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几日,何叔和玉堂之间,总有些不对付。
何叔年纪大了,性情稳重,不怎么与他计较,玉堂便越发忿然,一些小事也就算了。
这日在挑择砚石时,玉堂特意将一块磨坏的掺在其中给了何叔,被奚云月瞧见了。
做这行,首要的性子必是要稳,玉堂如此不稳,她又如何放心,玉堂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摆出知错要改的态度,只求奚云月不要动怒。
奚云月倒是没有动怒,只是让玉堂先不要学了。
听罢,玉堂的天都要塌了。
他嚅动着嘴唇,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连一句讨饶的话都说不出,一旁的桃子不停地给他使眼色,你倒是说话啊,可没用,他像失了魂似的,根本不知道做反应。
奚云月还要忙别的事,没时间在这里一直杵着。
正好这时掌柜的来找她,她便跟着去了铺子的正堂,桃子叹了口气,也忙不迭地跟上去了。
等她走后,玉堂将矛头对准了低着头做事的何叔,他上前狠狠推了他一把,差点让他坐到地上。
“都怪你!”
他气得浑身颤抖,“都怪你,都怪你!”
奚姐姐不会再原谅他了,也不会再信任他了,比起失去这份事情,她更在意的是奚姐姐给予的这份信任,失去他,比杀了他更让他难过。
而何叔站稳了身子,将身上的浮灰拍了拍,他没有计较玉堂的失礼,而是温声劝慰,“你的慧心是够了,可人太浮躁了,既然如此浮躁,又怎能做好这份需要沉稳的事情。”
他看着那方有裂隙的砚台,“这方砚石,表面的伤看起来不算什么,可若你将它竭心费力地篆刻好,将它放到铺子里去售卖,等到读书人将它买去,研磨写字之时,才发现这等伤痕,那他心中的恼怒只怕比你现在更甚十倍,他不会怪自己眼拙认错了东西,只会认准了奚氏砚铺不可靠,以后也不会再来,一个文人的笔有多可怕,他若是写一篇文章,讨伐奚氏砚铺的不是,那你觉得,会有多少人对这里存了坏印象。”
他感叹着,择砚,也同择人啊。
所以他认为,奚云月择的玉堂,并不合适。
不知不觉,玉堂脸上的泪也干了,他听懂了何叔的话,也知道他说的意思了,但他是不服气。
他本来不是爱这行。
他就是想跟着奚姐姐罢了。
*
稍晚时,奚云月在工作间忙碌完出来,突然发现玉堂已经一下午不见人影了,她有点担心,问向桃子,桃子不在意地挥手,那小子主意大着呢,不需要管他。
这时何叔插嘴,“我看他晌午后就出去了。”
天都黑了,到这个点都没回来,到底是个孩子,奚云月打发了伙计去寻人,结果到了饭点,依旧不见玉堂的踪影,这时何叔叹道。
“我去寻吧。”
他才来天京多久,这几日都在铺子里没出过门,奚云月摇摇头,知道玉堂就是同他有嫌隙才出去,何叔去,也不一定能将人劝回。
她将铺子的事交代好,自己去找。
刚要出门,何叔欲言又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奚云月正色,“何叔有事直说。”在她这里,没有什么是不当讲的,她也不是小心眼的人。
“我好几次看到玉堂晌午后出去,隔了一两个时辰才回,手里还拎着东西,避着人回到自己房里。”
这事儿,桃子也见过,她马上道:“玉堂同我说过,他哥曾受人恩惠,所以他时常去接济那一家子,兴许那家子为了感谢他,赠他点东西。”
她要陪着奚云月一起,但铺里的事还没忙完,奚云月便拒绝了,夜色溶溶,外面渐渐黑起来了,她提着灯笼出门。
街巷里,招揽生意的摊贩们也在陆续收摊了。
她走出锦衣巷,朝着城南的方向走去。
她步子快,又轻盈,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附近,循着桃子说的有恩人家找了几户,却没看到玉堂的身影,她定定想了几秒。
忽地回头,朝另一条街巷走去。
在天京,官宦住一条街,商贾又是一条街,而她住的虽然算不上有钱的巷弄,周遭也是些殷实的人家,界限分明,毫无打破的可能。
阶级分明,如此了然。
因而离开国公府后,她从来没有起过回到那里的念头,她提着灯笼,绣花鞋踩入宽阔的街道,仿佛这里的气息都变得□□,令人不适。
时不时有马车经过,发出“嘚嘚”的声响。
她头也不回,只稍站高大的围墙旁,只做暂避。
却不想那马车经过身旁,一道熟悉慵懒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这么晚了,特地来见我啊。”
她猝然回头,撞上一张风流玉面的俊脸。
那脸上镶嵌着一双动人的眸子,鼻梁高耸,半明半暗地勾着人,仿佛随时要将人扯进里头去。
不是裴忌又是谁。
许久没见了,他似乎又高了些,在逼仄的马车里不适应,他为了同奚云月还特地探出头来,那头上的发冠便熠熠生辉,璀璨不已。
奚云月倒是没被吓到,就是有点意外。
她直愣愣地答,“没有,我是来寻人的。”
呵,编瞎话都不会,她那奚氏砚铺离这里可是好几条街呢,她独自一人跑到国公府的后巷来。
寻人?
骗鬼呢。
裴忌可不管那些,他把人逮到车上,径真把人带进了府里,既然来了,就是他府上的客人。
让他尽尽地主之宜,给她好好瞧瞧国公府的待客之道。
奚云月解释自己真是来寻人的,可又没法解释找玉堂怎么找到这里来,她有口难言,稀里糊涂地被他带进府,坐在偌大的厅堂里,脚踩在波斯地毯上,一阵香气袭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兽炉里的香料溢出的袅袅轻烟。
她置身其中,简直是浑身不适。
裴忌知道她没用晚膳,传话下去,让厨子将好吃的全都送上来。
她对着一桌子十八道,那眼睛都直了起来。
“太多了……”
她解释,“最近忙,食量已经减了许多。”
少年坐在她旁边,花枝招展地摇着扇子子,“怕什么,喜欢哪样吃哪样,若是吃不下,也可以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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