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我。”霍桐一时握不住手中伞,踉跄退了两步,冰凉的风雪顺着领口往心口钻。

“你到这儿来,最该给他磕个头。”

公输蒙拂去遮掩住谢寒喻姓名的飞雪,说的话一字一顿,专往霍桐痛脚上砸:“没有他,你个不受宠的庶子怎能招揽民心,当上你心心念念的太子?”

倘若没有封印魔气,平息地动的功绩,他确实走不到现在。霍桐苦涩地合眼,胸口沉沉起伏。

公输蒙自揭伤疤就是要看霍桐痛苦。

他恨极了霍桐,恨他算计自己,恨他牵连谢寒喻,恨他得到了却不在意,事到如今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两情相悦。

可他也拿霍桐没办法,谢寒喻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天下太平,霍桐虽然心机深沉,但偏偏就是个当盛世皇帝的料。

公输蒙只能拿话语做刀枪,要他跟自己一样千疮百孔。

“霍桐。皇位好坐么?坐上后就能心想事成、万事大吉了是不是?”

公输蒙邪邪一笑:“既然如此,那位置借我坐两天如何?我不求多的,只求跟一人长相厮守。”

长相厮守?

霍桐睁开眼,一行清泪滑落,转瞬即逝,涣散的眼神聚在公输蒙摩挲墓碑的手,语气由惊疑变作笃定:“你、你,原来你对他存着这样的心思。”

“是,我就是存着这样的心思。”公输蒙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些年在茶树下守着,他早已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对谢寒喻的心意:“霍桐,你又能比我清白多少?”

“我敢指天起誓寒喻死后今生不娶,心甘情愿断子绝孙。”公输蒙俯下身,亲自顶着风雪捡起那枚玉佩塞进霍桐手里,淡淡道:“皇帝陛下,你敢吗?”

他眉间发梢尽白,红唇黑瞳笑意沉沉。

霍桐看的心惊,只觉得今日像是跟公输蒙头回认识,手中的清水玉佩也烫手极了,他猛地甩手将玉佩丢出去,大声道:“放肆!”

他费尽心思当皇帝就是为了把握自己的命运,可公输蒙却把他的美梦撕开一角,内里血淋淋——他这个皇帝,不如公输蒙自在洒脱。

霍桐愤愤拂袖而去。

玉佩飞出去,磕在墓碑边缘,公输蒙蹲下身,将碎玉捡拾到一处,边捡边说:“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太好。”

话未说罢,天边骤然响起一道惊雷,公输蒙浑身一颤,玉佩断口在他指腹划出长长伤口,血珠顷刻便冒了出来。

随后又是一道惊雷,血珠融进玉佩里,四面八方响起熟悉的书院钟声,可那口钟已经闲置多年,自地动平息后再未被人敲响过。

第三道惊雷落下,公输蒙听见了霍桐的声音:“阿蒙,愣着做什么?”

公输蒙胸中燃起一股无名火,事到如今,霍桐哪里来的底气这样叫他?

他豁然起身,伸手揪住眼前人的衣领,咬着牙要发怒。

却见眼前人一身书院院服,被公输蒙的怒气震得哆哆嗦嗦,问:“这位学子,你还好吗?入学考已经结束了。”

入学考?

公输蒙松开他的衣领,环顾四周,这分明是当年文山书院举办入院考的地方,只是眼下四处绿意盎然,全然不复方才大雪倾盆的模样。

难不成,这是黄粱一梦?

再看左右学子,确实有不少相熟的面孔,只是此刻他们看向公输蒙的目光满是陌生与打量。

公输蒙释然轻笑,倘若这黄粱一梦中有谢寒喻的音容笑貌留存就好了,也算了他残愿。

霍桐站在拱门下,见他一会怒一会笑,心中生疑,本想上前问问,可惜周遭围了许多人,不仅将路给挡实,许多张双眼睛巴巴看着他,无声却聒噪。

他只好交代道:“阿蒙,我在马车中等你。”

说罢,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轰隆隆地往前走了。

“大公子这边请……”

天院在幽深僻静处,此刻前来考试的学子都零零散散往外走。

公输蒙心中藏着事,双臂环抱,防备着往外走。

“大公子,鄙人有幸拜读过您的诗作,真是文采斐然,世间罕有……”

前方围着霍桐拍马屁的话时不时就飘过来,净往公输蒙耳朵里钻。

这番景象倒勾起他深藏的记忆,公输蒙恍惚想起,自己曾经是怎么骂这群人来着。

公输蒙说:“那张嘴就会阿谀奉承,霍桐又不是根肉骨头,怎么见了的人都变成狗,个个摇尾乞怜?”

话音刚落,旁边院落传来一声轻笑。

公输蒙不留心地一瞥,那人的身影却叫他心神巨颤,登时停下脚步。

谢寒喻一身灰衣站在院中,身形比记忆中消瘦,面上却挂着畅快的笑,肩头是那个公输蒙再熟悉不过的破包袱。

里面装了一本快被翻烂的手记,还有块新制的路引,是他多年来仅有的慰藉。

谢寒喻见公输蒙望过来,意识到是自己失礼,连忙拱手作揖:“我并非有意取笑,还请兄台……”

剩下的话还没讲完,他手腕一紧,整个人被勒进一个厚实的胸膛里,胸膛主人的心跳声有如擂鼓,比方才书院的钟声还响。

谢寒喻一时僵在原地,梗着脖子任由他抱住,眼睛无辜地眨啊眨。

半晌,裹住他的两条手臂仍没有放开的迹象反而越收越紧,那只头颅越来越往他脖颈处钻,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水珠顺着锁骨往衣服里头滚。

谢寒喻只得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公输蒙的肩,踌躇着问:“兄台,你、没事吧?”

“我没事。”公输蒙终于肯从谢寒喻肩窝里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将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过。

是活的,是能说话会应声的谢寒喻。

黄粱一梦也罢,总归是美梦,是美梦!

看他眼角又涌出一道水痕,谢寒喻有些慌了神,左右找不到帕子,只好挽起一片干净的衣角替他拭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眼前这位兄台这么大的块头,却哭成这样,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谢寒喻不擦还好,一擦公输蒙的眼泪就跟开了阀一样,哗哗往下淌。

不止淌泪,还非要抓着谢寒喻的手擦眼泪,简直、简直让人心疼又无可适从。

谢寒喻抿唇纠结道:“兄、兄台,你这是何故啊?若是有困难可说与我听,或许我能帮衬一二。”

话放出去他就后悔了,他能怎么帮衬,靠包袱里那几块铜板吗?

好在公输蒙已经缓过神来,他依依不舍地松开谢寒喻的衣角,展颜一笑:“多谢你。我只是……看见你就想起来一个故人。”

谢寒喻了然,问道:“是你很想念的故人吗?”

公输蒙注视着谢寒喻,缓缓道:“是很想念很想念,万分想念。”

“原来如此。”

谢寒喻舒展眉心,露出一个笑来,伸手替公输蒙捋好微乱的发丝,宽慰道:“若是这位故人清楚自己被兄台这样记挂,他内心一定也是万分欢喜的。”

公输蒙的掌心还残留着谢寒喻的体温,他目光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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