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五帝钱四十三
葬仙谷。
沈衢尘站在一座骨丘顶端，嶙峋山脉如枯骨在脚下延伸。
弥枝没有来。
沈衢尘霍然转身，化作一道残影飞出谷口。
·
法场遥遥在望。
巨大的暗红圆形石台矗立，到处都是剑术打斗的痕迹，浓稠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先一步冲入鼻腔。
宣衡单膝跪在石地上，一柄布满裂纹的长剑立在地面勉强支撑。
空桑弟子的云纹法袍已浸成血红的破布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焦黑，丝丝冒着魔息。
几步之外，戚白雾握剑在手，身侧人影双手抱胸，正笑嘻嘻地望着急速飞掠而的沈衢尘。
沈衢尘的目光骤然凝固。
千靥正要笑容满面地迎上前，突然危机感横生，下意识就往后退。
凶悍剑气凌空而至，独步春当空劈下，将千靥连同戚白雾和宣衡都掀飞了出去。
千靥：“......沈宗主落地之前也不看看自己人是什么情况？”
宣衡一头撞在断壁残垣之上，哇得吐出一口血来。
沈衢尘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紧紧盯着千靥兜帽之下的那张脸。
良久，他不动声色地吐了一口气：“......千靥。”
“沈衢尘。”千靥笑意盈盈：“好久不见了。”
独步春在手中嗡嗡作响，沈衢尘死死按住它，眉目森寒：“你当真入了魔？”
“嘶——”千靥点了点下巴：“只是突然觉得，当个魔族也很有意思罢了。”
沈衢尘握剑的手指青白。
“你不该和魔族为伍。”
千靥的笑容消失了。
“那我应该和谁为伍，你吗？北溟仙宗的宗主？”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沈衢尘的手微微一抖。
“你知道的，沈衢尘，哪里能让我获得力量，我就会出现在哪里。”千靥张开双手：“只要我拥有成为魔神的力量，就算是整个仙盟也不足为惧。”
“杀了我师兄师姐的魔族该死，道貌岸然，欺世盗名，将我们南溟仙宗置于风口浪尖的仙盟也一样该杀！”
沈衢尘脸上光线忽明忽暗。
须臾，他突然向前走了一步：“千靥，和我回北溟。”
千靥脸上嘲讽的笑容僵住了。
背后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宣衡也愣住了：“沈宗主......？”
“魔族惯会模仿人的模样，螓首是否真的是千靥圣仙还有待商榷！”宣衡急道：“沈宗主应当尽快将魔化的戚白雾杀掉，将螓首交由仙盟处置！”
沈衢尘充耳不闻。
“......沈宗主！”宣衡咬牙站了起来：“如今幻境已被魔族入侵，弥枝怎么样还未可知，若她遭遇不测，我这里有弥枝留下来的下一段符箓，只要催动就能让入回溯中的人回到现实。”
听到弥枝的名字，沈衢尘的手指终于动了动。
就在这个时候，千靥突然淡声问道：“沈衢尘。”
“十八年前你为何见死不救？”
沈衢尘一愣，抬头看去，千靥黑色衣袍在风中微摆，姿态竟有几分孱弱。
“咔嚓——”
头顶天穹发出撕裂的巨响，巨大的蛛网自上空凭空出现，疯狂蔓延，瞬间延伸至大半个空间。
宣衡瞳孔缩紧。
“......神器弥天......”
“戚白雾，困住他！”千靥指尖萦绕着缕缕魔息：“若能控制住北溟仙宗的沈宗主，就算这一趟没拿到符箓，也不会亏到哪去。”
空中尽是被弥天撕开的裂痕，粘稠魔息丝丝缕缕，脚下大地剧颤，地面如蜡块般无声塌陷，露出下方无尽虚无。
“这个空间要塌了！”
“铮——！”
独步春发出清越龙吟，剑身出鞘，一道雪亮寒光刹那间撕裂天幕。
戚白雾身形已如闪电般骤然欺近。
下一瞬，两道剑芒撞在一处。
两人转瞬厮杀在一处，漫天蛛网不断发出“锵锵”之声。宣衡再无力支撑，狼狈趴倒在地，眼睛死死瞪着不远处还维持着那个姿势的百里文宏。
杀了他。
白雾剑感应滔天杀意，剑身巨震，直逼百里文宏脖颈。
“嗤啦——！”
皮肉撕裂声。
腥红液体喷溅，滚烫的血溅到宣衡脸上，视野处皆是漫天血红。
头顶深渊，脚踏血河，宣衡在这种混乱至极的场景中，竟突然快意地笑了出来。
袖中被烧了一小段的符箓掉在了地上，浸泡在血水中，突然爆发出璀璨光芒。
宣衡愣住了。
那是弥枝怕宣衡遭遇不测，提前留下的保命之策——强行打开回溯阵法。
宣衡躺倒在血河之中，望着金色光芒之外的戚白雾，扯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笑容。
无数金色符文疯狂旋转，宣衡身体猛地一轻，是沈衢尘将他提在手中：“走！”
法场，血泊，深渊全部急速褪色，两人瞬间被刺眼的金光吞没。
·
“砰！”
宣衡被粗暴甩出通道，重重砸在地上。
沈衢尘面色阴沉，仗剑当空而下，被早就等在一旁的北溟仙宗弟子团团围住。
“宗主！姜师姐她......”
“宗主！”
秦备额角挂着汗水，惊惶抱着一人跑上前来：“弥师妹心脉......心脉快断了！”
北溟宗主的脸色霎那间变得极其可怖。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弥枝猛地呛出一大口血沫，落在白色衣襟上，大片大片地洇开。
“不知为何！弥师妹比宗主早一步出来，但一出来就已是生死不知，七窍流血，我们好不容易将血止住，但是一检查发现三脉七骨皆断，五气六息微乎其微，已是将死之兆！”
一股寒意从沈衢尘脊骨窜起。
他猛地俯身，双指并拢，指尖凝着一点灵力，直接点向弥枝微弱起伏的心口。
灵力触及之处，难以言喻的阴毒邪气便瞬间缠绕而上。
这是......
沈衢尘浩瀚如海的神识之力轰然压下。
心脉所在之处一片死寂，那一点微弱的生机如风中残烛，弥枝浑身寒冷，无意识地挣动了一下。
沈衢尘拂了一下她冷汗涔涔的额头：“别动。”
不知是不是沈衢尘强悍灵力起了作用，弥枝回光返照，竟然勉强睁开了眼睛。
意识昏沉间，不知她是否有看清眼前之人就是沈衢尘，但只听她下意识喊道：“沈诀......”
“锁魂钉......”
沈衢尘动作极快，神识探入，很快就发现五脏和丹田处赫然嵌着六枚异物。
秦备愕然：“锁魂钉？！弥师妹去了一趟回溯幻境，为何会带出魔族之物？！”
“让开。”
沈衢尘的话语里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周遭弟子们像被无形的力量推开，后退几步，形成一个空圈。
刹那，一股足以移山填海的恐怖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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