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玄子说,两年前蔡将军守城而亡的消息传至京中,他便连夜赶往了边城。
远远地,城墙上悬挂着一人的尸首,正是蔡兴怀。
他无法替蔡将军收尸,遥遥相望,终是一声叹息。一坯城门前的黄土,路边半面染血的大夏军旗,是他能带回来仅有的纪念。回到汴京后,就在道观旁的山林里给那些回不了家的孤魂立了块石头。
也是在那片山林,他教会了蔡兴怀摆七星灯。
“我曾问他为何要学这个,他说他的祖父战死沙场,数万同袍马革裹尸。他想将他们的魂魄唤回来,不做那孤魂野鬼。”回忆沉痛,悟玄子却笑道,“我同他说,七星灯阵法只是传说,无法延寿或是聚魂。他说他知道。”
“最后一次来道观,他说他即将随父出征,就像当年他的父亲追随祖父的脚步那般。临别之际,他告诉我他不想死,也不喜欢打仗。可是,他不敢忤逆他的父亲。”
负手而立,悟玄子望着窗外,无人能看清此刻他是何神情。
“他的父亲告诉他,他的祖父是整个大夏朝最英勇之人。他们的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来自他,所以蔡家儿郎的埋骨处只能是战场。”
悟玄子不是蔡谵淳,所以他无法为蔡兴怀哀叹一生,更没有想到那一面会是最后一面。
“约莫是七年前,安平侯突然来到道观,说是要在府中办一场法事,也是为驻守边城的蔡将军夫妇和守军祈福。”
他去了,见到一个小姑娘,约莫十来岁的样子,跟在安平侯身边乖乖巧巧的。
“你后来可还见过蔡妤珠?”
面对季寒的追问,悟玄子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口道:“因为再过七日就是蔡将军的忌日,我想着做了些符箓送去蔡府,也算聊表心意。没想到在府门前,撞见了那孩子。”
“她让我带她离开。”
安平侯说孩子任性闹情绪,“我信了,”摇着头,无人知他是无奈还是懊悔,“可后来我便再也没见过她。”
季寒垂眸,思忖道:“之后的几年,道长可曾再为安平侯府做过法事?”
“每年一次。”
“那不对,若是每年一次,道长难道没见过蔡娘子吗?”
不料,悟玄子扯了扯嘴角,转身看向她,“你问的是那个小姑娘,还是换了张面皮的蔡娘子?”
手中的画笔搁下,季寒望向昏暗的窗外。照悟玄子所言,早在六年前就已发现蔡娘子不是原来的蔡妤珠,那他为何还要每年给安平侯做一场法事,唯独今年避开了?
所谓的赎罪,又是什么意思?
笃笃,有人叩响了书房门。
“进来。”
“画得如何?”是褚停云,端着只小碗,“要不先吃一口,垫垫肚子?”
“还吃?”季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这是养猪吗?
将碗放在茶案,褚停云解释道:“都快子时了没发现吗?再说,这是南溪煮的,我就一借花献佛。”
“南溪煮的?”疑问地来到茶案,季寒看了看碗里,“姜蜜水?她现在怎的都煮甜的了?”
“也许怕你嫌弃她炒的菜咸?”
“不敢放盐所以放糖吗?”玩笑着拿起碗,季寒忽然想到,“对了,南溪没同你说我突然跑去苏府寻你外祖父的事,你别怪她,是我不让她说的。”
舌尖舔过牙齿,褚停云只觉着有趣,“难怪这丫头现在连红豆羹都学会煮了。昨夜你是没瞧见我待那墙角下好一会,要不是陌尘,估莫着她都没想来看我这主子一眼。”
季寒笑了,舀了一匙送到他嘴边,“我不让她去的。”
“嗯,我猜也就你狠得下心,”忿忿地尝了一口,褚停云皱了眉头,“下回还是让厨娘煮吧,这丫头是放了多少糖?”
“甜吗?”季寒尝了口,“味道正好啊,是你喝不惯。”
褚停云瞥了她一眼,“和外祖父约定了什么条件,现在能否告诉我了?”忍了一天,他实在好奇为何会当着外祖父的面突然牵他的手?
“没什么。”
没什么?不怀好意地凑近,将碎发撩至她耳后,褚停云微笑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心虚的时候,回答问题总是很快?”
毫不犹豫地点头,末了,她还不忘抽空解释,“也就你知道,外人不知道。”
他还是特别的?“你不说,明日我问外祖父去。”
季寒稀罕地瞅着他,“你可真闲。”
“……有什么不能说给我听的,手都摸了总要给个理由吧?”
这委屈的嘴脸。季寒懒得理他,将喝了一半的姜蜜水塞到他手里,命令道:“喝完。”
褚停云嫌弃地端起,一饮而尽。接过她的帕子,擦了擦嘴,还是忍不住唠叨一句:“还是让唐伯给找两个女使,别让这丫头进厨房了。”
“嗯。”季寒没反对,实则是想起来月事那日一想到是唐伯派人清理的,她一直觉着尴尬。
“脸怎么红了?”褚停云伸手摸了摸。
拉下他的手,“女使的事先放放等你从秦州回来再议,先说说赏梅宴,”比起那些,眼下的情况更为重要,“你有多大的把握,官家会相信我们的一面之词?”
“九成的把握,”褚停云抿了下唇,“剩下的一成,就看赏梅宴当日。”
官家怎会轻易写下圣旨,拆侯府里的房子,除非他们有确凿的证据。
“明早待我见过傅尚书,看看他人家要如何将那堆碎末呈上御前。”
季寒低头,“怪我气不过将骨灰都撒了,不然还多一件证据。”
“非也,”褚停云却不这么认为,“豢养杀手、暗卫本就上不得台面,往好了说叫自卫,往坏了说就是存有异心。试想,哪位帝王能容忍?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是平衡各方势力,说不定其中也有可成为自身助力的一支。”
就像他和辰王吗?季寒张了张嘴,没有问。抬手摸了摸绷直的嘴角,她有些好奇,“这次去秦州你就带陌尘吗?”
“嗯,”握住她的手,脸颊蹭着温暖的掌心,褚停云实则还是不放心,“我们两人一人一骑,回程会快些。”
“没事,不用那么赶,多陪辰王和王妃几日也无妨。”
“你怎的就不知我是担心你?”没好气地反问,褚停云故作生气地给了她一个冷眼,“人家娘子听说夫君为了自己宁愿早些回家高兴还来不及,你还让我多待几日?”
她回了他一个冷笑,“担心?此去秦州长则数月短则两月余,你担心得完吗?要不干脆带着我一块去?”
“你去吗?”
“不去。”
“……不去还问。”
也不知从哪学来的小媳妇样?季寒方要抬脚,被他摁住,下一刻就坐到了他腿上。
废话都省了先亲再说。
相较她满脑子下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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