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坐私人飞机有什么注意事项呢?”艾丽敲着下巴未雨绸缪。

“别看我,”裴枝和给自己倒了杯水,“我没坐过。”

他虽然出身豪门,但却是被勉强认祖归宗的私生子,夹缝里生存。他的地位从他的姓氏可见一斑:他的生母姓苏,生父姓连,那么他的裴姓从哪里来?从生父的正牌妻子而来。没错,他的父亲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赘婿。而裴枝和之所以能来到裴家,并非他生父的骨血有多重要,而是裴家主母为了恶心这对苟合男女的心血来潮而已。

试想看,还有什么比让一个女人骨肉分离更亲者痛仇者快的事?而裴枝和生活在生父眼皮底下,恰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的道德有亏,好让他面对发妻时更加夹着尾巴做人。而妻子一旦被惹到了,将这私生子拎出来当众羞辱一番,又是多么畅快舒心!

裴枝和在裴家,就是这样的存在。整个香港上流社会都知道他的出生来历,因为这有助于弘扬裴家主母的大度无私。他能过得稍微那么看得过去,一是因为跟商陆结识,二是他到底有天赋,懂低头,而幸好裴家主母并非无情草木,时间一长,也就把他看顺眼了。

因而,私人飞机这种东西……裴枝和确实也没见过。

总而言之,至少他的屁股和他的琴都可以少受罪了。

艾丽忙着找官网确认时,裴枝和默默打开琴盒,指尖自琴弦抚过,然而脑中的画面却坏了——不是他对商陆的追忆,而是另一张讨人厌的面孔——

「这把琴,从此是我送你的了。」

砰的一声,裴枝和面无表情合上琴盖,深呼吸三次。

通过官网电话和一系列公开的名人合照,艾丽确认了这是一家老牌飞机租赁公司,证件齐全,是许多明星和球星的固定合作商。她再三追问是谁出资,对方三缄其口。

裴枝和心里其实有个嫌疑人选,但他绝无可能去求证。

他耐得住性子,偏偏对方似乎也笃定了要深藏不露,因此直到起飞那天,他都没能揭出幕后人。第一程到柏林,艾丽全程坐立难安,腰绷得笔直。

艾丽:“我怕飞机上绑了炸.弹!”

都怪欧洲恐.袭太多!

嘎嘣一声,裴枝和塞了片黑巧到嘴里,认真地思考:“是为了炸飞时体态也够好看吗?可是这不科学吧?”

艾丽:“……”

艾丽躺下了。去它的,真有什么事好歹她也享受过一次私人飞机了!

落地之后,一则突发新闻席卷了全部的社媒头条,并登上了法德两国趋势第一:原定从巴黎前往柏林的某趟高速列车出现突发事件,全线中断,现正停于边境。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次平平无奇的故障,直到列车长和调度中心赫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对列车的控制权。没有人声张,但特别行动小组和特种谈判专家已迅速秘密前往现场。

列车的通讯被官方秘密切断。网上恐慌情绪疯狂攀升,猜什么的都有。艾丽也一直刷着最新消息,因为这趟车就是他们原本打算乘坐的那趟!而列车上的乘客们,则在无事可做的等待中怨声载道,对可能发生的危险袭击丝毫不知。

幸运的是,一个小时后,故障修复,列车重新启动,中断的信号也恢复了。

柏林。

萧瑟下来的秋意中,这趟特殊的列车缓缓进站,迎接他们的是严阵以待的两国警察,以及——本不该出现在此摩萨德情报组织成员。

警方对此没有过多解释,宣称是特殊演习,所有人都必须接受严格的身份盘查和搜身。

奥利弗顶着一头绿毛,低腰工装裤上挂着好几根银链子,鼻钉唇钉闪闪发亮,十个手指套满骷髅头戒指,一幅学历低下素质不详的模样。他在两个女警跟前高举双手转了个身,身上干净得连张擦屁股的纸都掏不出来,最后还吐个舌头,展示他的舌钉。

警察:“……”

一号车厢车门口,商务座客人亦按序列下车接受盘查,并表现出了比普通车厢更矜持的安静和疏离。一个身穿薄款黑色羊绒大衣男人,沉默地排在一个谢了顶的工程师身后。他的大衣里面是一件浅灰色套头连兜帽卫衣,下身则是一条垂顺的运动裤,一双经典款AJ,单肩挎着一个书包。

轮到他了。

他递出自己的身份证件:上杉彻,国籍日本。

“日本人?”查验他的警察刚好会点日语。

对方用日语对答如流,毫无一丝生硬痕迹,听口音,是京都那一带的。

警察仔细比对相片。他轮廓立体,五官深邃挺拔,薄唇抿着,唇角弧度自然上翘,眼珠则是典型的东方人那种褐色,戴一幅方形黑框眼镜,标准的hot nerd,书卷气但很性感。

他的学生卡表明他是德国某大学自动化专业在读博士生,前往巴黎参加行业内的学术会议。在警方的要求下,他摘下书包,拉开拉链,露出里头的电脑和文件,并抽出了其中一份递过去。上面明明白白写了该学术会议的时间地点和主题,同时还有几份会议资料报告。

十月份的柏林已经快入冬,加之这两天冷空气肆虐,他的一双手都带着黑色羊皮手套,警察没作多想。

对于敢来德国攻读工科博士的,德国人都报以充分的同情和尊重,放行前微笑祝他早日毕业。

他标准日本式地躬身、点头,将书包背回身上,就这样坦然地走过了两个慧眼如炬的摩萨德特工面前。

直至一个乘客也排查清楚,对讲机传来的手对命令:“路易·拉文内尔没在这趟车上,情报有误,收工。”

然而半小时后,这趟列车再次登顶了各国趋势,因为有人放出了一段偷录的视频——

“啊!!”

——艾丽猝不及防一声尖叫,将手机丢远,紧抱自己蹲到了地上。

这是网上流出来的一段号称偷拍于车厢洗手间的画面。被枪杀的是一个抱着公文包、穿灰色西装的中年男性白人,可怜的人正站着小解呢,却突然被破门而入,还没出声就被蒙上了黑色头套。

“枝和……”艾丽环抱着自己颤抖的双肩,声线细得随时会断:“你看一眼,这是几号车厢……?”

裴枝和从地上捡起了手机,平静地报出了一个数字:“二号,商务车厢。”

艾丽浑身脱力软到地上。

她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她一念之差选择了蹭这趟私人飞机,现在在车厢里的他们,会发生什么?

至此,整个互联网也都明白了过来,这根本就是一次恶性事件,而官方切断的那一个小时通讯,就是为了安抚乘客、控制恐慌,并切断那些人的表演渠道。

一个熟悉的名词一闪而过。裴枝和蹙了蹙眉心,忍着极大的不适,将这段混乱偷拍的画面再度看了一遍。

“where is ‘Arco’?”在偷拍人沉重急迫的喘息中,一句这样模糊的英语飞速略过。

Arco……Arco!裴枝和果断拉回进度条,重又听了一遍。这人绝不是英文母语者,口音很浓,但一股强烈的直觉还是击中了裴枝和——他汗毛倒竖,这个人说的就是弓奏!

这是那天在拉文内尔家听到词,是两个杀手暗杀周阎浮前所说的东西。

这则视频激起了全网热议,一派人讨论这人说的“Arco”是什么,阿科?一个人名?还是Echo但发音不对?另一派人则在质问官方为何隐瞒这一流血事实,伪造出无人伤亡的假象?民众有权知道是否还有其他无辜伤亡者!

“没有其他伤亡者。”法国警方特别行动组办公室,接线员口气冷漠,“这件事没有什么接受采访的余地。”

与此同时,柏林某居民区秘密办公室。墙上,一幅错综关系的人物关系图几乎占满了整块黑板。今天被枪击的白人赫然就在正中。

这是国际风控组织“处子”的柏林基地。成员精简神秘,为各国政府、能源巨头和国际银行提供影子审计和灰色产业清扫。

Arco自浮现以来,搅动国际能源风云无数,这背后牵扯到的不仅是金融市场交易秩序,更是国际地缘政治秩序。因此,Arco已经跃升为了他们头号最终目标。

“线索又断了。”一只从关节就能看出强健有力的手,在黑板上拍了拍——“本·沙哈尔,以色列人,通信工程技术专家,活跃于多家国际私营安保系统设计,五年前成为‘Arco’技术顾问。这一次,据说他随身携带着有关Arco的重要驱动硬件,前往柏林交易。”

“这次摩萨德的人也来了,跟他有没有关系?”一个穿精纺羊毛西服套装、学者打扮的女人说。她叫达米安,是世界银行顾问,国际法专家。

“当然,在为Arco效力前,他也参与过摩萨德多起任务。”回答她的是英国前特种兵,心理侧写专家西奥·路德。

“看来,这还是个三姓家奴。这也是为什么他被盯上的缘故。对方以为他手上有Arco驱动。”

“他的死亡是被设计出来的。有情报透露,他早就偷偷跟俄罗斯方面搭上了线,你知道在旧约的故事里,”西奥·路德意味深长停顿,“犹大的背叛,是最无可恕的。”

屋内陷入短暂寂静。

“你是说,他的背叛早就暴露,而Arco背后的人故意派他出去交易,并放出信号给别人,这样一来,他被劫持、被杀就都在情理之中了。”

今夜注定灯火通明。

裴枝和关掉电视新闻,让艾丽洗个热水澡睡觉。今天这些事让艾丽成了惊弓之鸟,打死也不要一个人睡。裴枝和住的是一个小套房,只好绅士地将床让给艾丽,自己和衣躺沙发上。

三人位沙发的长度不够他伸长腿,裴枝和也没什么睡意,闭眼默默冥想。过了一个多钟,他起身,眼眸清醒,拎起一旁座机,伸手欲拨。

但他不知道周阎浮的号码。

他几乎认定了这架飞机是周阎浮的手笔,如此说来,他是他的救命恩人——第二次。说内心没有波动是假的,他至少真心想道谢。同时,他也想问问,Arco到底是什么?

同一时间,暗网某一加密广场刷新公告:

【A17 单元交割确认|验柜通过|链路关闭】

“操!怎么可能?!”一声怒骂,响彻“处子”办公室,“他是什么时候完成的交易?”卡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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