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里干什么?”

白尧礼始终阖着眸:“我不是下了令,叫你们都走么?”

赶来的黑衣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走到白尧礼身旁,将他身上的手脚铐撬开:“外面有人在等着您。”

白尧礼一听这话,长睫颤了颤。

他现在已然落到如此境地,还有谁在等着他?

白尧礼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了很多人的影子,而后逐渐变慢,定格在白景的影子上。

说来好笑,他活了这些年,竟是连一个能称得上好友的人都没有,而他让白家蒙羞,爹娘大抵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怕是只有白景那个混小子,还在挂念他。

“白景叫你来的?”

白尧礼缓缓睁开眼,声音有些沙哑:“你回去吧,叫他今后努力用功,做个让所有人都敬重的少主。”

“主子,小公子他就在外面等你。”

黑衣人垂着眸:“他说,他想见你最后一面,他一直相信你不会做出那些事,想听你亲口告诉他。”

黑衣人的脸上戴着面具,黑眸里浸着满溢的忧伤,伸手将白尧礼扶了起来。

白尧礼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再挣扎,顺着黑衣人的力道起身,被他带着一路逃出了皇宫。

黑衣人像是对皇宫极为熟悉,顺利地绕开了皇宫里的所有守卫,将他带出宫门,一路朝着白府的方向跑去。

但在路过一处偏僻的巷子时,白尧礼倏地顿住了脚步。

“谁叫你来的?”

就在黑衣人错愕之际,白尧礼抬手,将他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白景。”

“你是不是嫌命长?啊?竟然就这么单枪匹马跑到皇宫里来劫人?你的脑子是白长了吗,我教给你的那些东西你都记到哪里去了?!”

白尧礼的表情极为严肃,眉心紧蹙,看着自己这个胆大包天的弟弟,一股脑地将这辈子都没对他说过的责备话全都说了出来。

他是真的有些生气。

他以千银的身份将所有的罪责担下,就是为了白家不受牵连,就是为了他不受牵连,结果这混小子竟然敢冒充他的属下,单枪匹马地闯到皇宫来劫狱。

如此不识大局,往后如何能顺利担任少主之位?如何能服众?

白尧礼不知道白景是如何做到的,但他知道这件事,绝不是白景一人所为。

定是有人在背后暗中引他过来。

“那我能怎么办!”

白景猛地吼回去,少年的眼眶通红,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你是我的哥哥,我当然要救你!可是爹娘他们都叫我不要多管闲事,舅舅他们连门都不给我开……我不想你死有错吗?!我想救你有错吗?!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没有了……”

白景说着,声音忽地一哽,转头将侧脸对着沈清臣,紧咬着下唇,豆大的泪水连着串从脸庞滑落。

白景今年不过十五岁,正是少年人最意气风发的年纪。

这个年纪的少年,都在家中被父母疼宠,或是在书院里交了三两好友,跟他们一起吟诗作赋、打马游街,看遍人间最繁华的景象。

独独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像是个被所有人抛弃的小狼,紧紧地攥紧了他的救命稻草,双眼里带着倔强和微不可察的脆弱。

在白景眼里,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哥哥。

白尧礼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但是他不再是他回忆里那个会陪他玩球、会教他诗文的哥哥了。

那个温润和煦,风光霁月的白家大公子,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死了,现在他是罪臣千银,也只能是千银。

白尧礼本来想瞒着,让爹娘骗,让属下骗,让陛下骗,不管是什么人出面都好,什么理由都好,只要让白景知道白尧礼死得干干净净,那个罪名昭著的奸臣是千银就好。

他不想让白景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

他想让自己在最后的时刻,依旧是白景眼里那个全天下最厉害的哥哥。

但是现在显然不可能了。

白尧礼轻叹一声。

“你现在就将我送回去,然后跟皇上说,罪臣千银越狱潜逃,被你在外抓获。”

白尧礼不信白景弄出这般大的动静陛下仍还没有一丝察觉。

虽然他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但为今之计,必须要把白景保出去。

就算是受点皮肉之苦也没关系,只要让他活着就好。

白景几乎是一瞬间就回绝了他:“我不要!”

“白景。”

白尧礼的声音严肃:“听话。”

“我不听!”白景猛地摇头,扑上前去抓住白尧礼的肩膀,“哥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那些事都不是你做的对不对?杀了姑姑姑丈的不是你对不对?诬陷清臣表兄的不是你对不对?藏火药、胡乱杀人的千银不是你……对不对?”

白景的眼神里带着祈求,说话时情绪太过激动,逐渐语无伦次起来,说到最后,就只剩下一段重复的“不是你”“不是你”。

白尧礼就这么听着白景说话,一言不发,只是那双温润的眸子看着他,带着歉疚。

白景看着他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却还是不死心地问:

“哥哥,你告诉我……我求求你告诉我……这些都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只要哥哥说不是他做的,他就信。

他的哥哥绝不会是千银那种恶贯满盈的人,他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最厉害的哥哥,这些事情肯定都是坏人栽赃他的!

“是我做的。”

白尧礼看着白景眼底的光亮逐渐熄灭,强忍着心上的痛楚,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我做的,我就是千银,是恶名昭著的金鳞卫首领。”

“你走吧,今后我就不是你的哥哥了。”

白尧礼说罢,猛地转身,背对着白景离开。

“白尧礼!!”

白景的怒吼声在他身后响起,白尧礼却没有再回头,一步一步离开了巷子,走到空荡无人的大街上。

深夜,整条街上门户紧闭。

高挂在天际的明月从云后探出头,月光倾泻而下,将整个街道染成一片银白,天地上下皆是一片空荡,独有一人穿着囚衣,在寒风中独行。

带着无边的孤寂。

白尧礼顿下脚步,回头看了眼。

他本以为跟白景的最后一次见面,是那次在府里教他文章,白景当时还兴冲冲地抱了小时候的藤球来,说背完文章之后就要跟他一起玩球。

可白尧礼没想到,他竟然知道了,还胆大包天地赶来皇宫,不顾性命地将他救了出来。

但,白景能救,他却不能逃。

谁知道这是不是陛下设的一场局,来看他会不会遵守承诺,还是就这么随着白景逃跑。

白尧礼相信,若是他现在真的随白景离开,那么明日就会被金鳞卫抓回去,问罪的圣旨也会同时被送到白府。

他不能逃,也不敢逃。

也就白景那个傻小子,还想着能自己把他救出去呢。

要是后面真当了少主,不知道要被人耍成什么样子。

“白尧礼。”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白尧礼偏头看去,就见沈泠穿着一身夜行衣,手上拿着一把玉扇,坐在房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清冷的面容被月光映衬得更添了一层寒霜,声音清凌:“逃狱?好大的胆子。”

“沈泠。”

白尧礼的目光往下滑,看到那把曾经打伤过他的扇子,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而后又变为了然:“你是林深。”

沈泠,林深。

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的关系,他却这么久都没察觉。

白尧礼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他当年的眼光果然没错,沈泠比沈清臣还要让人惊喜。

“嗯哼。”

沈泠见他死到临头还有心情笑,眉心微蹙,声音倏地变沉:“猜对了,但你今日还是要死。”

白尧礼笑着:“哦?你是来杀我的?”

“显而易见。”

沈泠从房檐上跳下来,拿着扇子对向白尧礼:“本来还想着去牢里找你一趟,结果竟然在这里碰见了,这就是天意。”

“杀我父母,辱我兄长,毁我酒楼,又来伤了我师傅……今日你必死无疑!”

白尧礼一听她这话,有些惊讶地抬眸。

“前两个我认,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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