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雨和盛夏时节不分上下,又烈又急,打在雨衣上噼里啪啦,陈逢扒开雨衣左顾右盼,没敢探出头。
大雨模糊视线不好分辨,再三确认快到自家巷口,一跃便跳下自行车后座,动作灵敏。
“秦老师再见!”陈逢头也不回道谢,一溜烟窜进巷子。
身穿湖蓝色连衣裙,看起来胖乎乎的小团子,动作却灵活。
陈逢的幼儿园班主任秦老师,隔了几秒后才做出反应:“小逢!老师答应了你爸爸送你回家,陪你等爸爸回来……”
秦老师急急忙忙停下车,话还没说完,小团子飞快拒绝:“谢谢秦老师,到这里我可以自己回家了,我一个人不害怕的!老师再见!”
陈逢声音软软糯糯,语气却极为坚定,不肯让秦老师送她到家里。
秦老师见心上人的期待落空,原地跺了两下脚,带着不甘心和无可奈何,只得回答:“那老师走了?等你爸爸回来记得让爸爸给老师回电话,”
说完紧接又此地无银三百两补了句:“确保你安全在家,老师才安心,知道吗?”
这次陈逢没再回答。
跑到一半回头,没见到秦老师追上来,陈逢放下心拍拍胸口,给自己顺气。
她很喜欢秦老师,秦老师说话总是挂着笑,很温柔。
可是爸爸不喜欢秦老师,每次秦老师送她回家,爸爸都会装作很忙的样子。
在亲戚邻居眼里,陈逢父亲陈明之待人既温和有礼,又成熟稳重。
因此在陈逢母亲唐樾难产去世后,不少人给这个年轻鳏夫介绍对象,但陈明之一直没松口再娶。
陈逢从小到大经历得多了,不费力就察觉到了秦老师对陈明之的好感,以及陈明之对秦老师的疏离。
大雨没有停歇的迹象,天逐渐黑透,陈逢来不及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双手抱头,也不管遮没遮住,闷着头向前跑。
再拐个弯就能到家,她蓄力向前冲,没承想那边也有人,两两相撞,嘭的一声,二人一齐跌坐在地上。
蓝裙子沾了泥水,膝盖也跌破了,发带也松散了。
陈逢长睫一阖一展,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瘪了瘪嘴抽泣两声,将眼泪憋了回去。
“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陈逢闷声闷气率先认错,委屈巴巴的但态度尤其真诚。
与陈逢相撞的男孩身形隐约和她差不多大,但比她要高些,一身不合身、宽大的球服,衬得他瘦骨嶙峋。
男孩原本眉眼裹挟着戾气,冷着的一张脸,但在面对陈逢的认错时,显得有些别扭无措。
他张张口,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后,伸出手将陈逢拉起来。
“好痛!”陈逢借着男孩的力道刚站起身又跌坐回去。
圆圆的小脸略带婴儿肥,脸颊微微泛红,泪眼婆娑,抱起膝盖可怜兮兮、小心翼翼带着讨好抬头:“哥哥,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家吗?”
男孩没说话,看着她湿漉漉的眼,想起从前那只没救下的小狗。
“哥哥,我家就在前面,可以吗?”陈逢弱弱再次开口。
男孩没再犹豫,直接蹲在她面前背对她,用行动表明。
“谢谢哥哥!”陈逢露出甜甜的小酒窝,雀跃爬到男孩背上:“哥哥,我叫陈逢,你叫什么名字?”
“许过。”
许过弓起嶙峋的脊背,陈逢硌得不舒服,趴在他背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咯咯直笑:“哥哥加油!”
“我叫许过。”许过不习惯别人叫他哥哥,疏离纠正她的称呼。
“好的,许过哥哥!”陈逢笑呵呵道。
许过像个大人一般叹了口气,放弃纠正。
拐个弯入眼第三户就是陈逢家,很普通的带院老式二层小楼。
“咦,窗户玻璃都被雨打碎了!”陈逢眼尖,站在门前指着自己家玻璃。
楼上楼下的玻璃全都碎了,玻璃碴子一地。
许过在听见陈逢说玻璃碎了时,动作僵了一下,下意识箍紧手臂,听见陈逢喊痛,回过神,脚下踢踢,将玻璃碴踹开。
“许过哥哥,灯在右手边。”陈逢进了屋子指挥许过拿完医药箱,又喊他开灯。
外面下雨,阴沉沉的,灯一开,整个亮堂起来,陈逢才注意到许过实际比她伤的还重一些。
“许过哥哥,你在流血!”陈逢惊呼。
他手臂和膝盖被石子刮开了口子,皮肉外翻,还在缓缓淌着血,一滴滴混合雨水滴落在地,融在一起。
许过表情木然,像个没事人,转身要离开。
“许过哥哥,你受伤了还背我回家!”陈逢气鼓鼓道,心虚瞄了眼自己膝盖,下意识缩了缩腿。
许过眯眯眼,颇为不耐烦:“不是你问我能不能送你回家吗?”
对的,是她请他送自己回家,他只是没拒绝她的请求。
可是,可是……
陈逢不知道怎么解释,又气又急,眼泪再度卷土重来,她哇的一声大哭出声,边哭边道:“可是我不知道你受伤了呀!许过哥哥,你疼不疼?”
陈逢一哭,许过态度立即软了下来,“不疼,我不疼。”
但他越说不疼,她越哭得大声,像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受伤了的是她似的。
“怎么会不疼!许过哥哥骗人。”陈逢抽抽搭搭地回答。
许过原本勾起的背瞬间立直,他咬了咬唇,没有辩解。
许过早就对疼痛习以为常,这算不得什么。
但陈逢误解男孩不想搭理她,更为放肆地大哭。
许过再开口,声音低低的:“其实,有点疼的。”
陈逢眼角还挂着泪,闻言哭声戛然而止。
她在书包里翻了又翻,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将翻出来的东西不由分说塞进他口中。
“许过哥哥,吃糖,吃完糖就不疼了。”陈逢喂许过的,是幼儿园奖励给乖孩子的水果糖。
许过下意识咬了下,独属于水果糖的清香气在口腔蔓延,他呆愣在原地,低头。
陈逢刚哭完的眼睛水灵灵的,鼻尖通红更衬的她唇红齿白。她拉着他的手,满眼心疼地替他呼伤口。
“不,不疼了。”许过难掩慌乱。
温热的气体呼在伤口上,那感觉很奇怪,像蚯蚓在往血肉里钻似的,有点痒,又有点疼,一直钻到心里。
这样陌生而奇怪的感觉,让许过反射性缩回手。
“许过哥哥!”陈逢奶凶奶凶瞪他:“你又骗人!”
陈逢连拖带拽带许过到沙发旁,这才松开手去拿医药箱。
许过回头看了眼自己经过一地的雨水,默默坐在了木椅上。
陈逢抱着医药箱过来,看见一地的泥水和浑身脏兮兮的许过,反应过来两人一身的湿衣服,自己换了衣服,不由分说塞给许过一套成年的T恤:“许过哥哥,你可以穿我爸爸的衣服。”
许过抬头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拒绝的话终究是没说出口,败下阵来:“谢谢。”
许过一瘸一拐去卫生间换衣服,陈逢在外面翻箱倒柜地找医药箱,等许过出来时候,陈逢已经怀揣着医药箱,站在卫生间门口。
她一本正经,板着脸:“许过哥哥,我帮你处理伤口。”
像是责怪许过,受伤了都不知道说,还送她回家。
父亲陈明之是本市医院外科医生,陈逢自小耳濡目染,平常会帮切菜切到手指的陈明之处理伤口。
但真的上手处理男孩的伤口时,她还是哆嗦了下。
胳膊上的伤口拉得很长,而且泡水时间过长,微微泛白,看上去很可怕。许过本人倒没什么感觉似的,表情分毫未变。
陈逢想退缩,但想起许过受了伤还是送她回家,深呼吸一口,终于鼓足了勇气。
陈逢半蹲在许过面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nm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