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彝生和周君平的红封次日便送至府上,宋鼎元叫她自收着,她也不推辞,粲然一笑,大大方方的道谢收了。
无需再提防那些不怀好意的心思,应付形色人等,在巡抚衙门的日子倒比从前松快。
深宅高院,本就是正值妙龄的少年少女,一个在罗绮珠玉的妆点下愈加娇媚,一个又温柔小意善解风月,相处起来自然是如鱼似水,蜜意柔情。
宋鼎元公务繁忙,每日五更便要起。她亦强撑睡眼,起身陪着用些晨食,再将他送出中门。每每见她秋波半闭,睡思朦胧却强打精神的模样,宋鼎元心中不忍,叫她睡着也无妨。她只笑着摇头,揩揩眼睛,打个欠伸照旧起来。
待他上了值,她便回房睡个回笼觉,醒来或看看书,或琢磨些新奇吃食,或与红藜翠莠两个下棋抹牌,消磨时光。
宋鼎元不拘着她出门,但时下礼教对女子颇为严苛,北地尤甚。加之缠足盛行,女子行走不便,但凡有些身份的女眷大多乘轿出门,因此街上很少看到单独出行的女眷。
她出去逛了几遭,想着寻些赚钱的门路,每每出了门,那些闾里乡民见她三人相貌出众,又穿着体面,只恨不得将眼睛粘在她们身上,瞧的她浑身发麻。
更有一次去逛庙会时节,遇见一行读书人打扮的子弟,竟趁着人多,挨挤过来,前遮后挡的将她们主仆三人围住,口中引逗调笑,思想上手乱揩。还是她在茶摊上抄起把长凳一通乱打,方才将那些人逼退。
自此她也不敢再出去了,若是在宅子里呆的闷了,只去桐仙和绮云处走走,谈笑解闷。
有时宋鼎元应酬到很晚才回来,身上都是酒气和脂粉香,他不解释,她亦不追问。过来揽着她求欢时,她嫌他身上的味道难闻,只皱着眉推开。宋鼎元也不强她,转身去沐浴,一阵阵窸窸窣窣的暧昧水声从浴房传来,和蝉鸣一起灌进她的耳朵。
炎炎酷暑,船室三面临水,晓风习习,最是纳凉的好去处。宋鼎元不忙的时候,两人便在船室食瓜啖果,品茗清谈。有时他写诗练字,她便打了香篆,替他展纸研墨,然后持一卷书在旁看着。
偶尔来了兴致,宋鼎元也央她奏曲琵琶,并以洞箫和之。
林净和偷偷寻了个琵琶师父,于宋鼎元上值时便来教授一两个时辰。因有原主的底子,本身也不是个愚笨的,学上个几天,虽还带些滞涩,却也颇为可听了。
美人半面遮羞,嘈嘈切切,是婉转的舂容柔媚,玉郎洞箫在手,声调悠然,也是别样的清举落拓。两音齐发,音韵清扬,篆香、荷香与水面微微的腥气,混成一股奇妙的味道。
到了晚间,一壶酒,几小碟肉菜果品,密语谈私,耳鬓厮磨。情到浓处,酒至酣时,一颦一笑落在眼中皆是撩拨,余下自是云贪雨恋,巫山一梦到天明。
无事发生时,光阴走得极快,转眼已过了近一月。
这晚,又是个望日,两个对酌而饭,随意说些闲话。酒阑饭罢,宋鼎元见外头月大如盘,正升至头顶,照的碧天如洗,便拉着她去院中赏月。
时已出了伏,淡暑新秋,风也带了几分凉意。他偃卧在松下一块大石之上,散着酒气,撑颐假寐。
一抬眼,见她坐在池畔的石块上喂鱼,蜷成一团,月白的纱衫与湖水绿的裙摆重重叠叠的垂着,撒饵时另一只手捞起长长的袖摆,露出一段粉藕似的玉臂,臂上的金釧儿时隐时现。
“菊痕,”宋鼎元突然说道:“你若闲来无事,帮我操持操持这府中内务可好?”
林净和抬眼看他,双眸中闪着惊疑,片刻,又垂下眼帘:“我不做这样事,琐碎又麻烦的。”
“好妹妹,你看我背井离乡的,衣食住行都没个人打点。案牍公事已十分劳心,还要管着同僚间的走礼往来。好不辛苦!”一双眼莹润潋滟,恰到好处的委屈。
她斜溜他一眼,将头别转开,低声道:“难道沈嬷嬷不得用么?偏要来支使我,我又没做过这样事,甚么也不懂。到时缺了这个短了那个,少不得又落了埋怨。”
“沈嬷嬷再得力,总不是我贴心人。我就想你照料我,做好做歹的都无妨,我绝无二话的。”宋鼎元坐起身,“求妹妹看我漂泊在外,怜惜则个。”
“那,”林净和抿着唇,踟蹰片刻,下定决心,“我试试罢!若是做不好,你可不许说嘴。”
“妹妹放手施为便是!咱家人少,事务料也不多,有不懂的只管问沈嬷嬷。至于人情往来,我日后细细教你。”他拱拱手,笑道:“以后就有劳妹妹了。”
说话间起身坐到她身侧,捉起一只手臂,将纱袖拢起,露出臂上缠着的金釧儿,眸光闪灼,凑在她耳畔轻轻道:“这金釧儿衬你,晚间儿也戴着罢!”
温热的酒气扑在颈窝处,痒的她直躲,又回身去拧他,“你这歪厮,莫来缠我。”两个你推我攘的闹成一团,红藜和翠莠在一旁捂嘴偷笑。
翌日,宋鼎元唤来沈嬷嬷,命将家中的细务尽交与林净和打理,沈嬷嬷怔愣了一瞬,低头应诺,回房将账册与库房钥匙拿出来,一样样的交割。面上恭敬,眼底却冒着寒气。
时值午正,宋鼎元正于外堂的书房中处理公务,文楷进来通报,“沈嬷嬷来送午膳。”
“进。”他正笔走游龙,眼皮也未抬一下。
顷刻,沈嬷嬷提了个攒盒走进来,放在桌上一样样摆开,堆笑道:“少爷,用些饭食罢!奴婢今儿做了您爱吃的冰糖莲子绿豆粥,现下刚出伏,秋老虎也还厉害着哩!”
宋鼎元笑了笑:“有劳嬷嬷,我忙完便用。”一抬眼,见她立住不走,“可还有事?”
沈嬷嬷搓着手,上前几步,低声道:“少爷出门前,太太千叮万嘱,少爷金尊玉贵,头遭远行,叫奴婢定要照顾周全。”顿了顿,“菊痕姑娘虽是贴心可意,毕竟是小门户长大的,又是那样出身,哪里懂什么管家理事呢?只怕到时有了甚么缺漏差池,委屈了少爷。”
“哪个也不是天生就会管家的,学着就是,日后还要劳烦嬷嬷多提点她则个。”他依旧笑的温润。
“这……”沈嬷嬷面露难色,“若是太太知道少爷叫个暗门子出身的替您打理内帏,怕是心下不喜。不如奴婢给太太去个信儿,打发暮雨过来?她是您用惯了的,定然事事妥帖。”
宋鼎元脸上笑意淡了几分,将笔落在笔山上:“嬷嬷这样惦念母亲,时刻不忘母亲的嘱托。如此主仆情深,倒让我有些不忍了,莫不如我明儿着人将嬷嬷送回京里,让您继续侍奉母亲罢!如此既全了嬷嬷忠心,也全了我之孝心,何如?”
沈嬷嬷听了这话,脸色霎时变得青白。这趟跟着少爷出来,虽油水少些,却也是夫人抬举她的意思。少爷是宋府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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