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球很快感觉到变化。

首先,今晚这被窝十分不好钻,它往哪挤,哪里就伸过一条胳膊、将它往地上推,胳膊也比往常的硬很多。

其次,被窝虽然比以前暖和,却不似以前那么香,混着辛辣的药味。

最后,它大摇大摆踩到枕头上,借着月光看清床上人的脸,瞬间炸毛。

可恶的两脚兽又来了!

“去去去,回你的猫窝”,萧鄞揪住它后颈提着,从床上支起上半身,懒洋洋斜眼瞄它,“这儿被窝是我的!”

想了想,将雪球往被窝里塞:“外头冷,喜欢这儿?分你块地蜷着。”

雪球跳起来,迅速在他脸上挠出三道血痕,然后折身从窗子窜出去,快得像离弦之箭。

萧鄞呆愣片刻,一改病歪歪模样,翻身下床,瘸着腿走到窗前。

关闭窗扉的刹那,寒气顺窗缝透入,他打了个哆嗦,忽然很害怕:公主府只有这间暖阁,自己占去了,她怎么办?

第二天,昭宁公主府发生了两件事:公主撑硬气在主屋睡了一晚,不出所料染上风寒;而那健壮如牛的驸马,在跪了一天一夜、兼一天两夜水米未进后,只休息了一晚,就生龙活虎。

虽然两条腿仍肿着,走路很慢、一瘸一拐,气色却格外好。

公主挪回暖阁,驸马端着药碗进去侍奉汤药。

孟书瑶重重打了个喷嚏、撑开沉重的眼皮,瞥见红光满面的他,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她怒火中烧,端起药碗蓄力想砸出,似被烫到、又飞快放下。四周寻找几圈,抓起个竹雕杯砸过去,不解气,又抓起枕头、外袍、鞋劈头盖脸扔过去。

最后,从被窝里薅出睡得正香的雪球,用尽全身力气对着他抡飞。

雪球扒在萧鄞肩头,睁开睡眼:“?”

又是他!

于是,石兰和月见,有幸观摩一场精彩惨烈的人猫大战。

.

孟书瑶只冻了一夜,又看诊得及时,歇息三四天就痊愈了。

下地后首要一桩事,便是找罪魁祸首算账。

萧鄞独坐流月殿书房,垂首盯着什么入神,连脚步声也没注意,直到门“哐”地摔开,才如梦初醒抬起头。

对上孟书瑶气势汹汹的脸。

“有事传我一声就成,怎么自己过来了?外头这样冷。”

他起身去扶,手刚碰上她,腿一瘸、身子一歪。孟书瑶忙拉他,岂料脑子嗡地一声,没站稳,二人同时摔到地上。

爬起来时,孟书瑶才想起,他再是强壮,毕竟也跪了一天一夜碎石子,膝盖肿得那样高,至今还瘸着。

满腹邪火顿时泄了,闷声闷气道:“没别的事,来谢你替我善后,顺便瞧瞧腿好得怎样。”

边说边抬头觑他脸,却是一惊,那眼眶居然是红的,润着点不易察觉的泪意。

再看他方才顺手放在桌上的东西,那是个精巧的酸枝木红漆盒,盒中一对南红簪,正红醇厚如鸡血、簪头雕琢成一大一小并蒂山茶花。细看却是步摇,末端三串米珠,光润如丝缎,煞是精巧别致。

大白天一个人闷在屋子泛泪,也不知对这簪子想到了谁……

那股邪火不知怎的又开始窜,灼得孟书瑶胸口疼,她清了清嗓子正欲发作,萧鄞却托起盒子递到她眼前:“这样式喜欢吗?”

她下意识答:“怪好看的,不过公主府的颜面还是……”

萧鄞拿起其中一只别到她发髻,理了理垂落的米珠:“尚可。”

孟书瑶有点惊讶:“我的?”

萧鄞拿起另一支,别在对称位置:“料子容易雕坏,从簪改作步摇花了不少时间。”

孟书瑶一把扯下:“你对着送我的步摇难过什么?你不乐意送、我还不乐意戴!”

“先叫薜荔收好,以后想戴再说”,萧鄞静静将珊瑚步摇纳入盒中,推到她面前,“昭……王后娘娘怎样?”

“再怎样也是一国之母,只要那道鬼门关迈过去了,差不到哪儿”,孟书瑶掀了掀眼皮,负气没接木盒,“你还没告诉我,方才对着步摇难过什么?”

萧鄞像是不知从何说起,默了许久才轻声道:“只有品级的贵女才能戴步摇,所以我一开始并未串珠,现找人改的。”

“那你还说本就是我的?”孟书瑶撇了撇嘴,“这么正的锦红虽难得,却也不是绝无仅有,何须改了再改、跟没见过好东西似的?”

“准确来说,是我十六岁那年定做的,打算送给未来妻子”,萧鄞不疾不徐解释,唇角一抹浅笑、有些哀凉,“那年王后娘娘得了块上好的南红石料,命人按纹理分割为数块,分别赠与我和韶君、黛君、我大哥二姐还有其他几个常来往的隔房兄弟姊妹。

“女孩子自有用法,到了我们这,韶君先拿去首饰店琢成对簪送给未婚妻九娘,我们其余几个也有样学样,各制成首饰,有婚约的送未婚妻,没婚约的就放那儿了,当个好意头。”

萧鄞吐出一口气,笑意恍惚:“每每想起那日,我总觉得,虽与他们兄妹并无血缘,却真实拥有过家人。”

“她一直这样,无分别心。”孟书瑶想象当年他们在一起憧憬姻缘的场景,忽然明白了,珍稀的不是石料,是时间,是那过往二十年难得的片刻温情。

可她还是说:“既如此贵重,步摇我先替你好生收着。”

萧鄞浸在思绪里,好似没听出弦外意,笑容显出苦涩:“她及笄之前去枳城玩,刚好我在那边的珍宝阁从梁国新进了批珠宝,顺势请她去库房挑……当年要是直接送进卢家宅子去,就好了。”

孟书瑶听到“枳城”,任他说得再委婉,已懂了大半,更不知该怎么说,想了很久才问:“我病的这几天,卢、戚两族怎样了?”

萧鄞:“我也在养伤,这几天南风一直跑外头打听。”

中午,南风带回个惊天消息:戚晟被夺爵降职后,亲自回京谢恩,又携家小在卢宅大门口负荆请罪、跪了两天两夜,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议论。

然而,出了名的积善之家、戚氏数代姻亲卢氏,这次铁了心闭门不见。

“朝野民间都在议论,戚家和卢家这次算彻底决裂了”,萧鄞情真意切地叹气,眼睛却盯着她,“十七一大早,你派月影卫快马加鞭到南安,我还以为要召我回来。”

孟书瑶慢吞吞道:“那么早让你回,生怕王兄不知我在预先谋算?”

萧鄞:“那你给谁传信?”

孟书瑶答非所问:“这会儿还早,天快黑时候,你换身不显眼的衣裳,跟我去个地方。”

萧鄞听她如此说,眼眸一亮,似已明了七八分。

.

薄暮乍起,二人都换上没有纹绣的玄色茧绸衣、厚底布鞋,混在城西一堆商人里十分不显眼。提着几样时兴糕点,先去蓉娘寓所,像是再平常不过的探亲。

萧鄞:“怎么牵扯上娘亲了?”

“不是,那地方我也记不住”,孟书瑶懊恼地蹙眉,找蓉娘要册子翻了翻,默记片刻,“还好,来过这里的病人,册子上都有记载住所。”

她说的那地方果然难找,从医馆出来往南一直走,穿过西市,拐了不知多少暗巷,终于停在一处凋敝破败的柴门前。

她四顾无人,敲了敲门:“大娘,我是阿琴。”

萧鄞:“……你什么时候叫阿琴?”

门嘎吱一声开了,伸出个妇人脑袋,头裹赭色布巾、漏出些花白头发,一见孟书瑶立即眉开眼笑,拉开房门往里让:“阿琴姑娘快请进,若不嫌弃我这破地方简陋,容我给二位倒杯热茶。”

孟书瑶笑道:“不了不了,后院那位怎样了?”

妇人边往里带路边说:“有嬷嬷照应着,身子无大碍,只是前些天寻死觅活。也是个苦命人,我让我家姑娘多劝劝,现在好平和多了。”

忽然转过来,表情十分凝重:“阿琴姑娘若不介怀,给我们透个底?那姑娘出身不一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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