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银囤积火药,残害忠良,罪无可恕,现今除去金鳞卫首领一职,暂押狱中,择日处斩。”

天牢里,白尧礼褪去了身上的衣袍,仅穿着一身囚服,脸上却还戴着那张面具,叫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待宣旨的太监说完,白尧礼跪在地上,额头叩地:“罪臣遵旨。”

那太监冷哼一声离开,白尧礼缓缓直起脊背,侧身靠在墙上,幽深的双眸看着铁栏外,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早该知道的。

他从最开始加入金鳞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陛下的棋子。

整个衡京,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甚至他和季珩做的那些事,表面上看再天衣无缝,也逃不过陛下的法眼。

他只是在放纵,想看看他们能做到哪一步。

季珩手上的势力,还有白家未来家主的支持,陛下都想要,但他从未相信过他们。

若是他们真的有谋反之举,陛下就能顺理成章地将季珩的势力收归,还能将他的身份抖落出来,在谋害沈家的同时也重创白家。

顶尖的世家一时间两个遇害,剩下来的为了不重蹈覆辙,必定会向陛下表忠心,再无人敢威胁皇家。

杀鸡儆猴,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唯一麻烦的就是,陛下不知道季珩手上具体有多少底牌,白家也是底蕴深厚的大世家,若是被逼到绝处,保不准会强行反咬一口,让皇家也元气大伤。

这可不是明智之举。

“尧礼,你是知道的,我很信任你,将重要的事都交给你去做,白家的忠心我也能看见……”

殿上,季晔坐在案前,提笔挥毫:“说来,你弟弟也到了能建功立业的年纪,我打算让他也来皇宫效一份力,想来他会很高兴,你觉得呢?”

白尧礼瞬间抬眸看向季晔,愤怒的同时带着一缕藏不住的惊恐。

陛下在威胁他。

他现在已经按照原来的计划将沈家重创,没了利用价值,陛下也需要一个替罪羊帮忙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

更别说他知道了陛下这么大的秘密,绝不可能再活着。

陛下怕他垂死挣扎,便用白景来威胁他。

白家家风甚严,白尧礼从小基本是被父母规训着长大的,文章背错了一个字,弹琴弹错了一个音,一刻钟内作不出一首诗,便会被打手心。

几下,几十下,几百下,一直打到手心变红变紫,肿得像个萝卜一样,第二日还是要继续重复昨天的课程。

不过几岁的年纪,白尧礼的手上就已经伤痕累累,为了让他长记性,白城会严令勒止府医给他伤药。

冬天的时候,手上的伤口没有伤药,本就刺骨凌冽的寒风灌进伤口,将本就红肿泛紫的伤口冻得发烂,痂结了又掉,却怎么都好不了。

哪怕手成了紫萝卜,白尧礼还是要早早爬起来写字弹琴,就为了在一年一度的竹清诗会上争一个颜面。

他是白家少主,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白家的颜面。

白家重文,历代家主都是东熙史上赫赫有名的大才子,白尧礼更是百年来的白家子孙中天资最为出众的一个,从小就被寄予厚望。

直到那年竹清诗会,沈清臣横空出世。

出口成章,惊才绝艳,小少年就只站在那里,提笔即兴一作,便将在场所有人的文章诗歌全都给比了下去。

包括白尧礼。

在那一瞬间,白尧礼就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赢不了那个人。

他的才华,他的天赋,是白尧礼穷尽一生都比不上的。

最后的结果也是如此,沈清臣一战成名,名震荒栖,被誉为东熙世家公子之首,将其他人都比得黯然失色。

旁人站在他面前,就像是天上的明月和地上的尘埃,所有人都只能看见他的身影。

白尧礼被彻底地遗忘。

曾经声噪一时的天才少年,在沈清臣面前,被衬得连尘埃都不是。

因为是表亲的关系,周围的人开始拿他和沈清臣做比较,每次都是将所有的溢美之词全都给了沈清臣,最后才将目光投到他的身上,笑着恭维一声“白家小子也很优秀”。

呵。

也很优秀。

连沈清臣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的优秀吗?

白城也听到了这些话,觉得面上无光,自此便更加严苛地培养他,想让他取代沈清臣成为衡京最出色的才子,将白家的颜面再争回来。

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白尧礼的手就没有一块皮是好的。

以至于他在长大后,每至刮风下雨,手上都会传来阵阵刺痛,不管他用了多少药都治不好,手上的刺痛就像是一把刀插在他的心口,翻来覆去地搅动。

真是可恨啊。

白尧礼也不知自己该恨谁。

是该恨沈清臣,恨他惊才绝艳,只漫不经心地写了一篇文章,便将他这么多年的刻苦努力给比到了泥里。

还是该恨白家,恨白城,明明是他将自己生出来的,却只为了他的那一点面子,就对他的所有求饶和痛苦视而不见。

到最后,其实白尧礼最恨的是自己。

是他自己没用,是他没有天分,是他比不过沈清臣,是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坨烂泥,却妄想想要去跟皓月争辉。

白尧礼浑浑噩噩,只顾自己的事,每日独来独往,就连家里新添的弟弟也不关注。

他只是想,若是弟弟的天分能比自己好,甚至比沈清臣好,那或许爹娘都会开心的吧。

到那个时候,他就把少主之位让给他,然后自己烂在泥里死了就好了。

可惜白景从小调皮捣蛋,对诗歌书文一窍不通,白尧礼的计划被迫中途夭折。

直到那天,白尧礼被白城关在书房,肿痛的手拿着笔,在纸上默写文章。

他的表情淡淡,像是早已习惯了手上的痛楚,只是低着头,一篇又一篇地默着文章,白花花的纸堆起来,满满一叠,竟是无一字错漏。

“哥哥好厉害!!”

窗台处传来的稚嫩童声,让白尧礼从全神贯注中惊醒,手微微一抖,一滴墨汁便落在了纸上,很快地洇开,将几个字模糊成了一片。

废了。

白尧礼蹙着眉,将纸揉成一团丢出去,看着白景的表情有些凶:“你来干什么?谁准你来的!”

软乎乎的白团子被他这一吼,浑身颤抖了下,却还是怯怯地从窗台爬进来,将手上抱着的藤球递给白尧礼:

“哥哥,玩球。”

白尧礼将白景手上的球打出去:“我没时间跟你玩球,滚出去!”

他本以为白景会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哭着跑出去找球,却不料白景只是颠颠儿地跑到了他身旁,猛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先生说,写了字就可以玩球。”

白景的眼睛大,一动不动地看着白尧礼时,眼睛亮晶晶的:“哥哥,厉害!写了好多好多字,可以玩好久好久的球!”

白尧礼本来有些不耐地想把他甩出去,一听这话,眼眸忽地一顿。

“你说……我厉害?”

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已经好久,没有人夸过他厉害了。

“嗯嗯!哥哥厉害!哥哥是全衡京、全东熙、全荒栖最厉害最厉害的人!!哥哥快来陪我玩球~”

雪白的小公子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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