个小时。

程明为了避免惹上林栖那位恶霸家长,已经提前通知凌壑,让他七点半再过来接人,之前忙着顾不上,这会儿忽然想起这茬,顿时心头一惊,控制课出了这么大的意外,还不知道凌壑要怎么找他麻烦。

程明忙叫住林栖,看着他领口的血迹嘶了几声,压低嗓子:“你先回去换个衣服,最好能洗个澡,我到……我先到楼下跟凌壑说一声,让他别着急,回头过半个……还是一小时吧,我让他一小时后直接去公寓楼下接你。”

林栖点头,他也不想让凌壑看到自己一身狼狈,更不想让观沄担心,而且祈越身上的伤也需要时间处理。

程明把他们送到侧门,左右看看没有“恶霸”出没,才挥手让他们快走,自己则转身绕回正门。

别人一走,忽然就只剩林栖和祈越两个,之前没说完的话可以继续说,没尴完的尬也可以继续尬了。

林栖又开始低头看脚。

一路无话。

回到公寓,门一关,在路上被风吹得稀薄的尴尬气息又像柳絮一样聚集起来,林栖觉得嗓子有些发痒。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面朝窗户时,从玻璃反光偷瞄祈越的影子,见他没看自己,只是径直去拿药箱,这才默默松了口气,觉得含在嘴巴里的水能顺利咽下去了。

交朋友真的有一点难……

祈越打开药箱,把清理和包扎用的工具分成两堆,整理步骤图似的在桌面排好位置,抬手拉上窗帘,伸脚到桌下勾出凳子,背对林栖坐好。

接着,他脱去上衣,向前伏在桌面,额头抵着手臂开口:“谢谢,背上我够不着。”

在他开口时,林栖仿佛上课被点到名一样瞬间站直,用了两三秒钟才听懂这句话的意思,磕巴回道:“唔……好。”

他走过去,拿起外伤药水看了看又放下,倒退一个步骤戴好医用手套,这才重新拿起药水,用镊子夹起棉球,戳进瓶口蘸了蘸。

林栖在伪造伤口方面有丰富的经验,但真正处理伤口的经验约等于零,棉球蘸了太多药水,拎起来时滴滴答答往下掉,他有些忙乱地用另一只手接住,等它不再滴水才看向要处理的伤口。

伤口在肩胛骨下方,两三寸的长度,很深,从翻开的皮肉边缘隐约可以见到骨头。

只是看着都疼。

林栖盯着它,目光凝住,只觉手指僵直,动作悬在半空不敢落下。

这时祈越开口,因为趴着,说话时略带一点鼻音,“你呢?也受伤了吗?”

“……没有。”林栖回答,目光在药棉和伤口之间来回描画。

“完全没有?”祈越又问。

林栖想描述当时的情形,却发现脑子里的画面很难转成文字,只能先回:“完全没有。”

可能因为说话分散了一点注意力,他终于对着伤口下手了,但还是不敢用力,只挠痒似的轻轻擦拭。

祈越:“为了方便说话,我建议先给我的那位‘多重人格’取个代号,就叫‘有病’。”

林栖:“?”

好随意……

祈越:“动作这么慢,等你擦完,我伤都好了。”

林栖:“……”

一瞬间很想拿药棉使劲搓洗伤口,看祈越会不会疼得闭嘴,但下不去手。

他换了一块药棉,这次因为太小心,第一次没蘸到药水,只能再来一次,结果手一抖又蘸多了……

“我都被扎成筛子了,而你完全没有受伤。”祈越继续话题,“结合现场地形和受伤位置来看,是‘有病’站在你前面,用身体挡住了那些碎冰。”

林栖迟疑着“嗯”了一声,祈越说的没错,但描述过于冷静,和他当时的主观感受有很大偏差。

他清楚记得那种晦暗又空洞的眼神,现在回想,只觉得对方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急切地想要抓住什么……

“表面上看,他是在保护你,但这里有几个问题。”祈越语气愈发冷静。

“第一,想要在那种状况下保证你完全不受伤,只拿身体当盾牌是不够的,他一定还对你用了某种防护咒——这就引出了下一个问题。第二,他是一个技巧很醇熟的咒师,所以——第三,一个技巧醇熟的咒师,完全可以在那种情况下保证自己也不受伤,但他没有,为什么?我只能想到两种可能,第一,他故意没有保护自己。第二,他当时遇到了某种不能同时保护两个人的情况,而他放弃自己,选择了保护你。你觉得会是哪种?”

按这样分析,答案显然是第一种。

林栖回答过后,祈越继续道:“这可以暂且得出一个结论,‘有病’并不在意这具身体是否受伤,这具身体对他来说,并不是生存必须。”

身体不是生存必须?

林栖沉默着夹起第三颗棉球,祈越继续道:“以我目前所知道的情况只够分析这些,现在该你说了,那位陆教授后来又做了什么?”

林栖把当时的情形描述一遍,祈越听完之后沉默片刻,“先解释两个名词——本术和契术,简单来说,本术靠自己,契术靠外力。家族传承是外力的‘蓄水池’,所以家族越强大,契术越精纯。陆家已经传承了几百年,契术自然十分了得。陆家人想用契术控制造物却没能成功,这代表造物身上带有其他咒师留下来的某种防护手段。”

“如果这件造物从没被外力控制过,那么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防护手段很厉害,连契术都能抵挡。而如果这件造物曾经被外力控制过,就会变成另外一个结论——”

林栖点点头,手里举着纱布等他继续说。

祈越却道:“说累了,歇会儿,你先自己想想,包好伤口叫我。”

林栖:“?”

祈越真的不说话了。林栖一边上药包扎,一边在心里解谜,想得并不怎么仔细,但脑子里还是浮现出一个带数字的标记。

祈越跟他回家那天,手上是带着一个“控制印”的,观沄说,那是一种专用在造物上的控制咒术,当时的作用是证明祈越的造物身份。

而祈越说,控制印是店主留的。

同时祈越身上还有一种很厉害的防护咒,连陆家契术也无法控制……

林栖一边思考问题,一边拿棉签蘸了外伤药膏涂抹伤口,因为刚才的聊天内容,他已经忘了刚开始上药时的紧张。

眼前这道伤口不长却深,林栖只想着要把药膏抹匀,却在某一瞬清晰感觉到了伤口下的骨骼。

他动作一僵,同时看到祈越背脊绷直,手指紧紧按着桌面,指关节紧绷泛白,瘦削的侧脸也毫无血色。

“很……很疼吗?”林栖听到自己声音有一点抖。

祈越:“……废话。”

“那……那我再轻一点?疼了你记得说。”

林栖继续上药,然而才刚碰到伤口边缘,就听祈越说:“疼。”

他把动作放得更轻。

祈越又说:“疼。”

林栖干脆不碰伤口,只用手扇了扇风。

祈越:“疼。”

林栖:“……”

祈越侧头朝他看了一眼,“怎么都疼,还不如快点疼完。”

林栖:“哦……”

祈越建议:“现在你可以单纯把我当成一件造物。”

字面意思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这句话的另外一层意思好像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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