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勒格日,阿斯楞的独子,与崔瓷无比般配的人。

他拥有一张和自己四分相似的脸,以及他们几乎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狐狸眼。

“去年此时,千岁侯的眼神还布满戾气,纵使给了我几分薄面,礼遇有加,却难掩疏离肃杀之色,像一把锐利的刀子。”

“现在,却变了,像一只被驯服的头狼,英勇不减,只是不再只懂撕咬。”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阎涣一眼。

“想必,那位中原的公主,功不可没。”

阎涣没有否认,唇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她…很特别。”

她的好三天三夜亦无法言清,可到了嘴边,唯有带着羞意的一句特别。

“仅是如此吗?”

“特别到让千岁侯亲自下榻来谢我怀朔出兵的恩情?”

阿斯楞低头笑着,不欲拆穿他的心思。

“千岁侯不妨同我进帐叙话,我可是备了好酒。”

阎涣不语,略点点头,同阿斯楞并肩入了王帐之内。

入眼处,帐内皆铺着厚厚的羊毛毯,中央的火盆也烧得正旺。阎涣盘腿坐于阿斯愣侧位,接过侍从恭敬递来的马奶酒。

“不瞒单于,我这次来,除了道谢,还有一事相求。”

阎涣直视阿斯楞的眼睛。

“崔宥近日动作频频,我怀疑他…”

阿斯楞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怀疑他终于按捺不住,要对你下手了?”

“千岁侯,我…”

阎涣抿唇微笑,淡淡回了句:

“单于待我有恩,不必如此生疏,若不弃,唤我名字便是。”

阿斯楞动作一顿,未曾想过他竟能对自己卸下心防。

“好,阎涣。”

“有一事,或许我早该告诉你。”

阎涣察觉到他语气里的犹豫和紧张,眉头微蹙。

“是何要事?”

阿斯楞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他放下碗,长叹一声,决意先转圜一圈,再行告知。于是,张了张嘴,对他道:

“你与崔氏公主,是伉俪情深的鸳鸯,世间不可多得,万望珍惜,莫要辜负她的一片真心。”

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让阎涣一怔。

“多谢单于明言,我都明白,自是不会辜负她。”

“等这一切结束…”

阎涣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我会百抬红箱,以我今生之所有为聘,兵符金银、山河州郡,娶她为妻。”

阿斯楞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却又很快被忧虑取代。

与此同时,泗京城,清心殿。

金丝楠木柱上的蟠龙在烛火中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破梁而出。

崔姣姣一袭素白锦袍,腰间玉带在行走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站在殿中央,背后是殿宇下的雕花朱漆大门,面前玉阶上站着的那人,则是眼下的中原第一国,贺朝的国君。

“陛下。”

崔姣姣的声音不大,却让一旁的赵庸之屏住了呼吸。

“你与赵庸之密谋陷害千岁侯,当真以为能天衣无缝,无人知晓吗。”

崔宥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猛然收紧。

他今日穿着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本该威严无比,却在崔姣姣锐利的目光下微微后仰。殿内熏香缭绕,却掩不住姐弟二人间,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赵庸之站在阶下,面容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殿中央那怒气冲冲的长公主指责的是别人。

“放肆!”

崔宥终于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朕乃一国之君,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

崔姣姣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抽出一卷密信。

羊皮纸在空气中发出脆响,她幽幽开了口:

“这是赵庸之亲笔所书,命人在千岁侯所带的酒中下毒的证据。

她动手,将密信掷于地上。

“陛下,你还要装到何时?”

殿内,唯余死寂。

一只飞蛾扑向烛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崔宥的脸色由白转青,最终化为一片血色全无的铁灰。

他缓缓起身,龙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即便如此。”

他一字一顿道:

“君要臣死,你待如何?”

崔姣姣没有回答他的话。

她的手指抚过腰间,那里藏着阎涣赠她的那把青白玉匕首。

“我已派阎泱将军千里马传信,你的阴谋只怕要落空了。”

崔瓷的声音发冷,阳春三月,崔宥不由得冷汗直流,心中大骂,不知她如何敢以下犯上,顶撞天子。

“我知道,陛下抓了千岁侯的几个得力亲兵,为求自保,以备不时之需,好要挟他一番,为自己谋条活路。”

她声音清透,却叫崔宥如坠冰窟。

他至今也想不真切,一个无人管教,在别州长大的庶公主,为何竟如此聪慧心机,他的每一步都仿佛尽在她的掌控之下一般。

崔姣姣的存在,何尝不是阎涣第二,让他恼恨、憎恶。

思索间,冰凉的触感瞬间抵上脖颈。

崔姣姣执着匕首抵上崔宥的咽喉,玉质与肌肤相触,竟有种诡异的和谐。

赵庸之吓得不敢动,只低头扮作缩头乌龟,祈祷无人在意他的存在。可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崔宥却笑了。

那笑容扭曲得不像一个活人该有的表情。

“你想杀朕?”

他向前一步,匕首立刻在颈间划出一道血线。

“皇姐,竟为了一个奸佞要弑君?”

血珠顺着崔宥的脖颈滑落,染红了明黄龙袍的领口。崔崔姣姣的瞳孔颤动一瞬,她没想到崔宥一个怕死之人,竟会如此决绝。

“你怕了?”

崔宥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听着瘆人。

“皇姐一定以为,朕如此贪权,定是个胆小如鼠的怕死之辈罢。”

“让朕告诉你为什么。”

他猛地抓住崔瓷持刀的手腕,双目猩红。

“因为朕早就活在地狱里了,就在父皇病逝,朕年幼登基的第一天!”

“不,或许还要更早…”

“从阎垣被父皇绞杀的那一日开始,朕的命数就被定下了,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崔家注定要与阎氏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他用尽全力地怒吼着,声音震耳欲聋,崔姣姣只觉得,周遭金碧辉煌的殿宇之内空旷得可怕,到处都回想着崔宥的嘶喊。

就在这一瞬间,崔姣姣看清了崔宥眼中的东西。

那不是帝王的威严,而是一片扭曲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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