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亭调整好情绪，艰难地戳破真相。抱着凯伦的手臂微微收紧，希望以此给它些支撑。
靠得再近，也听不到凯伦的心跳。
“凯伦，你的病好了吗？”
凯伦久久没有反应，卫云亭放开它，扶着它的肩膀询问。
凯伦因长时间在昏暗的厂房中工作而视力变得很差，眼珠发白，看东西时总是要眯起。
它愣愣地与卫云亭对视，眼皮越张越开，最终缓缓摇了摇头。
“你也已经死了，对吗？”卫云亭已经恢复冷静，直白地问。
凯伦的重病在没有得到有效救治的情况下不可能无故痊愈，大概率会因病死亡。那时候它十岁。
事情看似是凯伦的妈妈突然失踪，实则是凯伦撇下妈妈离世。
虽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凯伦在去世后仍然存在，但这个推测是最合理的。
而距离凯伦死亡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它的妈妈应该已经不在了。
凯伦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没有变成珍珠，涌出眼眶之时便消融于海水。
“我死了。妈妈也死了。我死了......妈妈也死了......我......死了......”凯伦声音颤抖地重复这两句话，哭得越来越难过，直到哽咽着说不出话。
它的哭声很小，断断续续的，身体瘦弱到无法承受巨大的悲伤。
卫云亭看着凯伦哭，心里默默计时，约莫一分钟以后，见凯伦还没停下，出声打断它。
“我告诉你真相，算是帮你找到妈妈了。现在，你需要告诉我怎么晋级。”
凯伦抽抽噎噎地说，“交给帽匠玛戈特100颗珍珠的人能晋级......只有交出珍珠的人可以。”
卫云亭脑袋转得飞快，确认道，“不管多少人，凑齐100颗珍珠交给玛戈特后，交出珍珠的人晋级。如果我一个人交出100颗，那我就能一个人晋级？”
“对......”凯伦的哭泣还没止住。
“谢谢你，凯伦，希望你以后能幸福。”卫云亭快速起身，挥着手离开。
凯伦抹着脸，也挥挥手。
原来规则是这么解读的。可恶！居然一直没想到，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还剩十分钟左右，怎么弄到大量珍珠？
卫云亭边走边想，突然，一只手钳住了卫云亭的手臂，用力拉扯，将卫云亭狠狠掼在墙上。
抬头一瞅，袭击者是加布里埃尔。安全屋里那条健壮但没什么脑子还威胁人的蠢鱼。
“说！珍......”
加里布埃尔又高又壮，站在卫云亭身前的时候能挡出一大片阴影。刚中气十足地开口，卫云亭果断抬手用戒指麻翻了它。
说你个头说。
卫云亭将加里布埃尔推在地上，利落地翻出它藏在身上的珍珠，满满一兜子，保守估计得有好几十颗。
我天啊！真是瞌睡了有鱼送枕头。
卫云亭笑容压都压不住，拿起装珍珠的袋子，捏出一颗珍珠放在昏过去的加里布埃尔手里，然后将袋口系紧系结实。
不出五秒，裁判冒出来，举刀准备惩罚。
卫云亭立刻将整袋珍珠扔进裁判怀里，命令道，“替我好好保存。”
“既然门票游戏是顿卡公司组织的，顿卡公司的人就必须提供支持。你是裁判，当然是公司的人，你不能拒绝我的要求。”
裁判疑惑，裁判不解，裁判不知道怎么反驳，裁判抓着珍珠袋子消失了。
见到裁判收下珍珠，卫云亭心里松了口气。珍珠由裁判保管不仅可以免受惩罚，还比放在自己身上安全。
现在要做的是两件事。
一，尽可能收集100颗珍珠。自己的珍珠越多，越不需要凑数。即能保证自己晋级，又能有更少的竞争对手。
二，将珍珠交给帽匠玛戈特。
卫云亭向安全屋和帽匠工作室赶去。
路上见到一具昏倒的参赛者，裁判守在它身边不断用弯刀割腿。血迹染红一大团海水，看不太清是谁，只觉得有些眼熟。
但从出血量来看，八成活不下来。
卫云亭匆匆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没有任何伸出援手的想法。情况还没轻松到可以随便发善心的地步。
狂奔回安全屋，还没进去便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文彬！你不要丢下我啊！文彬啊啊啊！没有你我要怎么办！”
文彬？那对小情侣中的一个，出事了？
卫云亭放慢脚步，进入石棚。
阿幼跪倒在和文彬一起待过的吊床旁边大哭，手里抓着文彬之前戴在脖子上的项链。几条人鱼在旁边冷眼看着。
微量的血迹从项链上升起，像是着火冒出的烟。
“发生了什么？”卫云亭问。
“文彬死了！文彬被内鬼害死了！我跟文彬去找珍珠，有个人冲出来让我们交出身上的珍珠。文彬说没有，那个人直接杀了文彬！有内鬼！”
阿幼的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几句话交代清事情的经过。
顿时，气氛微妙起来，众鱼都退到令自己更安心的位置上，警惕地观望着其它人。
游戏时间最多只剩下六、七分钟。
参与者们本来就互相防备，不交流、不合作。阿幼点破有内鬼抢珍珠后，大家只会更加不信任。
自己手里大约有几十颗珍珠，离一百还差不少。
时间充裕的情况下，大可以躲在暗处，逐个收集其它参与者手里的珍珠，总能凑齐。一个人晋级完全没问题。
但是现在时间不够，安全屋里人太多，明抢行不通。只要有一个人动手，其它的人都会趁乱哄抢，势必形成混战。
得退而求其次，和其它参与者一起交出100颗珍珠，等到下一轮再淘汰它们。
阿幼的哭声愈发响亮，卫云亭挪到最近的石柱旁靠好，防止来自背后的偷袭。
安全屋内的人鱼有的见过，有的没见过，可能进入安全屋的时间与自己进入的时间不重合。
卫云亭仔细看了它们的小腿，在场八鱼，除去自己和阿幼，剩下六个无一例外全是老手。
它们都不止一次收集过珍珠，不合作是从之前的失败中总结的经验。
失败无非两种情况。
第一，凑齐100颗珍珠是参与者晋级的唯一方式。但有参与者通过欺骗、抢夺等方式凑齐珍珠独自晋级，或少部分抱团晋级。没晋级的自然会在下次游戏时不信任其它鱼。
第二，确实存在其它独自取胜的任务，无非是阻止参与者收集珍珠，或者自己攒到最多的珍珠等等。采取的方式也差不多是欺骗、抢夺之类的。
其实两种情况最终造成的结果都一样。
老手互相防备，新手会成为下手目标。新手失败后再次参加游戏便会做出与老手一样的选择。
如此恶性循环，简单的游戏变得无比困难。
其实只需要安全屋里所有鱼都交出珍珠，大家都能晋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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