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兴都盘桓了一日之后,三人才在第二天沐浴更衣进皇宫面圣。
昭离心中雀跃,她终于可以见到父皇,向他证明,自己是他最骄傲的女儿。
她身着公主华服,但鬓间仍簪着那只鹿角簪,自那日杀死宰牙后,此物便不曾离身,仿若某种象征,牢牢地嵌进了她的命运。
在昭离和姜婋的设想中,此番带着宰牙首级,携城池之功凯旋,理应在金銮殿上,受君王隆恩,受百官景仰。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皇帝接见他们的地方并非正殿,而是他的寝宫。
几人随内侍穿过重重宫门,一路行至深宫。
姜婋明白这是一种有意识的、有计划的削弱公主的功绩,削弱女性地位的行为。
*
寝宫大门缓缓开启,殿内药香氤氲,混杂着一丝腐朽之气。
皇帝赵柟半倚在雕龙描凤的寝榻之上,额头覆着一方黄绸帕,脸色晦暗,唇角隐隐泛紫。
姜婋一眼便瞧出,这是服食丹药过量、金属中毒的症状。
榻旁,一女子正轻轻搅拌药汤,神色恬静而持重。她身着素色长裙,眉心点着一抹朱砂,少了艳丽,多了几分玄妙之气。
姜婋记起小说中的描述,意识到此人便是媚皇后了。
自皇帝赵柟求仙问道以来,大昭便由媚皇后代理朝政。
虽得到了权力,但她却没有摆起皇后的架势和排场,她深知自己的权势并非来自于美貌,而是来自“天意”。所以媚皇后很懂得怎样掩盖自己的美貌,而是用另外一种特点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就像此刻,皇帝病重之时,她并未佩戴任何繁复的饰物,穿得也不隆重,与其说像皇后,不如说像一位高居云端、通晓天机的神女。
昭离、姜婋与顾云铮依礼下跪,殿中一时静谧无声。
忽然,一道破空之声袭来——
“啪!”
一颗弹珠精准地打在昭离的额心,泛起一抹红痕。
紧接着,殿中传来一阵孩童嬉笑:“打中啦!哈哈哈!”
嬉笑之人正是六皇子赵祐。
他不过十岁,正值顽劣年纪,此刻眼中满是得意。
当着皇帝的面,他也肆无忌惮的对昭离无礼道:“皇姐,你杀得了宰牙,却挡不住我的一颗弹珠呀!”
还未等皇帝开口,媚皇后开口道:“祐儿,莫要胡闹,还不向皇姐道歉!”
昭离也并未生气,只是揉了揉被弹珠打中的额角:“无妨,六弟一向顽皮。”
媚皇后吩咐道:“来人,将六皇子带下去。”
赵祐不依不饶,抱住皇帝的腿撒娇:“父皇最疼儿臣了,儿臣不想走。”
赵柟笑着摆摆手:“祐儿,该去读书了。”
赵祐这才不情不愿地退下,临走前还冲昭离做了个鬼脸。
姜婋看在眼里,心下冷笑。
这场闹剧绝非偶然,而是媚皇后精心设计的一幕。她在以皇子之尊敲打昭离,纵然她携功而反,但身在天家,依旧是以皇子为尊。
垂帘后,赵柟终于缓缓抬手,颤声道:“朕的好女儿……快过来让朕瞧瞧……”
昭离压着心中的激动和喜悦,上前道:“父皇,女儿回来了。”
赵柟拉住她的手:“好女儿,你便是用这双手,杀了宰牙?”
昭离颔首:“回父皇,正是。”
赵柟疲惫的面容上浮现一丝苍白的笑意:“好,做得好……”
未及他说下去,媚皇后已然接过话头:“自圣上接到顾将军的奏报,言公主手刃宰牙,换回银州,本宫与圣上无不震惊。只是,公主是如何做到的?”
这话中暗藏词锋,仿佛在质疑公主冒领军功。
昭离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讲述事情始末,她声调清晰,言辞铿锵,描绘到和亲之夜帐中的惊险之处,更是说得绘声绘色,令人闻之动容。
甚至有许多细节连顾云铮都不知晓,更别说奏报中提及了。她讲了整整半个时辰,殿中无人打断。
昭离讲完之后,便命人抬上了宰牙的头颅。
她等了这么久,就是期待着这一刻,亲手将这颗头颅献给父皇,向他证明,她可以为父皇分忧,她是父皇最骄傲的女儿!
昭离缓缓打开木匣,只见宰牙的头颅静置其中,面容森冷,如沉睡般保存完好。
赵柟目光一凝,死死盯着那颗狰狞的首级,脸上的神情难以捉摸。
媚皇后蓦然惊呼,忙道:“圣上近日身子虚弱,这血腥之物还是快撤下去吧。”
姜婋分明看到,昭离眼中的光倏地暗淡。
她所期待的父皇的赞赏与肯定,并未出现。
这本应是一场群臣皆在的封赏大典,如今却成了一场寝宫内的家常闲话。她历经生死带回的战利品,也不过被人匆匆一瞥,便被抬了出去,真是可惜了回夏巫珠送的贺兰玄冰。
*
待木匣撤走后,媚皇后话锋一转:“原本拟定大办封赏,然先皇后忌日将至,圣上思念成疾,一时身体违和,实在无力操办,还望公主能体察圣上的苦心。”
明明是刻意削弱昭离的功绩,话语间却冠冕堂皇,甚至还搬出了先皇后,以孝道压人。昭离若再计较,反倒显得不敬生母了。
昭离行礼:“臣女远赴西陲,时刻挂念父皇,今日重回母国,再见父皇,便是此生大幸,那些虚礼确是不必在意。”
姜婋听罢,心中暗暗为昭离不平。
媚皇后故作迟疑道:“公主放心,封赏大典虽因故未设,但赏赐自不会有半分亏欠……只是,公主此番立下军功,可我大昭尚无公主因军功受封的先例,此事委实叫圣上与本宫为难……”
她看向皇帝,在赵柟点头后,方才说道:“然则,公主平定依兹,功在社稷,岂能不表?经陛下与本宫商议,特赐封地和黄金万两,彰平定依兹之功,自此可享亲王之礼。”
昭离叩谢:“多谢父皇,多谢娘娘。”
但还未等她站稳,媚皇后再度启唇道:“此次苍狼军功不可没,顾将军当受封镇国大将军。既然西陲无恙,顾将军不妨暂留兴都吧。”
顾云铮跪地谢恩:“卑职谢圣上隆恩,谢皇后娘娘恩典。”
忽地,媚皇后换了语调,似关切似随意地问:“久闻顾将军戍边多年,鲜少回京,竟不知将军如此一表人才,不知可曾婚配?”
顾云铮拱手道:“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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