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五十九章荆棘之恋（6）^^……

当苏漓敲第三次门的时候，房里传来磁性的男声，低沉中带着慵懒。

“姐姐自己进来吧，你知道门密码。”

苏漓的确知道，因为，这曾经是她的房间。

五年前那个深夜，她提前结束学校那边的相关事务，比预期的早了两天回国。她推开这扇门时，正撞见刚洗完澡的路昀。

氤氲的水汽中，他全身上下只有一条浴巾，堪堪遮挡了关键部位，其余的好身材一览无余。

胸膛的肌肉线条流畅，不像他平时给人的感觉那么清瘦，腰腹紧致，有漂亮的人鱼线。

他头发是湿的，发梢挂着晶莹的小水珠，还有她喜欢的薰衣草和苦橙花的香气缠绕着年轻的躯体，蒸腾着热意。

苏漓愣了两秒才移开眼，耳根却不自觉地泛起薄红。

她问："你大晚上怎么在我房间里？"

“其实我早就住这边了，忘了跟你说，你之前不是一直住外婆家，”路昀用毛巾随意地擦着头，“你的房间比较大，沙发更舒服。”

他走近时带着温热的潮气：“姐姐既然回来了，那我搬回去。”

苏漓环视一圈，皱了皱眉，她拖着行李箱转身说：“不用麻烦了，既然你住这里，我就住你以前的房间好了。”

这里满室都是属于他的痕迹，她无法想象自己睡在他睡过的床上，连空气里都是他的气息，她会不会失眠。

从那以后，他俩就正式换了房间。苏漓只是没想到，他一直没修改过门密码。

路昀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几支空酒瓶散落在身旁。逆光将他笼罩在阴影里，苏漓走近时只能看清他凌乱的黑发轮廓，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回来之后，应该也洗过澡，薰衣草与苦橙的香气混着酒意，像陈年信纸上的墨香。

那一年，苏漓深夜把他从金爵带回外婆家，当时阿姨已经睡下，她不想麻烦阿姨起来收拾客房。路昀主动说，他就在她房间的沙发上先凑合一晚，把她睡过的被子匀一床给他就行。

他也是一身酒气，就在苏漓房间的浴室洗澡。他问苏漓，浴室里怎么没有沐浴露？苏漓说，她不喜欢用沐浴露，平时都用手工皂。

路昀要拿她用过的那块洗澡，最终苏漓还是给他找了一块新的，和她正用的那块一样，都是她最喜欢的薰衣草和苦橙花香。

从此，路昀身上每一天都带着和她一样的味道。

一晃已经十年了，有些味道像酒，在时光中沉淀发酵，而有些人，即便对我们再重要，也仍然不得不在命运的路口分道扬镳。

对于周菱的过世，上一世的苏漓是漠不关心的，但她一直忽略了，这于路昀而言，却是丧母之痛。况且，在母亲死后出现那样一本日记，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苏漓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终于轻声地开口。

“你在哭吗？”

路昀仰起脸，唇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眼尾却洇着薄红。

他反问：“姐姐是在关心我吗？”

“没有，”她抿了抿唇，“我只是……找你有事。”

路昀轻笑，漆黑的眸子无辜却好看得勾人：“姐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嘴很硬。”

苏漓被他噎了一下，也有些懊恼，原本就是为了他重回世界的，她这是习惯性嘴硬。

然而，想让她承认是不可能的。

“真有事，”她的表情很诚恳，“我饿了，没吃中饭呢，想要你给我煮碗面吃。”

路昀显得有些诧异，他给她煮面吃，已经是好些年前的事了。那还是在她外婆家住的时候，她常常学习晚了觉得饿，他就会煮宵夜给她吃。

“你怎么不让阿姨给你煮面？”

“阿姨临时有事，请假走了。”她面不改色，阿姨确实是走了，就在刚刚突然被她放的假。

路昀盯着她看了半天，到底没再说什么，站起身把手插在裤兜里开门下楼。

苏漓跟着他，一前一后地进了厨房，他拉开冰箱门，同时问她：“想吃什么面？”

“蕃茄鸡蛋面，”她几乎是不假思索，这是她觉得路昀做的最好吃的面，“下两碗。”

路昀正拿鸡蛋的手顿了顿，正要问她你能吃得了这么多吗，就听见她补充了一句。

“你陪我一起吃，我一个人吃面不香。”

路昀回头看她，用充满审视的目光。

苏漓坐在料理台边，迎着他的目光：“别跟我说你中午吃过了，那些话只能留着糊弄阿姨。”

“姐姐不装了？”他轻笑着，拿好东西关上冰箱的门，又拿锅烧水，手上忙着，口中说道，“这几天为什么找人跟踪我？”

苏漓就知道，他这人比兔子还精，虽然方子尧找人够谨慎，但还是瞒不住他。

她也没指望能瞒过路昀，按照近年来集团内部的形势，他应该是以为苏漓在防备他，和他“争权”。他一定想不到，江辞安会突然交给他一本属于周菱的日记。

路昀系上条围裙，宽肩窄腰，显得脖子白皙修长，很有点居家男人的味道。

他的动作很熟练，很多年前就是这样。当年他第一次给苏漓煮面的时候，苏漓就曾经想，他十二岁到路家，成了养尊处优的路家少爷，那他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苏漓没办法向他解释，找人跟踪他是因为预知他会得到一本日记。

她单刀直入地问：“江辞安今天给了你什么东西？”

路昀明明听见了，但他并不想回答。没过多久，他关掉灶火，把煮好的面盛入两个青瓷碗，苏漓那碗多一些，他那个碗里很浅。

他推到她面前说：“小心烫。”

苏漓夹起一筷吹散热气，番茄的酸甜在舌尖化开：“还是那个味道，很好吃。”她抬起眼帘，却撞进他深渊般的眸子里。

她没想到，路昀略过了她对于面的评价，回到了她前面的问题。

“他交给我的东西，与集团无关。”路昀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腕骨在灯光下显出精致的弧度，“我希望姐姐不要再过问。”

苏漓当然知道这和集团无关。如果换作上一世，路昀表示无心与她争夺锦时，她是不会信的。

这父子俩都是她取得集团控制权的障碍，路宏川能力平庸但根基深厚，路昀虽然沉默寡言，却表现得过于优秀。

直到上一世的最后，她看到了那本日记，终于有点明白路昀在集团积极上进的目的，但她的这份信任来得太晚了。

“我不是在问你它是否与集团有关，而是问你，那是什么？”

若路昀不能将一切如实相告，那么她接下来的调查都会让人觉得凭空诡异。

他慵懒地坐在对面，神情疏离：“姐姐为什么始终都不肯信我？”

“如果我说我现在信你了，你会相信吗？”

他冷笑的时候桃花眼也很迷人：“因为信我，所以找人跟踪我？”

苏漓低头吃着面：“我是想帮你。”

他笑的更厉害，笑里带着悲哀，眼尾泛起桃花瓣似的红。

“就在前几天，我曾经问过姐姐为什么那么狠心，是不是就因为我妈是周菱，我在你心里就被判了死刑？姐姐亲口回答我——是。”

“姐姐，既然不能爱我，我宁愿十四岁那年高烧的时候你就没有管过我，让我直接病死。”

“不要再逼我，”路昀起身离开，“我不会把东西交给你的，除非我死。”

苏漓凝视着对面的碗，他只动了一口。

她叹了口气，低下头，继续一口一口地吃着，原本美味的面不知怎么就变得失去了味道。

在苏漓穿越回这个世界前不久的时间点上，曾经发生过一些事。

那几天，金家明里暗里地催促路昀和金姣早些订婚，路宏川也对路昀施压，只是路昀一直不答应。

有一次在饭桌上说起这件事，路宏川逼他给个准确答复，路昀硬扛着不吭声，却用期待的目光眼巴巴地看向苏漓。

苏漓明白，他希望自己开口帮他说话，可她并没有，反而在这件事上投了赞成票。

她说：“于公于私，这门亲事看起来都很不错。”

次日晚，苏漓加班刚刚回家，洗了个澡，就接到路昀的电话。他说有重要的事，让她立即出门一趟。

当晚路昀在江城大酒店有一场重要的商务会谈，以他的应变能力，苏漓相信根本不会有问题。但她接到电话，还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路昀自小怕黑，又从不带助理，虽说江城大酒店是不可能有停电的状况，但苏漓还是放心不下。

接到电话后，她衣服也没换，穿着件米色真丝旗袍出门，自己开车前往约定地点。

路昀已经在路边等她，黑色西装随意搭在臂弯，白衬衫领口解开两颗纽扣，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他上了后座，把手机递过来，上面有一个导航地址。

“这是去哪？”苏漓从后视镜看见他仰头靠在座椅上，喉结不断滚动，额前碎发被汗水浸得乌黑。

他没回答，只是仿佛非常疲惫，修长的手指又扯了扯本就松垮的领带。

他闭目蹙眉说了三个字：“快开车。”

那个地址不在市区，苏漓开了一会儿，从后视镜看见他额角冒汗，面色泛红，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了？喝多了吗？”

他紧咬着牙关，抑制住想要发出的呻、吟，皱着眉摇了摇头。

车辆驶至城郊，停在一套独栋别墅前。

路昀用指纹解锁时，手腕微微发颤。刚踏入玄关，他便反手将她轻按在门上，他把头埋进她的颈窝，粗、重的气息零乱地洒在她耳畔。

“姐姐，我很难受……”

苏漓伸手摸他的额头：“不是说没喝多？”

路昀用空的那只手抓住她，掌心潮、热，十指交、握住，他用指尖在她的手背上摩挲：“不是喝多了，是酒里……有东西。”

苏漓抬手抵住他的胸膛，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知道是谁做的？”

“金姣。”他垂眸时睫毛在灯下轻颤，潋滟的桃花眼里水光流转，他带着撒娇的口吻，“姐姐现在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吗，你还要让我娶她？”

苏漓愣了愣，她对金姣确实不了解，以前只知道她光鲜的外表，以为路宏川给自己儿子选定的人，应该是良配。可是，如果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这种东西都用，人品就很难说了。

苏漓回过神，蹙眉推开他：“感觉到不舒服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叫医生？你故意让我把你带到这里来，安的什么心？”

路昀从背后抱她，双臂紧紧锁在她腰上，发烫的脸颊贴着她微凉的耳垂。

“我的确是故意的，这里离市区远，医生过来也来不及了。姐姐想让我死，还是……愿意帮我？”

苏漓的心重重地跳了一拍，像是为了掩饰这种心慌意乱的感觉，她骂了一句：“路昀你无耻！”

她反抗着要挣脱他，旗袍贴身显出凹、凸有致的曲、线，他的手臂环在纤纤的腰上，她陷在他的胸膛里，如此契、合。

苏漓拍打他的手臂，最终还是再次推开他：“你这是在让我做选择吗？你是在逼我！我和你只是姐弟，你让我怎么帮你？！”

路昀被推倒在她脚下，黑发有些凌乱，原本冷白的肤色此刻不正常地泛着艳红，唇瓣娇色欲滴，像她经历过的某个世界里勾人心魄的艳、鬼。

她想离开，但迈了一步又驻足。

她又想起在A国，他俩在寒夜的湖下相拥取暖的一幕，在危难时，他们谁也不能狠心丢下对方。

苏漓拾起刚才掉落在地的手包，从里面拿出手机。她给方子尧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下情况，让他用最快的速度找个医生过来。挂掉电话，她又把这里的地址定位发过去。

一个柔软湿润的触感，舔在她垂下的左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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