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宁静被一声短促的惊叫划破。

那声音不算洪亮,从公主寝殿的方向传来。

皇甫瑶儿坐在她那宽大的床上,丝绸被褥凌乱地堆在腰间,她身上繁复的蕾丝睡裙此刻显得有些累赘。

晨光透过高窗,正好落在那张被她捏得有些发皱的纸上,烫金的溪谷计划徽记在光线下反射出温润的光泽。

这不像请柬,更像一份措辞简练的强制执行通知,语意明确:请即刻确认“溪谷行动”信息。

“不可能。”她低声说,声音干涩。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她向后倒回蓬松的枕头里,拉过丝绒被蒙住了头。

黑暗笼罩下来,暂时隔绝了那刺目的徽记。

“是梦。”她紧闭双眼,试图说服自己,“一个套着一个的梦,醒过来就没了。”

她努力放缓呼吸,试图沉入睡眠的假象。一秒,两秒…被窝里的空气变得滞闷,心跳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可辨。

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光线重新涌入,那张纸依旧躺在枕边,徽记冰冷地宣告着它的存在。

溪谷计划。

珀尔东洲这项有些年头的规定,是悬在所有继承者学业结束前必须面对的义务。

深入世界贫瘠或偏远的角落,可能是去漏风的学校教授知识,可能是去解决某个积重难返的困境,也可能是跟随导师,用一种近乎资源再分配的方式去“援助”某个地区。

任务难度,全靠抽签的运气。

“最难的任务…胡老师带队……”她喃喃自语,声音里透着一丝茫然。

这算什么?她,皇甫瑶儿,从第一次溪谷行动年龄线起,就用各种或真或假、关乎“皇室体面”或“家族需要”的理由,一次次请辞,一次次被默许豁免。

或许是可怜岌岌可危的皇室,这成为她的权利。

但这份通知不同,它意味着不可撤销的强制执行,没有退路。

她赤脚踩下床,昂贵的丝绒地毯也未能带来丝毫暖意。

“施雅,”她提高了声音,抓了一把头发,“你过来一下。”

门外很快传来脚步声。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施雅探进头来。她脸上惯有的温和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困惑和不安。

她的手里,也捏着一张印着同样徽记的通知书。

“殿下?”施雅的声音带着不确定,“您找我……这个…”

她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纸,深吸了几口气,“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我也…”

她不是平民学生吗?为什么也会收到请柬,难道她的身份已经被暴露?天呐,公主殿下,这是一场鸿门宴。

他们要让我有去无回!

施雅立马哭唧唧道:“公主,我不想去,我的大好青春,我的——”

皇甫瑶儿没等她说完,伸手把她拉进房间,动作有些急。

“鬼哭狼嚎什么,你觉得我把名字弄掉怎么样?”皇甫瑶儿把自己的通知书推到施雅面前,伸出指尖抠了抠自己的名字,然后成功收获对方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行了,你别犯花痴了。施雅,你一向有办法,快想想,怎么推掉,说我病了,很严重,下不了床那种,或者……或者就说皇室有紧急事务,我必须在场。”

皇甫瑶儿语速很快,抛出一个接一个方案,急切地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殿下。”她的声音有些发紧,“装病…御医一查就清楚了,皇室紧急事务…溪谷计划是帝国基础律法的一部分,除非执行官大人亲自签署豁免令……”

她艰难地补充,“而且…连我都收到了,殿下,我们要不大难临头各自飞吧?”

“大不了以后我偷偷过来看你。”

“白痴啊!施雅你什么意思,你我是夫妻吗,就大难临头各自飞?”她白了一眼施雅,又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你除了睁着个大眼睛看我的脸,还能干什么!”

施雅伸出手指,在空中画了几个圆圈,有些讨好地笑笑:“那要不,我画个圈圈诅咒他们?”

皇甫瑶儿:……

同一时刻,另一处安静的独栋宿舍里,晨光柔和。

贺兰烯端起桌上的茶杯,动作忽然顿住,打了个轻而短的喷嚏。

“着凉了?”坐在对面的乔理理放下手中的书卷,关切地看着她单薄的晨衣,“夜里很冷吗?我去给你拿条毯子?”她说着便要起身。

“没事。”贺兰烯抬手示意她不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鼻尖,“我想,时间差不多了。”

乔理理是自愿报名溪谷行动的,她认同计划的意义。但此刻,听着贺兰烯平静的语气,想到请柬上的那两个名字,一丝忧虑还是浮上心头。

“烯烯。”她斟酌着用词,“这样做真的妥当吗?她们会不会因此记恨你?然后…”她没有说完。

皇甫瑶儿的性格,学院里人尽皆知。

贺兰烯将茶杯轻轻放回桌面,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响。

“可能性不大。”她说,“即使有万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看向乔理理,目光坦然,“我不是任人拿捏的性格。”

“皇甫瑶儿过去那些小动作,说实话,对我没造成什么实质困扰。”这是贺兰烯的真心话,这种针对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某种程度上,我甚至要感谢她那些误打误撞的举动,给我带来一些意外的机会。”

“但这不代表她当时的恶意不存在。”贺兰烯一口气喝完花茶,惬意地眯了眯眼,然后她说:

“理理,你想想,如果我只是一个从璞洲考上来、毫无背景的普通学生,即使我再刚强,再聪明,能保证不被她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消耗精力、浪费时间、甚至影响心境吗?”

“所以…”贺兰烯看向遥远的城堡的方向,“我和几位老师同学们整理了她这些年来每一次申请退出溪谷计划的所谓理由——那些被默许的漏洞和特权。不止是她,还有其他有样学样的继承者。”

“我们把这些材料,连同完整的调查报告,递到了溪谷事务最高裁决庭。”她回忆起那肃穆大厅里的场景。

“正因为这样,这份通知,才能在最合适的时候,送到她手里。”

“她并非完全的恶人。”贺兰烯的语气缓和了些,带上一点审慎的观察,“后来接触中,偶尔能看到她身上一种属于她自己的直率,甚至有种天真的笨拙。”

她斟酌着用词,“但她太固执了,占有欲也很强。”

贺兰烯的目光变得有些征询,“理理,你因为了解翟梦,所以能快速理解她行为背后的动机和痛苦。我想,对于皇甫瑶儿,或许我也需要…更深入地去了解她的症结?你觉得,我这样想,对吗?”

乔理理迎着她的目光,眼睛里流露出理解和肯定。

“很对。”她轻声说,“对症下药。溪谷计划对于从未真正离开过城堡温室、习惯了所有特权的公主殿下来说…”

“着实是很辛苦、很颠覆人生的一堂课程。”

贺兰烯点了点头,时间好像并不能如人所愿,在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后,更多同学们也倾巢而出。

她们也到了努力的时间。

晨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跳跃。

她与母亲之间,那些稀薄得近乎虚无的所谓亲情,早已在经年的疏离和最后的死亡中消磨殆尽。

但那个女人,那个在生命尽头耗尽所有力气、骄傲又自卑至死的女人,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她提出的恳求……

贺兰烯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颈间一枚样式极其朴素、没有任何花纹的旧银吊坠。

然后,她转过身,将那枚吊坠放进最不显眼的一个抽屉里,跟上了乔理理的步伐。

她会去完成那个承诺。

在不损害自身的前提下。

而溪谷计划,正是她对皇甫瑶儿……进行的一项必要评估。

午后课后的休息室弥漫着悠闲与散漫。

光线透过高大的拱形窗户洒进来,几张舒适宽大的沙发和软榻随意摆放,角落那张巨大的吊床尤其引人注目。

几张制作考究的纸质请柬,印着溪谷计划的徽记,被随意丢在休息室中央的矮几上。

“呜呜呜。”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小、发色浅金的血族少年,抱着一个复古风格的抱枕,声音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可以给我的行动分支小队取名叫做‘金色传说骑士团’吗?听起来很气派啊。”

旁边一个正用手指弹着自己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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