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围炉煮茶

禾穗难得起迟了。

“衣裳……”

出口的嗓音还有些哑，禾穗指使男人将衣裳勾过来，飞快拢在身上。

昨夜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任洵并不在乎这个身份。

——“不过京城还是可以回的。”禾穗一手按在他胸口，翻身上去。

看着男人胸口落下的印子，回忆占据心头，禾穗穿好衣裳，迫使自己收回视线。

她放纵，他依旧克制，这才闹到了半夜。

禾穗打了个哈欠。

不过还好今日不开门，原就是安排下午去趟郭六娘的庄子。

洗漱完正念着，外头就响起敲门声。

“是翩翩啊。”

小姑娘挎着小布包，一身蓝碎花襦裙，外头套着稍微厚实些的团花纹半臂，梳着双髻脸颊红扑扑的。

这次去庄子上杨大姐和林湘都有别的安排，翩翩听说还得做车出镇子十分向往，禾穗也就应了带她去。

“朝食用了没有？”禾穗笑眯眯地问。

她起来任洵也起来了，灶房生上火做了荠菜肉丝汤饼。

还有半个时辰就巳时了，齐翩翩心里纳罕，眸光顺着禾穗让开的空隙往里看，正见一道山般身影，又咻得止住了目光。

“不必了不必了，我吃过了，在外头等会儿就行。”没那么熟悉的地方，齐翩翩手脚都像是被人绑住似的，一个劲摇头。

看她拒绝地果断禾穗也没强留，将人邀进院子小坐，端来杯野蜂蜜水，叫她先暖暖。

小姑娘一人在外头等着，禾穗也不拖延，几口囫囵吃完，将昨天提前备好的饭团、肉干、切块的卤鹌鹑一并揣好。

这得有二三十里路呢，王烟凝也去，一会儿碰面赵家的车不蹭白不蹭。

看翩翩浑身不自在，趁任洵收拾碗筷的功夫禾穗便说叫他晚上不用等她吃饭，简短交代完，就带着齐翩翩一道出门去。

到了说定的路口，就瞧见辆气派的牛车停驻着，周遭不知围着几个汉子，还立一身着青直裾长袍的男子。

“烟凝……”

帘后的人并不应声，只留给人一个侧脸。直到余光里出现禾穗二人，王烟凝才扬起唇，叫她们快过来。

她垂下视线，落在赵亦学面上。

“我先走了，这么多人跟着不会有事的，你不答应我了？”

“那——”

赵亦学抬手，话未尽，那竹帘已然垂下彻底遮蔽住视线。

手微微收紧被垂落的衣袖盖住，牛车晃动，几个女子到了一处细声说起话来。

他转身，只好再度交代随行的人一定护好夫人，看车愈走愈远，这才同随行的仆从回去。

……

马车颠簸，起初齐翩翩还兴奋着。

她从小就在祖母身边，除了家里就是茶摊，还从未出过远门。昨日就兴奋着夜里睡得迟，今日早早醒了，若不是祖母劝着，怕是天不亮就要来禾穗家敲门。

一路看着鸟雀、远处房屋、田地，扫过车厢的几根挂果枝子都觉得有趣。

出了镇路上没那么顺畅，土路难免颠簸。

禾穗靠在车壁上，看小姑娘垂着头逐渐安静下来，头一点一点的挨过去，等人靠来，搂着她将头枕在自己膝盖上。

“睡着了？”王烟凝小声问。

禾穗点头，“一会儿醒了估计就得饿了。”

“你指定带吃的了，我这有手炉，拿来暖暖？”

“不用，拿出来热气就跑了。”

外头轱辘的车轮声盖过来，里头轻声说着话的二人也说到了正事。

“这是没事了？”禾穗瞅了眼外面。

王烟凝点头，“这点办法还是有的，现在他不会乱来，生意没耽误就好。”

她不多说，禾穗也不会多问，解决了自然是皆大欢喜。

“庄子上你还没来过，主人家是你打过照面的郭六娘，等越过这片林子再往前走几里，那片连着的都是她家的。”

卤鹌鹑子、卤鹌鹑、卤蹄花陆续在这边做起来的。今日来，一来便是来看看近况，二来每次都是王烟凝这边来批货，过后再往外转，实在不便，索性定个分销点直接往外发货，能省些人力物力。

此前一家供应鹌鹑的一家已经不够，禾穗又分别订了几家长期供应。

原材料采购，加工处理，质量把控，销售分销都是一条下来就是个完整的产业链。

瞧着大可随着品类增多目前还有个问题，郭娘子的庄子也不是只有这一个活计，也不能刨了田全搭屋子支炉子。

为了保证质量，禾穗一直压着出货量不敢多放，还定期过来看。

算上手里的银子，约莫明年就能攒个自己的卤味加工厂。

还真是攒了花，花了攒。

中途和王烟凝分了个饭团，齐翩翩闻着味起来跟着吃了些。

一路摇摇晃晃，屁股坐硬了就下去走走，终是到了地方。

车子停在门口，庄子上的人一看这架势，青壮年都挡在最外头。

齐翩翩率先跳下车，随后禾穗跟着出来里里外外的人才算卸下口气。

很快，郭六娘迎出来，“就说嘛，娘子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辰过来！”

“今日赶巧搭了个便车，是比往日都早些。”禾穗握着郭六娘的手，笑着朝后一瞅。

车帘撩开，王烟凝扶着侍从小臂，缓步下来。

金亮的光落在人身上，一身气度瞧着不同。郭六娘辨了会儿，愣了个神，“王娘子也来了？稀客呀。”

扒在郭六娘腿后的郭小高凑着脑袋。

她还没到抽条的年纪，个不够高。眼里瞧见的是那角上银镂锡，身上套朱红鞗革，尾巴上还坠着缨穗的黄牛。

大人在说话，年纪小的自然而然注意到最适合自己的玩伴。

齐翩翩摸着黄牛顺亮的黄褐色毛发，“它很温驯，你要摸摸吗？”

-

早知晓禾穗来的日子，这月虽多添了一回，但得了信后，郭六娘就将院里都收拾妥了。

院里栽了棵银杏树，上次来开满扇，如今碎金铺一地，煌煌的映亮半边天。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树下拾叶子，捏了一把花似的在手里，不妨拈到个烂透的白果，不是谁干呕一声，另一个也有样学样。

郭六娘方端茶叶杯盏来在两人面前坐下，忽听得外头此起彼伏的动静，哭笑不得，拧着眉又起身去。

“这孩子！”

茶香静谧流淌，不等禾穗动手，王烟凝就接了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还能从容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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