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早上起床，许梨筝的衣服是容屹帮她穿的，辫子也是他帮编的。收拾好后，她跟着容屹一起出门，来了个十八相送。
一路上她东张西望，眼睛很忙。容屹让她去学校，不用送了，县城的路他比她熟悉得多。
许梨筝拒绝：“意义不一样。你这是出门干正事，为集体做贡献，我作为家属当然要表示对你的支持和肯定啦。”
行吧。
“刚才就喝了一碗杂粮粥，到了县里又得饿了吧？”许梨筝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挎包，一看就不老实，“到时候你买点包子馒头吃，也给和你一起的牛顺分一点。”
容屹拽了根野草在手里随意把玩，他转头看她，眼尾带着点笑：“买多的带回来给你吃？”
许梨筝被戳破心思，瞬间有点恼火，她伸手推他：“我才不吃，今天家里煮肉，谁馋你的包子？好心没好报，我为你着想，你就这么想我。”
容屹还在笑着，仿佛笃定她的话都是托词，想看看她还能编出什么理由。
许梨筝不伺候了，咬咬唇埋头转身就走。
容屹拉住她：“买包子又不用去供销社，你直接跟我说就行了，不用拐弯抹角。”
容屹现在也不强求许梨筝什么都直说了，只要正经事上别让他猜来猜去就行，生活中她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其实也挺有趣的。
许梨筝勉强接了他的梯子，头犟往一边：“那你给我带个包子。”
容屹捏捏她的手：“好。我也没什么需要的，等我去供销社看看，有什么新玩意儿我带回来给你，好不好？”
许梨筝还跟他别扭着呢，装模作样地压压嘴角：“随便你，反正钱在你身上就是你的，你想怎么花我管不着。”
容屹好脾气地笑笑，放开她：“好了，快到村口了不用送了，你去学校吧。”
也不差这三两步的，许梨筝这下才是真情实意喜相送。
牛顺已经在村口等着了，这是个老实性子，换成旁人看到小两口连这点路都要腻歪着一起走必定是要开口打趣的，而牛顺只是笑着和许梨筝点头示意，没有说话。
“好了，你去学校吧。”
许梨筝点头：“你们在外面注意安全。”
————
许梨筝下课回来看到张小蝶坐在工位上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她感觉挺惊奇，张小蝶是个情绪稳定的人，情绪很少外露，这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怎么了？学生又惹事了？”
张小蝶无力地摇摇头，眼神缓慢收回而后转移到许梨筝身上。
她不明白，同样是新婚不久，娘家也都是几兄弟没分家，怎么她和许梨筝的状态差那么大。甚至她丈夫比容屹能干，她娘家也在本大队，她能有所倚仗。
她家鸡毛蒜皮一堆，大小摩擦不断。不对外抱怨是她要强撑脸面，怕外人笑话、看热闹。有时候她觉得她和许梨筝处境相似，想跟她寻求认同，但一看她容光焕发、万事不愁的模样就默默歇了想法。
今天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捂着胸口，一开口就带着股委屈的喘劲儿：“我就是，就是觉得我这婚结得太憋屈了。”
许梨筝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慢慢说。”
张小蝶想着和丈夫于怀仁的争吵，眼眶又红了：“我和我男人吵了一架。吵架很正常，但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吵吗？就为了几分钱的水果糖。我昨天去供销社买了一块钱的水果糖，我是想囤着慢慢吃的。早上快出门的时候我想起昨天有两个学生帮我收拾桌子了，就抓了几颗糖想带给他们两。我男人看见了问我带那么多干什么，我就实话告诉他。结果他不高兴了，说什么学生帮老师干点活是天经地义的，让我不要瞎阔气。”
其实说的更难听，于怀仁让她不要一副地主老财的派头把学生当下人，表现好了就给根骨头。
许梨筝没有打岔，倾听的态度很认真，这让张小蝶说得更加顺畅。
“我觉得我没错，就跟他顶了几句。结果他火气越来越大，不知道怎么的就扯到给了我娘家多少彩礼，我平时怎么补贴娘家那些事。说我大方是拿他家的钱去大方，是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其实我根本没用他家什么钱。谁结婚不给彩礼？这有什么好拿出来掰扯的？我回娘家带点东西回去怎么了？我从娘家带回来的更多，他们吃了用了就当没拿过一样。反正我听他说话寒心得很，结婚半年了不是没吵过，但是就因为几颗糖吵成这样我真是没想到。估计他是早就对我有意见了，现在一起发作。”
张小蝶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她吸吸鼻子，接过许梨筝递过来的纸擦眼泪：“吵了一架之后他估计觉得没把我说心虚，又告诉我他们家里每个人都对我有意见，觉得我没把他家当家，看不起他兄弟嫂子。他说我一进门就想着分家，提了那么多次，也就是他能忍我，换别人早骂我是搅家精把我打老实了。
“他也不想想他那一大家子有几个是省油的灯？你越忍让他越得寸进尺，一个个自己藏私还总盯着别人，觉得别人也不是好东西，说起话来夹枪带棒的，我有时一想到要回家跟那些人在一起待着就觉得压抑。我现在来学校上班，工分补贴都是老老实实交代的，可他们还是觉得队里三不五时会给老师好处，话里话外就说我扣下了。
“你说和这样算计的人待在一起，我想分家有错吗？而且他家本来就小，房间又少，都是紧挨着的，有个什么动静全家都能听见。家里小一辈的都是两三个挤在一间房，又不爱干净，我不想以后我有孩子了也要和他们挤在一起。
“我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我才是他们家里最不讲理、最犯浑的那个，他不打我还是对我好了。然后我也是气上头了，就说我补贴娘家就是白眼狼，他兄弟占我们便宜就是一家人不用计较。要是不分家的话，以后上交公中剩下来的钱我就把它挥霍完，我不存钱也不生孩子了，以后爱怎么着怎么着。他听了直接打了我一巴掌，骂我骂的可难听。”
那些话夹爹妈带祖宗，要是放在婚前，张小蝶绝对不敢相信这是从那个羞涩温和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
张小蝶早上和于怀仁闹了这么一出，课她都没顾得上，还是关云深安排学生自习的。
“……”许梨筝真是找不着角度安慰她，什么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她只想劝她赶紧离。
她动动嘴，忍不住问：“那你没打回去吗？”
张小蝶苦笑：“你不知道他当时那个样子，怎么说呢？就是......好像和我是仇人一样，龇牙咧嘴，眼睛都要爆出来了。我感觉我多顶他一句他就会继续动手，哪里敢还手。”
她想起他手指着自己骂得那么脏都还有些后怕，想起他的表情只觉面目可憎。
“......"男女力量悬殊，男的动起真格来女人只有受罪的分，“那你打算怎么办？我觉得你不要轻易原谅他，不然他不当一回事儿下次动手就更轻易了。”
看她这样肯定是认为没闹到需要离婚的程度，但总不能轻飘飘地揭过吧？
张小蝶说出来心里轻快了一些，她呼出一口浊气：“我先回娘家住着。我现在不想看见他，也不想进他那个家门。趁这次逼逼他，最好能把家分了。”
还是想着和他过。
许梨筝不太理解，但她努力吞下撺掇她离婚的狂言：“你爸妈对你挺好的吧？”
张小蝶灌了一口水，知道她什么意思：“是挺好的，可我结婚了。家里还有三个哥哥，回娘家也不能待多久。”
这年头讲究多子多福，谁家没有三四个孩子那才少见。她回娘家，哥哥容得下她，嫂子却不能看她顺眼多久。她出嫁之后，房间都分配给侄女了，没有什么可想的。
“那......让你哥哥他们找上门去警告一下？”许梨筝还是第一次直面身边人的婚姻问题，听了只觉得憋屈。
“再说吧，我还没告诉娘家这边呢。想着等下班了直接回去说。“
“嗯。”许梨筝很认真地说，“你根本没错，都是你男人的问题。如果他认错态度不好的话你别搭理他，只要爹妈不赶你走，你就住在娘家，再不好过总比在婆家舒服。你别让他觉得你没地方可去，总得回家，那他就把你吃死了。你得端着让他求你，就算你不打算离婚，也要做出不愿意再和他过了的样子，可别给他好脸，他跪在地上求你你也别着急扶他起来，怎么冷漠怎么来。这一巴掌越难过去，下次他就越难动手。”
许梨筝算是推心置腹了。张小蝶不打算离婚，她可没傻到义愤填膺地跟张小蝶一起讨伐她男人。
张小蝶本来打算于怀仁上门求和的时候，提出不分家就离婚的威胁。也就是说在她的想法中，于怀仁一开始就能知道她是不打算离婚的。听了许梨筝的建议，她感觉自己的想法也不如何，如果于怀仁知道她压根不打算离婚，那他大概率也不会担心害怕，不说打她还有没有下一次，就说分家一事指定还会搪塞敷衍。
“那我回家和爹娘商量一下，如果于怀仁来找我，我就不见？”
许梨筝点头：“你和全家都通个气吧。让你几个哥哥上门给你讨公道，就说结婚没多久他都敢动手，你家里心疼你，不让你们在一起过日子了。营造出你有后盾、有退路的样子。然后你就假装是去劝架的，拉住你几个哥哥，然后很平静地跟于怀仁说找个时间去离婚，千万千万不能跟他多费口舌论什么对错，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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