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骁这个老师当得好。
隔日天气不错,陆菀枝又去了次翼国公府,这次卫骁把郭燃的马给她骑。
郭燃的马与马坊里那些差不离,骑过高头大马再来骑普通马匹,陆菀枝适应得很快,自此绕场飞跑,再无惧怕。
于是学马就此打住,接下来数日,她又去骅骝马坊练箭术,掌握得倒也还行,起码能中靶了。
转眼到了十一月,天地飘雪,四野银装素裹,冷得人打颤。
这日午后,陆菀枝窝在暖阁练字,曦月推门而入,带进丝丝凉风。
“郡主,有信。”
陆菀枝搁了笔,接信来看,见署名“郭燃”,心中便知卫骁找她。
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卫骁那谁也仿不了的字。
信中装了三张信纸,第一张上只写了大大的两个字——“想你”。
好个下流胚!她将唇一抿,飞快抽掉叠在下面。
第二张字多一些,写的是陈安在的近况,言他一到武威,便得了司田参军重用。
这第三张,则是问她书法可有进步。
陆菀枝为难地对比了下她自己的字,觉得……有是有,但也不过是从鬼画桃符,变成了画蚓涂鸦。
这人啊,不能什么都占全了。
文武全才之人自古以来也数不出几个,实在练不好字,又何必执着于此。
陆菀枝铺纸回信,提笔想劝他作罢,却又觉这般回信似是瞧不起人,卫骁定然不干。
踌躇良久,到底什么都没写,只将信纸放到一边,接着练她的字。
一旁编绳结的曦月与晴思,相视一眼,偷笑着咬起耳朵来。
这晚就寝时分,两个婢女一面收拾房间,一面抱怨起这天儿越发的冷,真不知为何狩猎要定在冬天。
“咦,对了,郡主有些日没去马坊了。明儿若不下雪,是不是该去一趟,免得生疏了骑术。”
曦月:“是啊,那要是忘给老师了,难不成又得去请翼国公教。”
陆菀枝听着她们说,摇头:“不会,我骑得很好。”
晴思笑道:“郡主如此自信,看来是老师教得好咯。”
曦月:“要我说啊,真该摆个谢师宴来着。”
晴思哈哈笑起来:“谢师宴?我看是你嘴馋,想去蹭吃喝吧。”
“瞎说!”
两人打闹着,整理完房间便退下了。陆菀枝独坐床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布娃娃软乎乎的脑袋。
谢师宴?
听起来有些好笑,不过确实还没谢过卫骁教她骑马。原以为这狗东西想趁机跟她套近乎,却未料他倾囊相授,两天就将她教了个差不多。
教骑马这事儿,他是认真的,那她是不是也该认真对待一下。
“你说呢?”她捏了捏娃娃的脸,犹豫地躺下睡觉。
翌日,翼国公府。
“别等了,上次阿秀不也没给你回信。”郭燃劝说道,这可是经验之谈。
卫骁骑着赤焰在操练场跑了一圈又一圈,打早起就没闲下来过,听得这话,他阴着脸勒马停住:“你嘴里就不能放点儿好屁!”
郭燃:“嘿,实话嘛。”
话音刚落,便见门房跑了过来,手里高举着一封信:“公爷!归安郡主来信!”
哟!卫骁将眉梢得意地一挑,下了马来:“哈哈哈哈哈……大声点儿!”
一回生二回熟,门房一大步跨到郭燃身旁,贴耳:“郭校尉!归安郡主来信!”
郭燃脖子猛缩,险些聋了:“我跟你没仇吧。”哀怨地望向骁哥,“跟阿秀也没仇吧。”
咋尽打他的脸。
卫骁接了信,光是看着那信封上的字便心情大好:“瞧瞧人家这字,啧,真漂亮。”
展开飞快浏览一遍,更是大悦。
阿秀居然约他明日去西市的白鹤楼见,道是谢他教导骑术,算是个不太正式的谢师宴。
这都过去一段时日了,才想起来谢师宴,啧,卫骁捏着信,不觉发笑。
郭燃掏着耳朵凑过来:“笑啥?”
“我家阿秀为了见我,已经开始找理由了。”
“哥,白日梦做多了会癔症的。”
“你懂个屁。”
陆菀枝把地点定在了西市白鹤楼,因西市那边达官显贵去得少,她和卫骁私下聚会才不容易被人撞见。
想想真是奇了,前段时间还避他不及,如今竟主动约他,大概这就是他说的纠缠,叫她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因是东道主,次日陆菀枝早早到了地方,要了雅间,坐下一面翻着闲书一面等人。
西市往来的多是普通百姓,更有胡商来此贩卖,比东市热闹许多,她坐在窗边,听着外头的吵吵嚷嚷,渐渐没了心情看书,倒托腮看起外头风景,心头放得很松。
晴思与曦月两个久未逛街,瞧见这份儿热闹哪还坐得住,陆菀枝索性许她们下去,就在这条街逛逛。
雅间中只剩她一人。
陆菀枝看会儿书,又看会儿热闹,慢慢等着,心想依卫骁的性子定是会早到的。
她独在雅间中待了阵子,忽听底下大堂起了争执,你一句我一句地久久不散。
她出了来,扶着二楼栏杆看了一会儿,原来是一食客丢了荷包,无钱付账,因此吵闹起来。
“我这儿日日人来人往,尽是走东闯西的生面孔,若你也赊账我也赊账,那我还不得赔死。”
“说了拿货抵的嘛。”
“谁知你这香料来路正不正,我可不敢收,让你把玉佩抵押你又不肯,这年头,吃白食倒还挑上了。”
“这玉佩可是我娘子送我的,如何能抵!”
陆菀枝见那食客行商打扮,风尘仆仆,满面局促,他脚边放着一袋子货物,七尺高大的汉子,不过点了一碗汤面,一碟子小菜,吃得干干净净。
几个铜板的饭钱,却让人拿玉佩抵?依她看,分明是这店主见他独身一人,想讹了他的玉佩。
出门在外,多有不易,陆菀枝正要开口,想买下那行商一份香料,未料张嘴还不及出声,便听一道男声先她响起。
“兄台不必急躁,你大可将玉佩先抵了店主,我留在此处做你的人证,证明店主今日之内不会转手你的玉佩。你且去卖了香料,尽快回来赎就是。”
陆菀枝一怔,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往前探了探身子,可惜并未看到说话的人。
声音是从她下方传来的,隔了个楼板,她自是瞧不见。
行商:“可是……”
又听男子道:“除非店家有心贪你的玉佩,否则如此好成色的东西不可能一天之内就出得了手——你说是吧,店家。”
那店主愣了一愣,干涩涩地点了个头:“可不是,我们正经做生意的,又不是黑店。”
可那行商看看店主又看看男子,犹豫不觉,想是担心店主与那男子是一伙的。
事情又僵住了,于是便见那男子踱步过来,轻抖了抖袖子:“店主,借纸笔一用。”
“写什么?”
“我列个字据与这位兄台,若他的玉佩赎不回来,我来替他打官司,包赢。”
这话说得豪气,店家将那男子上下打量一番,见其不过一介布衣,虽有些气度,却绝无一丝贵气,当场哈哈大笑:“公子好大口气,且不说咱们这件事,单说你这‘包赢’二字……衙门是你家开的?”
随着那男子走入大堂中央,陆菀枝逐渐看清那男子模样,但见他身量颀长,一袭天青色直裾袍,眉目清秀,气质儒雅。
但说话的语气,却又委实藏了些刀锋。
从上头看,还是没太看清他的五官。
店主嘲笑之意显然,那男子仰头大笑回敬之:“实不相瞒,在下状师一个,若这点小官司都打不赢,可不敢进你家店吃饭啊。”
他这一仰头,陆菀枝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模样,扶在栏杆上的手当即猛地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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