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典故,说大盛朝高祖在立朝之前,也是受过艰难险阻的,草根未发家之时曾作僧人化缘,当时举国大旱粮食短缺,险些饿死,幸好一路到京郊,有心善之人布施米粥,才借此活下来。
但当他发迹之后来寻恩人,却得知恩人一家在大旱中因粮食短缺已经去世。为表感念之心,在京郊此处建立了祭坛,每年春日祭礼都会在此地开坛祭拜,祈福祈谷,祈求这年风调雨顺。
这块原来的京郊角落,现在的发展跟往日已不可同日而语,京兆尹几次搬迁后都搬到了此处不远。
高高的阶梯一阶接着一阶,最上方的青石平地上矗立着一座圆形的建筑,庄重的景泰蓝和孔雀绿在上方雕刻出龙纹图样,红色的大门上镶着金边,此刻正朝外打开。
里面的神像前跪着身着庄重繁复礼服的皇帝,他从沈衡手中接过三根香,笔直地插入香炉之中,低头拜倒之时,头上垂下的旒珠碰撞发出庄重的声响。众大臣跟随跪在殿外,行祭天之礼。在清雅肃穆的礼乐声中,沈衡宣读祭文的声音格外清正。
在钟声礼乐里,香炉里的烟随风飘散,像云又似雾,从宋南卿脸庞前飘过时,添了几分神性上去。
他跟随沈衡的礼赞词上香,行三跪九叩之礼,焚香气味熏得他有些喉咙痒,但又不能咳出来,脸边的玉珠串总会碰到脸,即使换过软垫子,他还是跪的膝盖有些疼。
终于,祭礼的第一道程序结束,宋南卿迫不及待从垫子上起来,手搭在沈衡的胳膊上支撑自己,左右晃了晃膝盖。
门外,穿着统一制服的仪鸾司侍卫动作整齐划一,抬着一个青铜鼎来到大殿门口正中央,在各种玉帛器物燃烧升起的青烟里,宋南卿缓步走近,观看着燔柴炉里青烟升腾。
他面前是大盛的一众官员,身后是沈衡和保佑生灵的神像,青烟升到半空,祥和之气向上蜿蜒。
腰间挂着短刀的侍卫后退一步,立在柴炉四角。宋南卿和其中一人对上了视线,眼神微动。
开坛祭祀完毕,宋南卿换了身衣服移动到了不远处的京兆府,突然提出想看看当地农户耕种。毕竟前几天他才在宫里亲自耕种过,想实地看看百姓劳作的样子。
京兆尹姚顺为他引路,恭敬道:“附近农田都是这些农户在种着,他们感念陛下恩泽,这次能得陛下亲自看望,必会感激涕零。”
路过一片绿叶繁茂的地方,就到了京兆府旁边的农田。太阳还未升高的时候,百姓们正在忙于耕种,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经常沐浴阳光。
宋南卿面无表情踩死了一只爬到自己脚面上的毛毛虫,在田间地里看了看整齐播种的花生,对姚顺夸赞了两句。
正当他觉得风中吹来了树上的毛絮,感到脸痒之时,一个戴着帽子的农民,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跑到姚顺跟前道:“姚大人,大喜!草民家中母牛刚才产子,产下双头牛犊,是神牛下凡祥瑞之兆!”
“何人敢在贵人面前喧哗!”跟在宋南卿身后的一个官员皱着眉呵斥道。
宋南卿摆摆手,道无妨。他似是很感兴趣对那个农民问:“耕牛主农桑,是关乎社稷大事,你方才说双头神牛?”
那个农民看见京兆尹姚大人毕恭毕敬带着一群人过来,想来都是大官,所以他才跑上来报喜,希望得个赏赐讨个彩头什么的,但走进了才发现,中间那个明艳年轻的少年,好像才是众人簇拥的对象,他有一些诧异。
看着少年那双明亮的眼睛,他似乎瞬间就被那张脸吸引住了心神,只会重复道:“是……是双头神牛。”
“陛下,恕臣直言双头牛可不是什么祥瑞之兆,陛下还是不看为好。”礼部侍郎上前一步道。
那个农夫一双眼睛都瞪大了,听到这个称呼慌忙跪地,连磕头都忘了,就那么直勾勾看着宋南卿,似是要把这当朝天子的模样镌刻在脑海中一样,古铜色的手臂即将碰到宋南卿的鞋尖。
沈衡先一步挡住了宋南卿,侧过身挡住那个探究的目光,冷冷地瞥了农夫一眼。
宋南卿正在思考着什么,没关注农夫这边发生了什么,他问礼部侍郎:“李卿说这话何意?”
“《易传》中曰:牛生子,二首一身……”礼部侍郎跪地拱手,胡子颤颤,声音减弱道,“……天下将分之像也。”
现场众人的后背都感到一阵凉意,无人敢出一声。
宋南卿的眼神从礼部侍郎身上转到农夫身上,最后转到了京兆尹姚顺身上,他一言不发但压迫感已至。
姚顺的汗已经从额角流到了衣领,他轰然跪地,深吸一口气为自己辩解道:“陛下明鉴,这事绝不是微臣指使,全是这农夫自作主张!”
换下了冕服,除去了礼冠,这个祭天时上香、祭祀时祝文的天命之子,即使年少,在群臣心中的地位和形象也已经高高在上了。不管信不信神佛信不信天命,宋南卿,的的确确是大盛王朝万人之上的统治者,每一次行礼、每一次祝祷、每一次不得不考虑他的想法、得到他的首肯意见,都会在每个人心中加强这个印象。
很安静,露天的环境也依然很安静,宋南卿移动了一步,脚边的小石子被踢飞出去,落在不远处发出“啪嗒”一声响,正好盖住了那个没死透的毛毛虫。
“给朕查,查到底,朕倒要看看是谁敢在祭谷的档口上,传出这种谣言来。”
宋南卿的目光扫视过现场众人,对姚顺说:“为了防止传出京兆府监守自盗的言论来,你就先歇一歇,是不是清白朕自有判断,魏进。”
随着一声名字的唤出,身着藏蓝色斗牛纹官服的高大男人单膝跪地,黑靴白底跪的笔挺,双手抱拳低头道:“奴才在。”
“仪鸾司侍卫今日祭祀都在,你们以朕的名义探查这件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找出这个动摇民心国本的罪魁祸首。谁敢知而不言,格杀勿论。”宋南卿摸了下下巴,眼神清明,“事情未查出之前,各位先在京兆府一留。”
他嘴角轻挑对姚顺说:“姚大人不是说,前些日子自己种的菜吃起来很新鲜,也拿来给各位大人一起尝尝,自己辛苦种来的总比别人送来的吃着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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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邸,一众前来祭祀之人挤在大厅,人多口杂七嘴八舌,有人坐立难安,有人老神在在。姚顺做京兆尹做了有几个年头了,在自家官府,他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不自在。
他喝了一口下人端上来的茶,轻叹一声转身对贾良道:“大人,臣真的没料到会出这种事,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当着陛下的面搞这种事情啊。”
贾良淡淡瞥他一眼,说:“既不是你,那么紧张做什么,罪魁祸首自会紧张,陛下也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可那农夫毕竟是我统辖范围内的……这天下将分之像……”
“姚大人,你要相信贾大人的话,况且这天下就算将分,是谁与谁分呢,你还怕火烧到你头上不成。”一个人站在姚顺身边轻声说。
贾良端坐上位不再言语。
距离那个农夫和相关人员被拉入京兆府大牢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下面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随着时间推移,被以保护为名实则是禁足在原地的众人,不免心头划过一道阴影。
与此处的紧张氛围不同,西配殿中静谧悠然,月影纱做的屏风上隐隐约约透出里面的两个人影来。
深色木桌上放着一个深绿色的小瓷罐,还没有巴掌大。沈衡挽起袖子,用一根长柄银质勺从瓷罐里挖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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