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紧锁眉头,周身被阴气团团围住,耳边是尤玺一声声怒骂乔恒的话语,她听着,将其当作凝神的依托,嘴里咒法念得越发快。尤玺能感知到七月这具身体已近极限,此前被封锁的玉白扳指已经被解开,他从里面抓出大把符咒,尽数丢入阵中,和七月的红线阵法交织。
“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尤玺继续刺激化作恶鬼的乔恒,“难道你不想杀纱华了吗!”
沉入潭底的乔恒时日还短,尚有一丝执念。
他要纱华死!让纱华死!
怨念充斥乔恒尚存些许的理智。他知道纱华就藏在阵法之下,她就在那里!因为她需要吸尽所有人的灵气,一丝不剩为己用!
炸毁阵,纱华便会现身,阵法受损也会重创她,这是诛杀她的绝佳时机。
忽的,黑漆麻拱扭曲的亡魂猛地冲向阵法中央。
七月明白,他是想以自身魂体为引,炸掉此阵。
氤氲水汽,感知到周身水流逆向流动。
是时候了。
这座阵法会在乔恒的怨念之下,完成最后一击,随后报废。
眼前早已因为阵法威压让她双眼溢血、眼前晕红一片,身处狱间司的戚初商再一次大动干戈使用灵力,在外面做一次大动作。
这一次,是诛杀半仙。
——“别再骗我了,杀了纱华。”
乔恒的声音响彻地下,在场每一个人都听清楚了他最后的嘶吼。
别再骗他。
杀了纱华。
最后一次爆裂声中,七月切断了手腕红线,乔恒没入阵眼,尤玺将爆破符催动,用到极致。
“砰——!!!”
七月只觉眼前一片白,和当年在枫夫人秘境中被灌药、往地府走时的感觉一样……
哗啦——
冰冷刺骨的水泼上身处狱间司的戚初商身上,涣散的神志再一次凝聚。她睁开眼,一眼即是那张萏丹过分美丽的脸,忽然痴痴笑出声。
“傻了?”萏丹半蹲下来,上下扫视。如果不是身边一直备着水,戚初商绝对会被自己催动的阵法反噬引燃的火烧死。
“没。”戚初商顺势倒入萏丹怀中,鼻尖被对方身上淡淡的荷香萦绕,“我炸了一座很厉害的阵法。”
坦白说,这是她此生遇见的最难破解的阵。
“厉害的阵法?”萏丹问。
戚初商乖乖回应,气力有些微弱:“嗯,很难破。也不知道纱华从哪儿搞来的,就算是我小师弟,也未必能破。”
此话一出,萏丹大概知道阵法的可怕了。她虽不像戚初商对阵术一术熟稔,却清楚她师弟朝折在阵法上有何等惊人的天赋和实力。若是连他都难以破解,那该是多让人窒息、恐怖……
但她同样清楚,此刻的戚初商有多么兴奋。
七月睁眼,正见尤玺立于金首扇上,一手托住她,一手提青几何,左腿还挂着个陈行槺。
幸好不是右腿,不然又要骨裂一次。
还好有尤玺在,不然阵法爆炸,她还指不定会炸成什么模样。到时候又得拖着残缺的身体到处寻找修补之法。
这种程度的爆炸,地上的陈行槺与青几何也难逃波及。要是让陈行槺死了,没了不死蝶缝补,她真不知道要费多少工夫才能凑齐材料。
身下阵法与巨石炸成废墟,七月拍拍尤玺,示意放她下去。金首扇收回,几人落进一片尘埃中。
突然,一道身影袭来,直冲陈行槺。
没摸到,被尤玺一扇子抽回去。
七月抹去眼前血雾,看见一个失去双腿、悬在半空的女人。
正是纱华。
跟萏丹描述的一样,成为邪仙的纱华还穿着以前那身锦衣,面相慈祥,但在场的人都深知她心肠歹毒。
七月要的就是逼出藏在阵下的纱华!第一个冲上去斗法,不要命的和纱华搏斗,招招见血。
一旁青几何看得瞠目结舌。
这就是戚初商吗?还是被困于狱间司、放傀儡现身的戚初商?
果然果然,幸好他没和尤玺那样挑衅,这一拳下来能把他脑浆打出来。
阵法被破,纱华身受重创,本想一击杀掉让自己身败名裂之人的儿子,却没料到明明同样遭阵法反噬的小姑娘还能和她打得不可开交,甚至愈战愈狂。
戚初商就是这样,被打的越重,就越兴奋,打得就越疯。
纱华暗叫不妙,与七月过招间隙,虚晃一招遁地逃走。
七月便能让她逃了?自己接手乔恒在宅子里设的阵法,纱华的行踪她了如指掌。掐指,一行人便回到宅中。
尤玺反应也很快,给青几何甩出一道护身咒,随即转身去追纱华。金首扇准确无误击中逃逸的身影,却不料那只是一道虚影,不是真正的纱华!
青几何与陈行槺站在原地,两人在打斗方面没什么用处,而且他们要是真掺杂在其中,保准不是被敌人打,而是被自己人削掉脑袋,刀光剑影,谁认得清谁?
青几何心安理得做个挂件,打架什么的事,还是交给会打架的人好。
突然,一只手抓住旁边人的头颅,是纱华!她不是正被七月与尤玺追着打吗?怎么会在这里……
“啊哈哈哈——”纱华笑声逐渐癫狂,早已失去菩萨的慈悲悯世。她被打得浑身伤痕,此刻死死抓住陈行槺的头颅,五指发力,似要捏爆陈行槺的头颅,“陈行槺,吕秋澜——我要你们死!”
金首扇飞至,尤玺迅速歼灭两三道纱华影子,返身见真身正擒住陈行槺不放。扇锋削铁如泥,纱华重伤之下勉强躲过。她邪笑着看向尤玺,忽然觉得眼熟,片刻后认出:“这不是尤小公子吗?怎么,你也与那该死的吕秋澜为伍?”
尤玺半眯着眼笑:“我没那么好心。”
“那你为何帮陈家人对付我?”纱华松手,陈行槺应声倒地不起,而她慢条斯理发问。
尤玺笑而不语,一手挥动金首扇,一手符箓如雨点投向纱华。
打得纱华节节败退。
乔家古宅建筑,多数掩于雪和尘。她在这里盘踞数年,早已摸透每一条暗道,左右便甩开尤玺。
暗道,狭窄,漆黑无光,只闻布料声迎着风撕裂拍打之声。
纱华拐过弯角,不远处,有一道人影。
那人身姿轻盈,单足悬空,另一只脚踩在红线上,双手缠满密密麻麻的红线。七月坐于自己用红线编织的网中,姿态悠闲,神情冷漠,俯视来人,亦如来自地府索命的魔女:“那么多路你不走,偏挑这一条。”
纱华半掩被尤玺所致的伤口,大片血迹,望向前方的墨色身影,这个人,是破阵之人:“你又是谁?”
七月嗤笑:“敲你丧钟的人。”
红线骤展。
她与尤玺相似的招式,一手红线,一手符咒,但她用的比尤玺更好。不出数招,纱华败退,再度逃窜。
可左右皆敌,她只干掉一个陈行槺,他是个疯子,破阵二人也是疯子。
三个疯子聚在一起,总有一人胜出。
而这个人,非七月莫属。
纱华无腿,逃命全凭灵力支撑身体悬空。
她拐角,七月又一次毫无征兆地站在不远处,唇边笑意妖异,双眼微眯,活像一只索命求仙的坏狐狸。
她一次次逃离,总觉得自己已经甩开对方,却总在下一刻见到七月的身影,她笑着,又透着一股来自自然的天真邪气。
“陈行槺,再装死,”七月闪身站在陈行槺身旁,用脚踢看着像是死掉的男人,见他没醒,蹲下身子,拽着对方头发低语,“我们就真的回不去了,你也一辈子别再想见觅儿姐姐。”
她与尤玺几近力竭,自身灵力大半因破阵消耗,若非双方都是重伤,不然早死在纱华手上了。
话音一落,不死蝶现。
越来越多不死蝶从陈行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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