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金乌冲破云层露出面来。

暖橙的日光洒落在窗柩上,桑枝迷迷糊糊的捂住了眼睛。

这才什么时辰,怎得日光就这么亮了。

下一瞬,桑枝猛地惊醒了来。

不对,不对她怎么睡着了!

她的女诫还没抄完呢!

完了完了,林嬷嬷要是知道她没抄完定要狠狠责罚她了。

桑枝来不及洗漱,想着先抄上一些是一些。

手脚慌乱的打开女诫,就着手边的纸张便准备抄写。

只是才准备下笔,才发现纸张上早已密密麻麻,是已然抄写好的女诫。

桑枝看着纸张上眼熟的字迹眉间微蹙,莫不是她昨晚在梦里写的?

又细细数了数,不多不少恰好是三份。

还真是她在梦里写的。

心头大事被解决,桑枝难得的松了口气。

今日林嬷嬷看在这些女诫的份上,应当不会加重处罚吧……

但她转念一想,就算是她完成了,林嬷嬷多半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算了,左右不过挨些藤条,疼一下也就过了。

倒是她昨夜哭了许久,现如今眼睛定然是肿成一片。

想到这,桑枝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眶。

将巾帕在冷水中浸了许久才拿出来,轻轻的覆在眼周上。

冰凉的巾帕带来一阵舒缓,连带着紧绷的神经都跟着放松了不少。

“三娘子可起了?”

听见林嬷嬷的声音,桑枝匆匆的将巾帕放了回去。

发髻都未曾梳理便开门走了出去。

“林嬷嬷,我起了。”

林嬷嬷带着些高傲的睨了眼人,又极为吝啬的将视线收了回来。

“三娘子披头散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鬼呢,三娘子还是好生梳洗一番再出来回话。”

桑枝扯起唇角想要笑笑,但她的唇角显然比她有骨气多了。

半分也不肯显露出来。

桑枝磨磨蹭蹭的在房中梳洗了一刻钟,直到觉得林嬷嬷下一秒便要冲进来骂人,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三娘子既然起了,老奴昨日让抄写的女诫可抄写完了?”

桑枝早有应对的从身后将那一骡写好的纸张递给林嬷嬷。

小声道:“写好了,嬷嬷,要查吗?”

林嬷嬷眼神指示身后人将那一骡纸张接过来。

她才不信这人一晚上便能抄写好,定然在其中浑水摸鱼了,待她寻到错处还不重重责罚一番!

“三娘子既这般利索,那今日老奴便教三娘子尊卑之法,三娘子在大娘子面前该如何行事。”

“……是。”

“腰再弯些,头也要再低些,还有你这背,也要再折些!”

桑枝手心半捧着一盏茶,那缠枝纹的茶盏好似是从滚水中拿出来的一般,烫的不行。

指腹都好似要被滚熟了去,实在是有些拿不住。

桑枝忍不住抬头看向林嬷嬷,“林嬷嬷,这茶盏,我能不能,先放下。”

林嬷嬷瞥了眼已然被烫的绯红的指尖,“若是到了大娘子身边,三娘子也这般作态吗?”

话已至此,桑枝便知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能咬着牙将那茶盏端在头上。

只是那炙烫的触感不停的从她指尖传来,她只能交换着使力,减少被灼烫的面积。

但这样讨巧卖乖的法子,自然逃不过林嬷嬷的法眼。

不过一刻钟,便又重新换了一套滚烫的茶盏。

“三娘子若是再寻些讨巧的法子,便再换,再寻,再换,老奴倒是很想瞧瞧您的这双手能接几个茶盏。”

桑枝本就紧抿的唇角瞬间向下了几分。

还不如昨日的藤条。

忽然黄绿的树上传来一声尖利的猫叫声,守在林嬷嬷身边的侍女都还来不及反应。

一个浑身乌黑的狸奴便猛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啪唧一声将桑枝手上的茶盏拍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后又拱起脊背,喉咙里挤出咕噜咕噜的响声来。

一双金黄色的猫儿瞳,满是恶意的盯着不速之客。

倒是桑枝见到狸奴出现,心中焦急,深怕林嬷嬷对狸奴不利。

连忙遮挡住狸奴,硬凑到林嬷嬷面前认错道:“林嬷嬷,实在,不好意思,我重新来,再加,一刻钟,好不好?”

林嬷嬷恍然间觉得那狸奴有几分眼熟,但还没等她看清楚。

桑枝便凑到她面前,厌恶的往后狠退了几步。

“做什么凑这么近,也不知道身上干不干净,一股子味!”

说罢,拿起手帕捂住了鼻子,像是她身上传来了极为难闻的气味一样。

桑枝尴尬的站在原地,她这裙裾是今日新换的,昨日还沐浴过了,身上不可能有味道。

只能无力又无助的小声辩驳道:“没有,味道,很干净。”

林嬷嬷听到这话,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样。

冷哼一声道:“这可说不准,一个未婚就能爬郎君床的女子,能有多干净。”

桑枝面上血色全无,微微张开的唇角瞬间紧闭了起来,只是垂落在衣袖旁的双手紧握成拳。

微微尖利的指尖忍不住刺进了掌心,细微的尖锐的疼痛伴随着嘲讽声一同在桑枝脑海里炸开了来。

不是,她不是,那一切根本就不是她做的。

忽然!一道矫健的身影越过她直直的朝着站在前方的林嬷嬷而去。

尖锐的爪印狠狠的落在前方人的脸上和脖颈上。

显眼的血印子几乎将露在外面的肌肤都覆盖住了。

“啊啊啊!快给我把这猫抓住,摔死!”

狸奴的身形虽然矫健,但却为了在那人身上多留下几道印子,被捉住了。

林嬷嬷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手上被抹上的血迹,眼里全是狠厉。

“把这畜生给我!我今天不炖了它!”

“喵呜!!!”

林嬷嬷看着都快死到临头了,气焰还这般嚣张的猫,尖利带血的指尖指着狸奴漂亮的瞳仁道:“我今天就先把你这眼珠扣下来!”

这时,一直站在身后的桑枝一把撞开了林嬷嬷,眼疾手快的从那侍女手中将狸奴抢了过来。

一路快跑的带着狸奴出了院子。

又害怕身后林嬷嬷追来,大脑快速想着法子。

狸奴如今在府里已经不安全了。

得把狸奴送出府才行,留在府外总归要安全些。

跑了一路的桑枝见暂时安全了,这才靠在巷子口,大口大口的喘气着。

身形颤动的瞬间,连带着发髻上被插上的步摇都跟着晃动起来。

倒是怀中的狸奴像是不知道曾大祸临头一般,还颇有闲心的伸手去追逐晃在眼前的步摇。

只是每次都没能抓住。

没玩一会儿就放弃了,金灿灿的猫儿瞳看着眼前人,颇有几分傲气。

它今日可是帮她教训了人,怎么也该给它奖励几根小鱼干或者肉干才是。

它平日可是轻易不出手的,今日可是很给面子了。

那人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绝对好不了。

狸奴见眼前人好似忘了一般,颇有几分暗示的拨弄了一下她的荷包。

装乖讨巧的喵呜了一声,软乎乎的一听便是在撒娇。

桑枝叹了口气,认命的蹲下来,从荷包里取出才做不久的小鱼干。

捏着小鱼尾巴凑到狸奴面前。

伸手撸了撸狸奴柔软乌黑的毛发。

要不是因为她,狸奴便不用出裴府……

这身漂亮的毛发就能变得更茂盛。

现如今流落街头了,身上的毛发到时候定然会变得稀疏杂乱。

但若是带回去了,林嬷嬷定然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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