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委屈自己,也没有勇气自裁,那就出家吧。”她的声音里含着无奈与苦涩,“就去东都城外的竹林庵,那里洁净清幽,甚合我意。”

“寒梅簇簇傲雪欺霜,葳蕤绽放清冷寂寞。”那位青年驱前一步,“看来楚姑娘是爱梅之人。”

“是。”楚姑娘声音里有了微微的起伏,“我独爱梅花,引为知己。”

“楚姑娘最爱哪种颜色的梅花?”男子问道。

“我喜爱所有的颜色。”楚姑娘说道。

“在下打小学习栽培梅花盆景的技艺,最近刚育好一对龙游梅。”男子声音里带了笑意,“在下想要送给姑娘一盆,还请姑娘笑纳。”

人群轰然炸开,都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竟然是蒯家的人吗?”杨长史夫人小声问道。

张同知夫人点头:“蒯家的小公子。”

傅锦以目相询,张夫人忙道:“蒯家是专给宫中做梅花盆景的,祖传的技艺,他家的盆景,对咱们东都城的人来说,那是一盆难求,这位是他们家的小公子,他痴迷梅花,二十好几了不肯娶亲,这回是他的母亲以他钟爱的盆景相威胁,他才肯来。”

“那倒是来对了。”王知府夫人拊掌道,“这二人堪称绝配。”

傅锦凝目看去,蒯公子身形高瘦面色瓷白,从头到脚干爽清新,似乎侵染了梅花香气,脱俗而不染尘烟。

一声锣响,打断人们的议论,司仪官笑问道:“楚姑娘可愿意接受蒯公子的龙游梅吗?”

“多谢公子美意。”楚姑娘起身一福,“只是无缘无故,小女子不敢接受。”

“岂非无缘无故,而是大有缘故。”蒯公子笑道,“这龙游梅,是我给姑娘的定礼。”

人群再次轰然炸开,楚姑娘盈盈立在台上,面纱安静垂落,为她隔绝开外界纷扰。

又是一声锣响,司仪官笑问道道:“楚姑娘可愿意接受蒯公子的定礼?”

楚姑娘轻轻点了点头,人群中响起欢呼之声,蒯公子在欢呼声中,大声说道:“在下斗胆,请求楚姑娘将面纱做为回礼。”

楚姑娘顿住,僵立片刻轻轻摇头,清冷开口道:“抱歉,我不愿意。”

人群又炸开来,蒯公子愣住,一脸得难以置信。

楚姑娘身形一动,待要下台,就听花厅中有人喊道:“楚姑娘还请稍等。”

人群安静下来,楚姑娘定住脚步,就见一位头戴花冠身穿紫衣的中年女子昂然走出花厅,原来是福王妃身边的女官,福王府众人称她为闫妈妈。

“敢问姑姑有何吩咐?”楚姑娘客气问道。

“王妃有命,命楚姑娘揭开面纱。”闫妈妈声音和气,却不容拒绝。

楚姑娘稍作犹豫,徐徐揭起面纱,面纱下是一张清雅绝伦的脸,脸色莹润明眸皓齿,眉如春山额头饱满,额间一朵粉色梅花,娇艳绽放,惹人爱怜。

众人窒住呼吸,蒯公子更是一脸懊悔。

有人大呼一声可惜,蒯公子身后的青年男子喊道:“楚姑娘好一手的欲擒故纵,虽说惊艳,却也缺乏诚意,有愚弄他人之感。”

“并非小女子愚弄诸位。”楚姑娘纤纤玉手指向额间,“花妆下就是胎记,这就洗去花妆,给诸位看过。”

“不必。”就听花厅之中,王妃含笑说道,“楚姑娘好画工,洗去岂不可惜?”

楚姑娘愣神间,闫妈妈上台将她扶了下来。

进了花厅来到王妃面前福身施礼,含泪说道:“小女子多谢王妃。”

“楚姑娘鼓足勇气为自己挣来的契机,我不过顺势而为。”傅锦笑着唤一声瑶花,说道:“你带着楚姑娘玩耍,别让她一个人。”

“知道了。”瑶花过来亲亲热热唤一声楚姐姐,挽着她到了姑娘堆里,姑娘们围着她,七嘴八舌求她给自己画梅花妆,又有的说,楚姐姐画工这么好,若是做花钿,一定比铺子里买来的还要好看。

几位夫人听着旁边的动静,欣慰而笑。

张同知夫人笑着皱了眉头:“这六个对勾,画还是不画?”

谁也没说话,疑惑的目光齐齐看向傅锦。

“不好说。”傅锦笑道。

王知府夫人哎呀一声:“王妃别卖关子,还请解惑。”

傅锦轻咳一声,笑问道:“惑从何来?”

“王妃命令楚姑娘揭开面纱,万一她是无盐之貌,岂不得羞愤交加跳入汤泉?”杨长史夫人问道。

“说人话。”李都统夫人拉着脸道。

“就是说,很丑,丑得不能看。”王知府夫人压低声音。

李夫人嗯了一声,目光灼灼看向傅锦:“对啊,王妃怎么知道她挺好看的。”

“她既来赴花宴,又敢第三个登台,就差不了。”傅锦笑道。

“也是啊。”王夫人点着头又问,“那,王妃为何不让她洗去花妆?”

“若是夫人,众目睽睽之下,会以素面示人吗?”傅锦问她。

“那不会。”王夫人道,“即便是李夫人这样的女英雄,也得画一画眉毛点一点红唇。”

“楚姑娘额头的梅花,也是她的妆容啊。”傅锦笑道。

几位夫人纷纷点头,张同知夫人叹息道:“只是蒯公子太过心急,非让楚姑娘当众揭开面纱,若是私下里请求,楚姑娘一定会让他看。”

“我觉得他是故意的。”李都统夫人道,“假装送了定礼,再逼着楚姑娘揭开面纱,这人很坏,一肚子坏水。”

“他与楚姑娘都喜爱梅花,应该不是恶意。”杨长史夫人道。

曾将军夫人道:“他身后跟着好几位朋友,许是被人撺掇。”

众位夫人议论不一,又看向傅锦。

“蒯公子心中如何想,我不得而知。”傅锦道,“不过,他与楚姑娘结缘,冒着极大的风险,若是放手,他舍不得,可若是楚姑娘太过难看,他又不甘心,是以,他应该是一种试探。若楚姑娘揭开面纱,则不会太差,若是不肯揭开,则是丑陋不堪,就算不成也不会遗憾。其实,楚姑娘不肯揭开面纱,是觉得他不够纯粹。”

“哪有那么多纯粹?”李都统夫人一言以蔽之,“世上男女在一起,总是有所图的。”

“是了。”张同知夫人道,“我做媒这么多年,门当户对也好,情投意合也好,相互算计也好,说到底,可不就是有所图?”

“俗世俗人,自然有所图,又不是神仙。”王知府夫人笑道。

众人笑起来,张同知夫人拔下金簪,犹豫着再次看向傅锦。

傅锦失笑:“得看楚姑娘会不会放下倔强,更得看蒯公子有多执着。”

“画上。”王知府夫人笑道,“两个人很般配,再说了,给你凑个数。”

张同知夫人欣然画下,笑说道:“咱们这是三阳开泰。”

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热闹中骤然又是一声锣响,第四个人登上高台,是一位体型微胖,诙谐有趣的青年,他引吭高歌,唱的是地方小调,还示意底下的人跟着一起唱,又有带着乐器的给他伴奏,气氛一时间十分热闹。

这位公子一曲唱罢,犹不过瘾,说是再来一曲,接连唱了三个曲子,才在司仪官暗示下不得不作罢,作个揖朗声道:“我姓魏,是个种田的,我是家中长子,以后要继承老父衣钵,一辈子种田,觉得我还行的姑娘呢,就送我一根柳枝,留下姓名,我会请媒人登门拜访。”

说罢拿起脚边一捆柳枝,请司仪官分发下去。

王知府夫人哭笑不得,看向张同知夫人,奇怪道:“怎么还来个种田的?”

“没听到吗?姓魏,河南县魏大户的儿子。”张同知夫人笑眯眯说道。

“魏大户?半个河南县的田地都是他家的那个魏大户?”杨长史夫人惊道。

“是啊。”张同知夫人笑道。

“这个好。”李都统夫人道,“这个是真好。”

几位夫人笑个不住。

因有魏公子带动,在座的青年男女活泼起来,不断有人上台,有吹拉弹唱的,也有讲笑话演杂耍的,有现场作画的,也有泼墨挥毫的,各人尽情施展看家本领,似乎忘了所为何来,只图眼前热闹欢快。

“这样是最好的。”张同知夫人笑道,“不知不觉就能熟络起来。”

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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